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
叶锦惜在户部做的也不过是查账做账的活，没有官阶，也没有品级，更不用上朝，只是每天待在户部的一个小屋子里把收上来的税单和进出帐统计成她拿手的表格。工作很简单枯燥，也用不上见什么人，来来去去的大多都是京城里的布衣，倒是她的身份最高，别人不敢同她多交往，她也不愿意在人际上多费心思，所以和周围的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可是随着她一点点的整理，却发现账上出现了一笔越来越巨大的亏空，原本的人记录拿文字一条一条记述，也经常有涂涂改改的地方，这笔空缺竟然真的被之前那些账房忽略了过去，户部总当是税收没齐，所以钱没有到位，却不知这笔钱的空缺比没有收到的税更加巨大，叶锦惜细细核算，里面竟然空缺了八千四百万两白银，如今的国库不算空虚，但这笔钱也占到了国库一年收成的一半，而且更让人害怕的是，竟然之前都没有人核算出来。
户部尚书叫齐和燕，为人一向正直，但是她几乎不管帐务上面的事情，她最主要的事务是统计每年的税收和每次皇室活动要花费的钱财，叶锦惜看着这八千四百万两的亏空，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这如果不是一个人的贪污，那一切都还好说，每个官贪一点，贪出个大洞不是不可能，怕的就是这笔钱是一个人吃进的，那这个人必定是手眼通天，毕竟这样的数目，不要说是商贾之家，普通的官员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吃的下来。
叶锦惜第一反应就是，这笔钱该不会是沈家的贪得吧，沈兮在宫里做了十年的后宫第一人，皇后也不能掩盖他分毫，沈宁致在外经商，大笔资金的来去都是正常的，也没有谁会去查沈家的账本，沈宁心在户部做事，户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知道，绝对是符合的不能再符合的人选了。
但叶锦惜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胡乱揣测了，她在沈家做大账房做了近一年，大账房的意思就是，沈家明面上的账和暗地里的账都是要经过她的手的。何况户部这八千四百万两又不是一次贪出来的，这一年里，几乎每笔工程，每项活动，都有亏空，少着几十万两，多则几百万两，这一笔一笔的积攒下来，若真是沈家的手笔，叶锦惜肯定会有所察觉。
知道不是沈家的事情，叶锦惜就能把这件事和沈宁心沈兮商量了，她之前害怕是沈家的钱，若是自己没事去找事，沈家会不念及往日情分，毕竟这是八千四百万两，不是八千四百两。
叶锦惜从发现账上有缺，到统计出来具体数字，又到想明白要和沈兮沈宁心商量，足足过了大半个月，大半个月里她整日愁眉不展，郁结于心。苏晴很想安抚她，但想到毕竟是朝里面的事情，自己一个男人怎么帮得上忙，只好自己一个人待在旁边陪着叶锦惜，不给叶锦惜添麻烦，即便偶尔觉得身体不适，也都自己忍了下来。
这样的后果就是，苏晴临产，是下人第一个发现，发现的时候叶锦惜还在书房里，下人进卧室给苏晴捏腿，就听见他一个人在床上□□，掀开被子一看，胎果已经化作了液体往外流，床上红红白白的一片刺人眼睛，赶紧去叫了稳公和大夫。而叶锦惜还在书房里刷刷的做计算题，听到院子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吵才意识到不对，打开房门就看到四五个小童捧着热水毛巾往卧房跑。
“阿晴？”叶锦惜一瞬间就想到是苏晴临盆，她一路小跑到卧房门口，那里已经被几个稳公围了起来，卧室的门口挂了三四床棉被，这个世界的男子身体很是单薄，产子的时候不能见风，进进出出的人都是要一条棉被一条棉被的掀起进去，窗子上也被人用厚布堵住。叶锦惜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所有的人都在忙着给苏晴接生，院子里的灯火又很昏暗，也没有什么人在意这个站在院子里的女人。
叶锦惜看着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实在担心的不得了，想起自己这一个月来忙着户部那摊烂账，许久都不曾和苏晴好好说话，就懊悔不已。她知道进出产房的注意事项，于是趁着几个小童都出去打热水的时候一个闪身进了产房。
