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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十章第七节 第十一章第一节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月光下,沿着八一湖的湖堤缓缓地走着。那晚的月色很美,银色的月光将两个人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长。刘卫军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就在这一天,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得到了楚娜娜的芳心,刘卫军感觉就从那一天开始,自己与楚娜娜成为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他相信爱情,尽管自己在当时还不知道爱情到底需要多少组成部分,但是,在刘卫军的心里,身旁这个大自己四岁的女孩,已经成为了专属于自己的另一半,按照小时候母亲所言的那般,什么是老婆?老婆就是丈夫的私有财产,如果有一天丈夫破产了,那么不是离婚了就是丧偶了……刘卫军没有觉得楚娜娜是自己的财产,而是老天爷开恩赏赐给自己的一份厚礼。既然是赏赐,那就随时有可能被老天爷再收回去。所以,自己就必须倍加珍惜,否则都会感觉自己受之有愧的。刘卫军偷眼仔细端详着身旁的楚娜娜,在月光的映射下楚娜娜显得朦朦胧胧格外的柔美,本就白皙的肌肤,在银色的光线里显得更加的细腻,楚娜娜的嘴角向上微微的翘着,每一次微笑都是那样的动人。当时,刘卫军只是觉得用楚楚动人来形容楚娜娜,真的不足以诠释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所有光芒,过了很多年以后,刘卫军才找到了一个更加准确的形容词,来形容那晚的楚娜娜,仅仅只是两个字:销魂!

  楚娜娜突然侧过脸看着身旁的刘卫军说道:“你干嘛总是偷偷的看我呢?”

  刘卫军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呵呵傻笑道:“好看呗!”

  “油嘴滑舌的,小小年纪就知道怎么奉承女孩子了,长大了绝对也是个瘪三。”楚娜娜的双手背在身后,用脚尖在地面轻盈的跳跃着,布拉吉的裙摆很长,每一次跳动的瞬间,才可以看到楚娜娜如玉一般的纤足在裙摆下一闪而过,她用专属上海人娇滴滴的语调说道:“小赤佬长大了,还有很多漂亮女人等着你去奉承呢,到那时恐怕你早就懒得再看我一眼了。”

  刘卫军还是第一次听到“瘪三、小赤佬”等上海人管用的形容词,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既然是出自楚娜娜之口,自己自然是全单的收下了。他对着楚娜娜报以灿烂的笑容,毫不在乎的说道:“等到你老了,你就知道了,我会一直这样看着你到老的,绝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

  楚娜娜的心头突然泛起了一丝喜悦且略微有一点酸楚感,她知道至少在此时,刘卫军的话是真诚的也是发自肺腑的,刚才的那一吻,也是自己的初吻,虽然与琼瑶笔下的那些初恋的吻不太一样,但是至少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是诚实的,那一吻没有任何的欺骗,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一种表示。吻在脸颊上,应该不算是接吻,可是,就在双唇与眼前这个大男孩的脸颊接触到的一瞬间,尽管就像蜻蜓点水般只是短短不足一秒钟的时间,自己的心中竟然出现了某种兴奋的感觉,那种兴奋感像是一种冲动,像是一种刚刚萌芽的植物在一瞬间破土而出时的那种喜悦。楚娜娜不知道这样的感受是不是书上写的那种所谓的怦然心动,或是像小说里男女主人公第一次体会爱与被爱时的那种欢愉,至少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悔意,生活在八十年代的人们绝对没有随便玩玩的这种思想,或者是像现如今社会里那种把爱与不反感完全混肴或者忽略的概念。楚娜娜偷眼看了一下刘卫军的嘴唇,自己甚至在幻想着,如果刚才的那一吻是吻在那里,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会不会要比现在的这种欢愉感更强烈或者更刺激呢?如果刚才的那一吻是吻在了那里,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楚娜娜的心头突然萌生了一种罪恶感,她在心里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与这个大男孩之间,只是不反感,或者更准确的说只是喜欢而已,如果刚才的那一吻是吻在了那里,或许就是将自己置于雷池的边缘,再一步或许……楚娜娜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就让一切就停滞在这一刻吧,仅仅只是停止在内心的欢愉这一个点位上即可。她告诫自己,在大男孩与前途之间,现在这个点位正可谓是恰到好处,如果执意再向前,自己与刘卫军之间一定会伤到一个人。楚娜娜想到了远在上海的父母,他们在给自己的信中,是那样期望着看到自己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楚娜娜知道,这个美好的期望中并不包含所谓的爱情,妈妈在信中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只要入了党、上了军医大学、提了干,好男孩那还不是任由自己去选择吗?楚娜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毕竟对于这个小自己四岁的大男孩而言,所有的誓言与承诺可信度都是非常低的,未来本就是一个无法看清更难以捉摸的幻境,又怎么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就一定是坚贞不渝的好男人呢?想到这里,楚娜娜的心头不觉涌上了些许的失落感,她的脸上失去了刚才欢愉过后的微笑,只是在刘卫军的身边默默地走着,默默的忧虑着……

