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身世露端倪
春日风光无限好,唯独杀手没完没了。
顾轻之前将杀手打晕的想法是太单纯了。
起风了,她站在风吟晅身后,看着他衣袂飘飘,未束起的青丝随着衣角的方向,飞扬,带着一丝桀骜。
一个黑衣人冲了过来,风吟晅不闪不避,迎刀而上,只是黑衣人在离风吟晅两步远之际,便已飞了出去,手中的刀也断成了三截,他落在地上,刀片落在他怀里。
碍着被风吟晅宽大的衣衫遮挡,顾轻并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有些遗憾。
顾轻望着飞出去重重摔落的黑衣人,他在地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脚似乎断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后,痛晕了过去。
虽然觉得有些不忍,但想想若是那人腿不断,自己的下场说不定比他还惨,于是她的目光又心安理得追随风吟晅而去。
顾轻第一次见潮平出手,潮平确实很厉害,反手拔剑,自然的握在手中,即使隔了一丈远,她也能感觉到剑锋所凝的寒气,三个黑衣人将他围了起来,只见他脚尖轻点,腾空而起,一个漂亮的回旋,见血封喉,那三人皆倒地不起。
顾轻看得目瞪口呆,倒不是惊讶于潮平的身手,只是,说好的群架呢?潮平一剑,挂了三个,这十五人完全不够砍啊,还有没有同情心啊喂!!!
再看晚晴,距离顾轻近些,手中的剑虽没停过,但只是将企图靠近顾轻的人打出去,正欣慰晚晴的女儿心之时,却突然见她一剑直指敌人心脏,插了进去……了进去……进去……去……
顾轻汗颜,再望向风吟晅,瞬间觉得,他真的很温柔。
风吟晅再迎上一人,顾轻便死死盯着他,她就想看看这位王爷那蜜汁自信到底可靠不可靠。
黑衣人举刀向风吟晅的左肩刺去,顾轻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见风吟晅不为所动,她下意识的大喊出声:“小心!”
风吟晅回头的一瞬间,黑衣人的刀尖也刺进了他的左肩,因吃痛而微微皱眉,刹那间右手凝力一掌,将对手震出一丈远,那人落了地,肝胆俱碎,坐起来不停的吐血,最后倒地而亡。
顾轻无言以对,搞什么嘛……就打两个还受了伤……
她跑过去扶着风吟晅,犹豫道:“伤的重不重?”
墨色的大氅让她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流了多少血,她只知道,被扎了一刀,应该很痛。
风吟晅的眉尾随着他的嘴角一同扬起,这种被她关心的感觉,竟让他心中如此舒畅。
他淡笑,安慰顾轻道:“小伤,不碍事。”
待结束打斗,潮平与晚晴都靠了过来,见晋王受伤,晚晴只是微微一惊,潮平也立即从腰间掏出一个青瓷的小瓶子,递给她,郑重道:“顾公子,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嗯?潮平什么意思?让她给晋王上药?顾轻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对潮平道:“我?”
“毕竟,王爷因公子而伤……”潮平点点头,一脸为难的公道。
看潮平的眼神,仿佛她若是拒绝,她的人品便有大问题一样。
顾轻看向晚晴,晚晴并未开口,只是躲避着她的眼神,假装警戒周围。
无奈,潮平言之凿凿,说的她自己都快信了,若是自己不叫那一声,晋王便不会受伤。
接过潮平给的药瓶,将风吟晅搀到一旁的石阶上坐下,褪去大氅,正要伸手去解他的深衣,却被风吟晅一把抓住了手。
“还是让潮平来吧。”风吟晅垂着眼睑,听不出情绪。
顾轻有点搞不清状况,衣服都脱了,你说要换人?那能好使吗?
她抽出自己的手,反拍拍风吟晅的手背,哄道:“听话,我会轻点。”
风吟晅放下手,不在多言。
继续脱下深衣,里面的白色中衣一片血色,顾轻看得心中一紧,转身就跑。
风吟晅见顾轻跑了,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叹了口气,有些失落。正准备自己动手,却看到顾轻又跑了回来,手中还抱着一个包袱。
“别动!放着我来。”顾轻放下包袱,从包袱中,拉出两件白色衣衫,一件放在了包袱上,另一件顺手搭在了自己肩头。
风吟晅笑了笑,没动。心中有点失而复得的惊喜在蔓延。
褪去中衣,一条半指宽的刀口赫然出现在风吟晅的左肩,不时还往外冒着血水。
待中衣完全褪去,顾轻被吓了一跳,他左胸上竟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胸口沿至如今肩上的新伤,这条伤痕被鲜血浸染,显出几分狰狞。
顾轻来不及多想,拿着小青瓷瓶抖落一些金疮药在伤口,止了血,又从潮平的马上取来酒囊,将肩上的白衣撕下一块儿,打湿,再轻轻拧了下,小心擦拭着风吟晅身上的血渍。
风吟晅一直没说话,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很安静的看着顾轻忙前忙后,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般。
待伤口清理完毕,顾轻心里犯了嘀咕,先止血是对的,可毕竟是利器所伤,伤口没有发黑,刀口应该没毒,但伤口也应该消毒不是,她想了想,于是又倒了些酒在手中那块布条上,拧去多余的酒,将伤口擦拭一遍,又涂了一遍金疮药。
她抬头,发现风吟晅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她有些心虚,低声道:“那个,我搞错了?”
