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身边的男人
大年三十以后，陆菲就没再见过徐墨然，她还是没事就坐车去书店，似乎养成了一种习惯。
这天，她刚刚走进书店。开始翻看的一本催眠书，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到她旁边。对她说：“为什么要学心理学？”
陆菲看了看身边并没有别人，就疑惑的看着他。“请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是，我是在和你说话。”那男人点头确认。
陆菲看着他一身西装，器宇不凡，就问道：“我们认识吗？”
那男人点点头：“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记得你，我叫顾宇腾，是你……”他没有说下去，陆菲就问道：“是什么？”
他思量了一下：“是你的朋友。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是吗？可是我不记得了。”陆菲有些自责。
顾宇腾摇摇头，“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我记得就好。为什么学习心理？”
陆菲没有回答，反问道：“我们认识很久了吗？我对你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我们的年纪好像差的挺多的，我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呢？”
“年龄好像不是什么阻碍，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顾宇腾风轻云淡的说。
陆菲点点头，“那我们是世交吧？我出生的时候，你就认识我，那你应该是爸爸那边的朋友吧？”
顾宇腾再次点点头，“那我们是青梅竹马？应该就是了。”陆菲问完后，有自己肯定了答案。
“我之前出了意外，不记得很多事了，你不要见怪啊。”陆菲抱歉的说。
“我不会见怪的。”顾宇腾体谅地说。
“那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吗？好像不太可能，我出生的时候，你几岁啊？”陆菲似乎想多了解一些。
顾宇腾也耐心的陪她玩着这场回忆游戏，“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9岁了。”
陆菲感到很惊讶：“这么多啊？那我上小学的时候，你不是已经上高中了？那你肯定不会陪我玩了。我们两家的关系很近吗？”
顾宇腾似乎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嘴角微扬：“是啊关系很近，小时候，我总是……”打断顾宇腾的是电话铃声。
他皱着眉接起：“喂？……好，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抱歉的说：“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下次我再告诉你，我们小时候的事。”
陆菲点点头，挥挥手，“好，再见。朋友。”
顾宇腾听着她的称呼，笑着说：“我叫顾宇腾。”
“再见，顾宇腾。”陆菲再次和他告别。
他笑着走出书店，心情很好，步履轻盈。
陆菲在他离开后，低头说：“即使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下次见面，我依然会忘记关于你的一切。”说完开始看书。
看了一会儿，陆菲抬起头，看到一个男生总是盯着自己看，陆菲很认真的想了想他是谁，依旧没有想起来，陆菲把书放回原位，开始挑选其他的书。
那男生走过来，“真巧。”他说。
“嗯，是啊，真巧。”陆菲回答。虽然没想起来他是谁，不过，人家说了话，自己不理人总是不好的，索性顺着话头接下去。
“我是化学系的傅子息，就是相亲坐在你对面，还和你白琳，白琳的表妹一起去游乐园的傅子息。”陆菲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是李臣师兄告诉我的，他说你有人物识别障碍。”原来是这样。
陆菲心理想着，这片都是心理书，他一个化学系的研究生来这，应当不是什么巧合吧。笑了笑和他打马虎眼。
“这片都是心理学书。”
“我就是来看心理书的。”他扬了扬手中的书。
“你看心理干嘛？”
“了解一下心理学的博大精深。”
陆菲的头垂下去，依旧感受到他那灼灼的目光。他肯定不是刚好路过，也不是想看心理学。也许他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也许是白琳通风报信。
想到白琳说的话：给他一次机会，也就是给自己一次机会。可是，不知为什么，徐墨然的脸又出现在她的脑海。
陆菲挪了挪脚步，然后将视线转向远处，故作不经意地说：“好啊，那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他先愣了下，然后快速拉住陆菲的手，结果带倒了一片书。
陆菲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蹲下身来，慢慢的捡书。
傅子息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也蹲下来帮她一起捡。
“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有些冷冰冰的？”他问。
“天生的性格吧。”
“可是你和白琳在一起就不是这样。”
“或许是因为我和她熟悉了，我们认识很久了。”
“那你刚开始也是这么一副样子对白琳的吗？。”
“不记得了，我们认识6年了，当时的情况，记不清了。”陆菲风轻云淡地说。
“……”他没有再说话。
两人默默地捡书，捡完后，陆菲又一本一本的把书摆好。
傅子息问：“真的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你在乎吗？”
陆菲看着他，笑了：“或许有吧。”
渐渐的，陆菲总是和傅子息在书店“偶遇”。傅子息不停的自我介绍，陆菲也渐渐的记得他的脸，两人一起看书已经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某日，两人坐在地上看书，陆菲从心理书里抬起脸来，用手支撑着脑袋，打量了旁边的傅子息好一阵子。他似乎被陆菲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禁问：“你干嘛？”
