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后的名单02
最后的名单02
外面是柔软的沙地，系统给他设置了落地保护，以至于他坐在地上的时候，只觉得腰侧的伤口在疼。
身体完好无损，司北起身，将手中的人皮抖开。
月下这张皮的褶皱显得更为深刻，还有一些褐色的圆点斑散布在皮肤表层。
皮子的形状不规则，但保留了五官，嵌在皮的最上端，既诡异又合理。
此刻那双眼正瞅着司北：“小伙子，你长得还蛮帅。”
司北心情更为复杂：“……”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老伯，你得罪了什么人啊？”他将皮轻轻放在了沙滩上。
老伯道：“我被陷害的，有人诬陷我偷了一盒蚌珠，就将我送到了这里。放血，吊起来晾干，制成人皮包装纸。”
“包装纸？”司北眯起眼睛。
老头道：“我们村庄依水而生，每年四月初四都要祭奠河神，人类的食物对河中的神明来说，带有人间的凡尘臭气，需要用人皮包裹住，才能遮住这种气味。”
司北：“……”
封建糟粕要不得。
老伯：“我年纪大了，不是作包装纸的好材料，但是得罪了人，就被惩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啊小伙子，把我救了出来。”
“嗐，我也没得选。”司北坐在人皮身边，目光落在远处的海水，现在天还没亮，暗色的潮水静置在夜色之中，像是一块被打磨光亮的墨石。
潮湿的海风从海面上吹来，伴随着“哗啦啦——”一声，翻起的水涌上沙滩，留下一道深色的印记。
老头道：“等天亮了，我给你指路，你跟我回家，有一位尊贵的客人要来我家看货，到时候我把货钱分你一半，你就可以去镇子上买一把渡河的竹竿。”
司北拍了拍皮子的边缘：“谢谢老伯。”
“客气了，我家亲戚有个孩子，女孩儿，今年长得可漂亮了，还没对象，你看看……”
“你困么？”司北打断他。
人皮打了个哈欠：“你一说是有点。”
“那你睡一会儿吧，天亮我喊你。”司北把人皮卷起，从海滩上找了块石头压住一角，防止他被海风吹跑。
“滋滋滋……”老头合上眼，立即睡死过去，途中还打起了呼噜。
司北一个人顺着海滩往远处漫步。
月夜沉静，海水的涌动声格外突出。
忽然，司北脚步停住，他看到了一条搁浅在海滩上的船。
司北小心翼翼走到木船旁边，他怀疑这是某种线索，能触发下一环节，于是抬脚迈进去，刚触碰到木板，他就听到一旁的水面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不远处的水面突然冒起泡泡，紧接着一簇水被拱起一人多高，水影消失后，司北低头，刚好和趴在船舷上的那双血洞对视。
“桑坦？”
女鬼嘻嘻朝她笑，嗓子里发出些怪叫。
“你果然还在这里。”司北把脚收回，“三天，我们说好三天啊，你可不能那么没耐心！”
女鬼的指甲在船舷上刮来刮去，似乎很开心，她嘴巴弯起巨大的弧度，有鲜血从嘴角流出来，又抬手去擦，然后不小心掉进水里。
半晌后，又爬出来，继续趴在船舷上傻笑。
司北：“……”
没点环境加持，就这种员工，迟早被副本开除。
“我问你。”司北坐下来，怕她再掉下去，他想去抓她的手腕。
但看了一眼她裸露出的皮肤质感，放弃了，“你为什么要找那根竹竿？”他问。
女鬼手掌按住船舷，一使劲，整个身子被撑高，她顺势把一只手捂住司北的脑门。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
女鬼和她身后大片黑色的海域褪去，一条泛着绿意的河水出现在眼前，河岸两边全是高大的树木，一个身着蓝紫色衣裙的少女，撑着一支竹筏从水面上飘来。
她手中握着的那根长的竹竿，半幅伸进水里，往后推了一下水，整只竹筏立即轻飘飘朝自己而来。
司北骇然，因为他发现，他变成了一只鸟，张开的双手变成了羽翅，只要轻轻一掸，就朝天升起半米。
这感觉让他头晕想吐。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朝少女的方向看去——她的竹筏上除了她，还放着很多方形的货物，全都用人皮包装好，系上红绸。
她正冲着自己笑，司北瞬间慌了神，随着她的离近，司北看到了少女身后坐着的客人。
陆赐。
他穿着黑色风衣，浅色的眼眸安静地望着水面，明明和这个背景格格不入，但却因为气质冷淡，像水面上吹拂而来的风。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司北紧张，朝天飞去，因为是鸟，他还慌张地留下一声空远的啼鸣。
他想躲开这个人，却没想到，“砰”一声，一枚子弹打入他的心口，心口的羽毛轰然散开。
心脏短暂停滞，随后轻盈的鸟身不受控制，摇晃坠落。他仰起细长的脖颈，涣散的目光朝陆赐的方向看去。
四周的绿意正在褪去，还是漆黑的夜晚，静谧的海滩，司北感觉自己落入一个胸膛，潮湿的海风包裹住了他，他的脸颊蹭着一块硬质布料。
“裁决者。”他抬起眼，轻轻叫出这个名字。
陆赐垂目看他，不发一言，那双浅色眸子淬满寒冰。
他在等他睡着。