“没有。”风吟晅低头看了看伤口,顾轻正准备包扎,却又听见风吟晅开口,道:“这条疤……吓到你了。”
顾轻一愣,晋王是军人,身上有点伤很正常吧,清理干净的伤口也并没有先前那么吓人,顾轻如此想着,需要缓解下气氛,便打趣道:“没有,你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风吟晅眼神一滞,埋下眼底的苦涩,笑道:“想听故事吗?女同学。”
“噗……你说什么?”
顾轻震惊的看着眼前之人,不!可!能!吧!!!怎么会这样?女同学!多么亲切的称呼!他也是穿越者?
风吟晅淡笑着垂下眼睑,再抬眸,眼底流光,却有一丝苦涩,缓缓开口道:“以前有个小姑娘,是公主的伴读,在南书房的众皇子中,公主年纪最小,却娇惯跋扈,老爱欺负我的伴读,小姑娘就拦下公主,说是不能欺负同学,公主便去父皇那里告了状,不想要小姑娘陪她念书,要换人,父皇非但没听公主的,公主自己却被罚了,公主不来,小姑娘在南书房睡觉,太傅用戒尺打了小姑娘的手,她以为再也不能进宫玩了,就送了我一件东西。”他抬起左手,食指上的那枚黄玉指环散发着别样的光晕,盯着指环,他又道:“我送她礼物的那天夜里,她便消失,十四年,我再也没见过她……”
顾轻已经顾不得去震惊,急忙问道:“那个小姑娘当时多大年纪?”
“四岁。”风吟晅定定的看着顾轻,良久,才说道。
顾轻脑中瞬间涌出许多信息,仿佛快要将她的头给撑炸了。
她没有四岁之前的记忆。
她睁眼便在顾家,却已经四岁。
她女扮男装是为保命。
她梦中时常出现的那场血腥的杀戮
…………
顾轻揉了揉太阳穴,大脑默默将所有信息通通收纳,即将揭晓身世,没有她想象中的大喜大悲,所有的情绪通通化作一缕清风,随之飘散。
将肩上剩余的布撕成条,静静地帮风吟晅包扎,风吟晅也看向远方,二人再也没有言语。
布条做了绷带,保护了伤口,减少感染与疼痛,一切结束,顾轻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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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回来,被风吟晅打断腿的黑衣人正被潮平用剑指着,顾轻蹙了蹙眉,走了上去。
瞥了一眼那人的腿,顾轻面无表情道:“潮平,先把他的牙全部打掉。”
那人听顾轻如此说,瞬间便明白,这人是怕他咬舌自尽或者吞药自杀,于是急了,惊恐道:“别别别,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可我啥都没问啊。”顾轻挑眉,凑近了那人,一脸阴森。
“规矩我懂,我懂,我只知道雇主是京城口音,他戴了面具,看不清样貌。”
“哦,知道了。”
“唉,那我……”黑衣人看了看自己那双废掉的腿,小心的看着顾轻。
顾轻没开口,旁边的潮平却说话了,板着脸道:“如何?要我送你一程吗?”
黑衣人急忙摆摆手,讪笑着向一边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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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风吟晅左臂受了伤,队伍的行程便慢了下来,天黑之前才到文成县。
云上四季门口,许三五亲自出门迎接,顾轻一路无言。待安顿好众人之后,才让小二送了些酒来。
顾轻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盏三层的青铜雕花烛台,灯芯烧的正旺,顾轻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顾轻净白的脸已经微微泛红,嘴里还时而念叨:“太狗血了……太狗血了……”
她的酒量不差,可人逢心事三杯倒。
窗棂上烛影摇曳,桌上残酒未消。
顾轻趴在桌上睡着了。
门被推开,一个墨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将顾轻抱上圆塌,替她掖好被角,轻抚了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自言自语道:
“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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