卧室里的声音被棉布盖住，叶锦惜一进房间就听到了苏晴的呜咽，叶锦惜知道他一定是痛到了极致，不然不会这么难受。产房里很热，窗子和门都被堵住，屋子里面地龙烧的很烫，四角都放了热水盆，中央也吊着一个铁壶，下面燃着火。苏晴躺在地上临时铺着的软垫上，手里抓着房顶上垂下来的布条。
几个稳公半蹲半跪的在他的身前，鼓励他用劲，一边拿热的湿毛巾去探苏晴下身，胎果的皮已经化作了润滑的液体，随着胎果里面的汁液一点点往外流，但是孩子却迟迟没有见到，几个稳公急得不行，产夫不用力，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本来两个孩子就需要极大的助力，何况如今胎果已经流掉了一半，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出来，实在是非常危险，如果胎果的汁液全部都流了出来孩子还没有出生，产夫和孩子就会都很危险，孩子如果排不出来，产夫就会死，如果要把孩子生出来势必需要润滑，产夫控制不好就会大出血。
叶锦惜急的推开了苏晴枕边的稳公，一把抱起了苏晴的上半身，几个稳公都吓了一跳：“女人怎么能进来！快出去！”“出去什么！我是他妻主！”几个稳公被她吼得怔住了，叶锦惜把脸贴在了苏晴的额头上：“阿晴，听话，阿晴，用力，我在，别怕。”苏晴原本痛的两眼都有点无神，听到了叶锦惜的话似乎稍稍缓了过来：“妻……主。”“是我，阿晴，是我，听话，快用力。”苏晴听罢真的开始用力起来，可是孩子还是没有见着，苏晴吓得哭了起来：“妻主，我好痛，我好痛，我好怕，我要孩子。”
叶锦惜无法，只好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阿晴，你听我说，若是孩子出不来，我就不要了，我就请这几位稳公给你灌药，把那孩子化出来，你若是要孩子，你就一定要好好的，知道么。”苏晴摇着头：“不要给我灌药，我要孩子。”他一边哭着一边用力，第一个孩子终于见了头。见了头的孩子稳公就能帮上忙了，拿热布巾扶着孩子的肩膀随着胎果的汁液轻轻一滑就能出来。
“这位夫人，还有一个孩子。”几个稳公把第一个孩子交给了旁边的一个小童，小童把孩子放在温水里轻轻把汁液洗掉，拿棉布裹了起来，“是个小姐。”
叶锦惜却根本听不到那小童说了什么，也听不到孩子的哭声，她看着苏晴喘气喘的越来越厉害，下身却渐渐没有白色的液体流出来了，知道胎果的汁液已经流得差不多了，若是第二个孩子还要出来，苏晴恐怕就是要拿血来润滑了。“第二个孩子不要了。”叶锦惜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晴两眼失神的躺在那里，白色的汁液也不再流淌了，急的对稳公大喊：“第二个孩子不要了，药呢，化孩子的药呢？现在就灌！我不要了！”
男子产子，若是最顺利的情况，就是孩子随着胎果一起生出来，等到胎果的汁液流尽，体内原本预留的生殖腔就会自己闭起来，身体也会一点点自动好转，但是如果胎果的汁液流尽了，孩子却没有出来，就算是难产，胎果没了，原本预留的生殖腔也会闭合，但是孩子还在那里，生殖腔闭合不了，里面就会出血，若是幸运，出血的时候孩子一起生了下来，那么父子平安，若是孩子一直下不来，男子就会流血而死。
但是若是女子想要保大人，就会请稳公准备一副来世汤，那汤药从下身倒灌进去，体内的胎儿一碰到汤药就必死不疑，浑身都会被软化，骨头会被化作水，随着血液流出来，保证男子体内能够正常愈合。
哪知苏晴一听到叶锦惜要稳公倒灌汤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扣住了叶锦惜的手臂，力气大的要把叶锦惜的手臂抓破：“不行，不行，你不能这样。”他一用力，孩子竟然也堪堪露了出来，几个稳公都很有经验，把孩子顺利接了出来，苏晴流了一点血，但闭合情况还算良好，一会儿就自己止住了。
“也是个小姐。”旁边的小童洗净了第二个女婴，轻声说了一句。苏晴听到了这话，知道自己的孩子都平安出世了，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叶锦惜也像是劫后余生，整个人瘫软在那里。几个稳公窃窃私语，从也没有看过这么紧张的妻主，胎果还没流完呢，就张罗着要灌药。
叶锦惜只看白色的汁液不流了就以为胎果已经流完了，其实一开始是胎果的膜，轻薄的很自然流的快来润湿甬道，之后是胎果里面的汁液，很是浓稠，自然流的就慢了。
叶锦惜低头看了眼苏晴，只觉得苏晴一定是爱她爱惨了，才会心甘情愿的给她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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