等司北彻底闭上眼，陆赐才继续下一步动作，他掀开司北的上衣，一道暗红色的伤口横跨在他的胸腰之间。
司北很瘦，却是好看的劲瘦，腰线也很漂亮。
陆赐看向伤口。
那道伤口并没有呈现愈合的状态——白肉翻出，红色的血丝干涸凝固，丑陋地嵌在肌理之间。
耳麦闪现一道红光，陆赐道：“污染源确认。嗯，我会处理好。”
那个少女就是桑坦生前。
她是送祭品的摆渡人，因为一辈子都在摆渡，所以死后的夙愿是一支撑船的竹竿。
心口发空，司北觉得自己还在朝下坠落，他紧紧闭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陆赐将白色手套褪下，遮在了司北的眼睛上。
伤口创面太大，污染源扩散太快，陆赐掏出原型的仪器盘，屏幕激活，一处光投射出，呈扇形悬浮在盘面上。
光中布满了各种代码。
陆赐看着代码，屈起手指，指节抵在司北的伤口之上。
司北喉咙间又溢出痛呼，这次陆赐没再松手，而是启动“粘合激光”——他中指的那枚戒指射出一道红色射线，射线灼烧着伤口上的血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北睁开了眼。
周遭空无一人，很冷，司北迅速爬起，天光大亮，身下是湿润的沙地，刚才应该涨过潮水，他是被冲到了这个地方的。
太冷了，虽然这地方潮湿，但他嗓子很干，他朝着远处看。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他在海边又遇到了桑坦，桑坦给他看了她生前的模样。然后，子弹，跌落，无尽的黑暗，不停的挣扎。
司北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个人影晃出去。
他可没违反任何规则，想到这儿，司北抬头看了看天，天已经亮了，他得送老头回家。
那个老头还在沙滩上！司北来不及思考更多，赶紧顺着海滩朝密室的方向跑去。
人皮也不再原来的位置，老头也被天亮时涌上的潮水推到了其他的沙地上，司北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皮子摊开，半边埋入沙地。
“你个臭小子，就让我老人家泡水，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泡发了。”老头很愤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北将他抢救出来，抖去粘在他皮上的沙粒，重新将他卷好，“我送您回去。”
路上，老头对他不依不饶：”大晚上的你跑哪里去了？见情人去了？”
“没有。”司北否认。
老头哼了一声：“小白脸，我劝你规矩一点，大晚上的别那么不检点。”
司北：“……”
“不要乱编排我，”司北说，“我昨晚碰到了桑坦。她给我看了她的过去。”
“桑坦没有离开？”老头诧异。
司北问：“您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老头被海水泡的发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桑坦的死因？那是她和河神的秘密。”
“秘密？”
老头道：“桑坦年轻的时候，曾与河神相爱，年轻人都爱做梦，可桑坦因为这个梦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被剥皮去骨，扔在了海里。”
司北：“为什么？”
老头叹了口气：“因为她怨恨河神，三年前，村里发了大水，桑坦的家人淹死在水中，她怨恨河神不出面帮他们，然后就砸了给河神的祭品，将食物碎屑沉入河中。”
“没有被人皮包扎严实的食物带着凡尘的臭气，河神被惊扰，从此离开了那条河。”
“村民失去了河神的庇护，就迁怒在桑坦身上，将她拨皮去骨，丢尽了海中，还在海边建了制皮工厂，让桑坦的灵魂不得安宁。”
正说着，司北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处一人多高的洞口，像是长在山体上的血盆大口。
老头道：“钻过这个山洞，就能看到我们的村庄。”
司北换了个手抱住人皮卷，抬步走进洞口，洞穴潮湿，有很多湿滑的藤条垂落，地面生长着许多的绵软的植物，司北一脚深一脚浅，经常撞到那些藤条。
老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等他穿过了这条隧道，得见外面天光的那一刻，那个欠揍的系统又出现了。
“叮咚~”
“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第二人格游戏场’，本场游戏的主题是‘最后的名单’。”
“请您自行判断阵营加入，您将与您的第二人格竞争主体控制权，请尽快赢得游戏胜利~爱您的系统将为您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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