“为什么要喜欢我？”
“喜欢你需要理由吗？”
“可是我性格不好，长得不漂亮，还有病。你喜欢我什么呢？”
“只是觉得有时候你很需要人保护。”傅子息看着陆菲的眼睛，深情的说。
“我可是跆拳道黑带，需要什么保护，保护别人还差不多。”陆菲笑着摇摇头。然后低下头，看书。
“无论你多厉害，你都有软弱的一面，这个时候，你就会需要保护了。”
当陆菲听到他说这话时，顿了一下，可想起自己把那个红毛打的鼻青脸肿的彪悍样子。扑哧得就笑了出来。
这笑声并不大，可在安静的书店里，却显得有些突兀，旁边有个男生狐疑地转头打量陆菲。陆菲不好意思看向他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他手边的一本杂志，笑容褪去。
那是一本她从不会阅读的自然科学类专业杂志。在封面上选载着页内的一些文章的主题，其中一个醒目的标题上赫然出现“徐墨然”这三个字。陆菲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只得任它在那个名字上流连。
陆菲起身，走到那一摞杂志前，轻轻的拿起一本开始翻阅。
徐墨然在上面发表了一篇关于材料分子分析的文章。
陆菲的手轻轻的覆上徐墨然三个字。
傅子息走过来，看她在看这篇材料分析，于是开口说：“你涉及的领域还真多，材料你都能看懂。”
陆菲回过神来，微笑了一下，“多看着书总是好的。”然后拿着那本杂志用到结账处，交了钱，带着它回了家。
寒假很快就过去了。
开学后，赵辛欣又开始在寝室里叙述自己的恋爱过程。
她说：“我过年的时候踹了一个男人，又找了一个男人。”
“靠。”寝室另外三异口同声地说。
赵辛欣摇摇食指，“不要这样对我，我可能找到了我的真爱。”
白琳翻白眼，“赵辛欣，你就作吧。”
赵辛欣反击：“作怎么了？作才显得矜持。而且，我真的觉得他就是我的真爱，如果我结婚了，你们都来给我当伴娘。”
她们激辩中，沈梦嘉去烧水洗澡，完全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陆菲则瞪着眼睛若有所思地呆望着她俩。
陆菲一个不留神，手按在联系人那栏的一个号码上，电话接通了。
他在电话那头首先开口：“陆菲？”
陆菲听到声音，楞了一下，“唔，徐老师？”
“你还没睡？”他说。
“唔，是啊，我刚刚不小心按到的。不好意思啊，打扰您了。”陆菲有些抱歉的说，徐墨然停了一下，才说：“我倒是睡的挺迟的。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这下，陆菲想到以前他提到过自己睡眠不好这事儿。
“你还总是失眠么？”
“老毛病了。”他说：“太晚了，你该睡觉了。”
两人挂断点，徐墨然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女孩。笑了。
然后继续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谈话。
“赵医生，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人物识别障碍的女孩吗？”
沙发上的赵医生笑着耸耸肩：“当然记得，是刚刚电话里的女孩儿吗？”
徐墨然点点头，“嗯，是她。”
“墨然，你已经泥足深陷了。”赵医生正经的说。
“甘之如饴。”
“好吧，聊回正事。你说她的病到什么阶段了？完全记不住人了吗？”赵医生认真的问。
徐墨然神色凝重，“还没有，不过，记住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现在要两到三个月才能记住一个人。而且，很容易转身就忘记了，最重要的是，她会连带着忘记关于那人的所有事情。”
“人物识别障碍加上局部性选择失忆症，确实是很麻烦，她没有自主意识了吗？”
“自主意识是有的，可是，她非常抵抗治疗。”
赵医生似乎松了一口气，“抵抗治疗不要紧，只要还有自主意识就好办。她是怎么样得病的？”
徐墨然叹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缓缓开口，“她父母离婚，她要求和母亲生活，她父亲强行带她走，她就跳车了，车速太快，脑部受到撞击，记忆神经受损，失去的大部分记忆，恢复记忆后，她就患上人物识别障碍了，而局部性选择失忆好像是后来才渐渐患上的。”这几句话，徐墨然说的异常艰难。
赵医生也脸色凝重，“这么说，她是因为心理因素，并非先天的。也就是说，造成她心理疾病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她父母的离婚或者是……”赵医生顿了一下，徐墨然紧张的问：“是什么？”
“她失忆的事，她有没有没恢复的记忆？”
徐墨然认真的想了一下，点点头，“有，她记不起来她跳车的事。她只记得父母离婚，她出了车祸失忆，生病，但是，她不知道出车祸的原因是她自己跳了车。”
赵医生面容有些舒展，“这可能就是她患病的原因，她先经历了父母离婚的打击，然后被迫带走时的惊慌，跳车时的害怕，和失去记忆的恐慌，最后，她回忆不起生活翻天覆地变化的原因时的无助，这些经历在她身上接踵而来，她因为想要逃避现实，所以，患上人物识别障碍，最后，因为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她会想要封闭自己，除了自己她不想接触其他人，所以，就会造成局部性选择失忆。”
“那现在知道病因了，有可能治愈吗？”
赵医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可能性是有的，不过，她有抵触情绪，就说明，她的内心还是害怕恐惧这些事的，而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她需要想起她跳车的事，也就是她出车祸的原因。只有直视恐惧，才有可能解除恐惧。”
徐墨然靠在沙发上，面色凝重。
“需要我做什么？”
赵医生笑着说：“给她温暖，让她觉得你可以依靠。”
“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必须让她有依靠，她才能安心，只有她安心了，她才会有想要活下去的意愿，当她有这个意愿了，她就会接受治疗了。如果，她没有求生意志，那么她会有自虐自杀的倾向，这个时候，可就不是心理疾病了，就需要精神科医生出面了。”
“我知道了。”
赵医生笑笑，眼睛里有些不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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