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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八章第四节


  二龙熄灭了房间里的灯光,将自己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之中。他点燃了一支烟,将身体靠在被子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那忽明忽暗的烟头,偶尔会照亮一下二龙那看似平静的脸庞。窗上拉着白底粉红色蔷薇花的布窗帘,今晚没有月光没有满天繁星,天上飘舞着零星细碎的雪花,外面的风声很大,寒风偶尔会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起窗帘,当窗帘摇摆的瞬间会给房间里带来一点点外面的灯光,很多天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奶奶身体还好吗?弟弟的学习还好吗?没有自己在的日子家里是什么样了。二龙觉得这个世界似乎特别不公平,尤其是对自己和哥哥……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烟蒂扔到了地上,任由它在那里自生自灭。或许,别人的家庭不是这样的,但是二龙觉得这没有什么,不过是命中注定上天早已安排好的归宿,虽然愤怒可以肆意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是无论怎样到最后也只能坚强的忍耐着、适应着直至完全的忽略掉所有无奈的情绪……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二龙从床下拽出了琴盒,在黑暗中抱着那把心爱的吉它,轻轻的拨弄着琴弦……夜色已深,大地一片沉寂,我的人儿啊!你在哪里……

  那一夜雪下得非常的大,北风停止了肆虐,漫天的雪花静静的密密麻麻的肆意翻飞着,晚上11点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有半尺的厚度。那一年的那一天,梦晓现在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天了,只是记得自己和刘卫军在他家谈了整整三个小时,虽然所有的芥蒂并没有完全的化解,但至少稳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继续恶化,多少年之后,有人管这样的关系称之为友谊的小船,在八十年代没有什么船不船的形容比喻,那就是哥们儿之间的感情,什么是哥们儿?很多人认为哥们儿就是朋友。朋友太广义了,哥们儿是朋友,但要高于友谊,这是一种交情,可以为之或生或死的仗义之情,这样的情义不是说说而已,也绝对不是有酒有肉时的利用和陪衬,哥们儿的感情或许比亲兄弟之间更融洽更稳固。

  两个人耗了三个小时,梦晓依然没有办法说服刘卫军去相信于强受到的伏击并非是二龙所为。刘卫军的固执,一直延续到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两个人决定去医院找于强确定这件事情。

  梦晓和刘卫军七歪八扭的好不容易将自行车骑到了海军总医院内,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自行车三分之一的车轮,一路上两个人也不知道到底摔了多少个跟头。

  梦晓将自行车停在了存车棚里,用手套抽打着身上的浮雪。“我操,这雪真他奶奶的大呀!”

  刘卫军也将自行车停好,用手拂去头顶的雪花,梦晓凑过来用手套抽打着刘卫军身上的浮雪,或许是过于用力,刘卫军一步跳到了一旁,一脸愠怒地看着梦晓说道:“孙子,你丫借机报复我是吧?打着我还显得自己特别好心好意是吧?”

  “你能不能再小人一点啊?”梦晓用手指着刘卫军的鼻尖,一脸无辜的说道:“身上的雪扫不干净,进门不就就化了那大衣不得湿啊?!什么人啊你!”

  刘卫军把军大衣脱了下来,在车棚里使劲抖落着;“不用,你丫就不是什么好人哪儿来的好心呢?借机报复,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险恶居心。不就是在楼下多等了我一会儿么?至于吗?一晚上了,还一直借机报复?没劲!”

  “我操!”梦晓挥起一拳打在了刘卫军的肩头,说道:“你要非这么想,还就是了,怎么着吧?”

  刘卫军顺势一把抓住了梦晓的手臂,往怀里一带,梦晓便失去了重心,刘卫军脚下使了一个阴绊,梦晓便摔在了雪地上。哥们儿之间的玩笑可以随时开,不分场合不分地点更不用分什么时间,可以没轻没重也可以不讲道理无厘头的瞎闹,谁都不会计较的,这就是哥们儿!绝对不是朋友的定义可以涵盖的一种关系。梦晓在地上捧起了一团积雪,攥成了雪球向刘卫军的身上扔去,刘卫军则用大衣护住了头,转身向医院的门口跑去……

  两个人蹑手蹑脚在医院的走廊里悄悄地走着,谁都没有多余的话,但是两个人都不能确定于强到底是在内科病房?还是外科病房只得一个病区一个病区的去寻找。医院病房的探视时间到晚上八点就已经结束了,而且是部队的医院,所以管理制度特别严格,梦晓和刘卫军只能趁医护人员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进病区用最快的速度挨个儿病房逐一排查,唯恐被医护人员发现,受到没必要的训斥。但是转了几个病区都没有发现于强的身影,刘卫军有些焦躁的低声说道:“会不会已经出院了啊?”

  “不会!”梦晓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上次我让孔刚来问过,医生说至少得住半个月的院呢。”

  “孔刚!孔刚!你能不能少提那个胡同串子?”刘卫军一听到孔刚两个字立刻跟过电似的一脸不愉快的表情,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以后我们大院子弟的事别总让一个外人插手,想想都觉得别扭!”

  “你这人怎么这么艮呢?胡同串子也有好人啊……”梦晓没有把话说完,他看出刘卫军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之色,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好好!我下次不找他就是了!”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从他俩面前经过,刘卫军没有再说话,和梦晓一起低下了头,唯恐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哎?怎么是你们俩?”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刘卫军马上通过声音便确定出这个人是楚娜娜。刘卫军抬起头,双眼注视着身穿白色护士服的楚娜娜,略微有点语结的回答道:“啊?我……我们……我们路……路过!”

  楚娜娜被刘卫军紧张且无逻辑的回答逗得咯咯直笑,用手捂着樱桃一般的嘴唯恐声音太大惊扰了其他同事。梦晓也被刘卫军逗乐了,他上前推了一把刘卫军的肩膀说道:“你怎么不说是到这里来躲雪的呢?”

  “啊!对对对……”刘卫军根本就没有听懂梦晓话的意思,跟着附和道:“外面……下雪了!而且……而且特别特别的大。”

  “好了,别在这编瞎话了啊!”楚娜娜止住了笑容,看看远去同事们的背影,小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来看于强的?他在重症病房,你们找不到的!”

  刘卫军低下了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梦晓接过了话茬说道:“老兵是吧?早就听军儿念叨过你,上次见了有警察没捞上说话,今日一见果然是貌美如花啊!听说你是桑海宁啊?上海好啊!十里洋场不夜城,歌舞升平霓虹闪烁经济发达。听说那里的女人都特别小资是吧?哎是不是上海的女人都穿旗袍啊?我……”

  “你套什么磁(套近乎)?哪儿那么多废话啊?”刘卫军打断了梦晓的话,转头看着楚娜娜说道:“那我们能去看看他吗?”

  “嗯……”楚娜娜迟疑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正是换班吃饭的时间,我安排一下,但是你们要快啊!要是被护士长或是院长逮到我就惨了。”

  “放心,我们很快的,见见他我们就走!”刘卫军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好,那跟我来吧!”俩人跟着楚娜娜走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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