  刘卫军倒是没有发觉到楚娜娜的任何变化,依旧满心欢喜的沉浸于刚刚的那一个吻中。远处传来了一阵噪杂喧闹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一个不大的花园里。刘卫军与楚娜娜顺着声音走了过去,那花园的门口有一个很大的指示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留春园。

  第十一章  今天所有的故事无非只是为明天而写的篇章

  五月,北京。八十年代北京的春天还谈不上花团锦簇如诗如画一般的模样,但是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杨树,自然也没有飘雪一般的杨絮。长安街两旁的槐树已经结满了密密麻麻的槐花骨朵,再过数日这街头将会弥漫着淡淡的槐花特有的幽香。八一湖畔的绿柳早已经发出了嫩绿色的柳叶,从岸边向湖面轻柔的垂下那曼妙且纤细的腰身,像是柔美的少女正在对着镜面一般的湖面梳妆。杏花和桃花都已过了绽放的季节,树梢上还滞留一部分眷恋着春天的花瓣,南风轻抚,缓缓地散落到地面,在刚刚发芽的草丛间留下了些许淡粉色的无奈。五月的北京是一个多风少雨的季节,所谓春花覆水东逝去,这句话对于北京是绝对不适合的,应该是春花随风乱飘去才对……但是北京的天空是湛蓝的,偶尔有几片洁白的云朵飘过头顶,在地面上映出了一块移动的阴影,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脸上,总是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八十年代北京的周边还有很多低矮的平房和半城市化的农村,北归的燕子,不时会轻盈的划过八一湖的湖面,在那里留下圈圈点点的涟漪,湖水算不上清澈见底,但是在湖面上除了花瓣、少许的柳叶、还有随着涟漪波纹不断飘摇着的蓝天和白云的倒影,也算是一片洁净且宁静的湖水。八一湖畔的游船还没有下水,游船码头要到五月底或六月初的时候才会开始营业,到那时,这湖面将会失去以往的沉寂,变成一片阳伞下泛舟的乐园。后湖岸边的樱花已经绽放了,那是七十年代中日友好邦交的见证,只是那时不会像现在这般拥挤不堪、水泄不通,白里藏粉的花海就在湖对岸悄然绽放着,不时有行人顿足在那里指指点点,还有成双入对的恋人会在花枝下,搔首弄姿的摆出各种各样俗不可耐的姿态,似乎是在与花朵争相斗艳一般。

