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刘曜脸色不变，“阿妧初次有孕，我怕她心里害怕，所以想陪着她，还请祖父体谅。”

献文帝自问不是固步自封冥顽不灵的老迂腐，孙媳妇怀孕了，小夫妻感情又好，孙子多陪陪这是应该的。

可这犯得着陪十个月吗？

东宫有的是有陪产和伺候经验的丫鬟婆子嬷嬷们，他一个大男人戳在那能干什么？

这以后难不成他媳妇儿每次有身孕他都要陪着。

献文帝一开始肯定是没同意，但是他也没为难自己的宝贝孙子，特地声称准许他公务不忙的时候可以回东宫陪伴初有身孕的妻子。

但刘曜不太满意，不死心的还想继续讨价还价。

“祖父，刑部的案宗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有堂哥在就足够了，孙儿在与不在其实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献文帝深呼吸了口气，“朕也不是没见过疼媳妇儿的，你大哥也一向是个知冷知热的，可也没像你这样，媳妇儿刚怀上孩子你就想一点事都不想干了？”

“你媳妇儿身边那么多人伺候着呢，丫鬟婆子一大堆，还有你母亲和你大嫂，你要是还不放心，朕再派宫里两个司药女官随身候着。你又不懂妇人生孩子的事，就算陪着能干什么呢？。”

刘曜低着头没有反驳，也没有说任何话。

他和祖父之间向来是可以无话不谈，

可唯独这件事却没有办法直说。

他不能告诉祖父——

前世他也是这么以为的，总觉得她身边有的是人伺候，太医和宫里的女官也是随叫随到，补品和各式的药材肯定也都是选的最好的，他在与不在身边没什么要紧的，反正他也不懂。

但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因为各种各样的公事，两次都错过了孩子的降生，没有在孩子出生后第一时间看到他们，也没有陪着妻子一起度过怀孕时期的各种变化。

这些事情，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那个时候理所当然的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可能为这种小事绊住了脚。

也是在妻子去世后，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日子一去不再，他才慢慢地明白，其实所谓的长相厮守不是什么惊心动魄时的生死相随，也不是大难来临时的不离不弃，就是平淡无声的日子里夫妻间如影随形的默契和陪伴。

但是，前世他明白的太晚了，

以至于等他明白了这些的时候，妻子已经与世长辞，再也没有听他说这些话的机会。

在妻子去世多年后，恰逢皇妹刘乐生产，驸马又不在府里，公主府里的下人便找来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在产房外，目睹了妇人从开始痛到生下孩子的全程。

丫鬟们捧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仿佛在和上天抢人。

皇妹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作为兄长，心疼是必然的。

但当时，电光火石之间，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当时已经去世多年的妻子。

还记得下人们曾说过王妃生郡主时难产，那当时——

她肯定是比现在的皇妹更痛，更无助。

后来，皇妹成功诞下孩儿，驸马匆匆赶回的时候，他气上心头急头白脸的训斥了妹夫一顿，斥责他妻子临近生产为何不时刻陪着，反而要在这个时候出门。

驸马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况，任由舅兄责备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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