  梦晓躲在一个背风的山脚下遥望着对岸的樱花园,一脸的不屑与鄙夷。他不知道对岸拍照的那些恋人们,是真的幸福?还是装出来的快乐?那些花年年都会绽放,那些人的恋情会比这花期更长吗?今年是你和她,明年呢?或许就是她和他了吧?梦晓不知道对那些恋人们是应该羡慕还是应该鄙夷。他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成熟了,已经开始会用成人的视角来看待事情和分析状况了。虽然自己还没有体会到爱情的滋味,但是已经可以用客观的角度来看待所谓的爱情了。在梦晓的印象中,哥哥就连续交过不下六七个女朋友,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家庭现状导致了最后的分手。可是,这恰恰说明爱情的不确定性,爱情,本应该与一切无关,应该更纯粹更干净。哥哥就特别喜欢照相,每到周日就会带着现任女朋友去风景秀丽的地方拍一堆照片回来,可那又如何?同一处风景可以换不同的人来纪念,但是同一处的风景却维系不了坚定不移的爱情。照片拍了,人却换了,再把照片撕碎,早知道是撕碎的结果,又何必去脱了裤子放屁呢?对岸的樱花年年开,而树下的恋人却往往是物是人非,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就是那些恋人们每年都会来这里拍照留念的原因?如果说爱情只是要一个过程,那么这一次的过程与上一次又有什么不同呢?如果人生就是在不断的重复重复再重复中去度过,那么生命的存在又有什么价值呢? 

  对岸有一对恋人站在一珠樱花树下,距离太远他们说什么梦晓听不清楚,男的举着相机女的抱着树干,摆出了一个“红色娘子军”芭蕾舞的踢腿动作,男的一下一下的按动着快门,而且不断的变化着拍摄的角度。梦晓的眉头微微的动了一下,美吗?这样的动作真的美吗?在他看来,有些动作发生在舞台上或许是美的,但是生活中的美绝对不是扭捏造作后的呈现。梦晓收回了目光,转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起风了,那些低飞的燕子早已不知了去向,岸边泛起一丝涟漪,那是风撩动湖水拍击岸边的结果。还是湖水更美,就这样自然的、安静的躺在那里,不用哗众取宠更不必装腔作势。

  孔刚从一旁的山坡后转到了梦晓的面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操,你居然跑到这里来躲清静啊!我都快累死了,咱俩今天可是一斤的树籽儿啊,不能全指望着我一个人吧?”

  梦晓有些烦躁的白了一眼对面的孔刚说道:“所有的植物都是秋天结果,哪有春天出来采树籽儿的?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完不成也是应该的事!”

  在八十年代为了支援大西北的开荒造林运动,全国曾掀起了一段采树种的大运动,各种树籽无论是否适合在西北种植,只要是树籽就可以,学校安排学生放假专门出来采集树籽,据说全要放在飞机上播撒到西北荒凉干旱的土地、荒漠、戈壁与沙漠上,至于长出了多少树苗,或许再也没有具体部门统计过。今天就是每星期固定采树籽的日子,所以全班同学就都来到八一湖,集体一起傻不愣登的爬到树上寻找着已经枯黄的树籽。

  孔刚将自己的书包打开,指着里面的树籽,一脸得意的笑道:“骗你的,咱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别说是一斤,这里面至少也有2斤多了。”

  梦晓毫不关心的看了一眼孔刚肩上那鼓鼓囊囊的书包,说道:“一百斤也没用!只要扔到大西北肯定活不了,纯属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了。”

  “哎我说你这人能不能阳光点啊?总是这么多抱怨,学校让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呗!”孔刚席地而坐,坐在梦晓的身旁笑道:“咱们就是磨坊的磨,得听驴的!再说了,你也什么都不用干,还不就累我傻小子一个?”

  梦晓没有再多说话,对于学校交付的所谓任务,他根本就不屑一顾,他更希望利用这难得的时间回家去练练琴,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会比吉它更对他有吸引力了。几本教材书都已经被翻烂了,那里面所有的歌曲梦晓更是练得炉火纯青,而且梦晓还学了一些当下流行的港台歌曲,尽管依然是靡靡之音,尽管依然要偷偷摸摸的收听,但梦晓始终毫不在意,在他看来,音乐范畴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高尚或者下流,只有好听与难听之分,不好听的即便高尚又有什么价值?好听的歌曲即便被贴上是靡靡之音的标签那又如何?就艺术本身而言就是这样,只有优美的旋律和感染人的意境才是好作品。就像是对于人的评价一样,你说解放军是好人还是坏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们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你,那不废话吗肯定是好人啊!可是,对于远在海那边的国民党军队而言呢?解放军一定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其实,很多事情的界定,关键取决于你所处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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