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叶锦惜对账务的事情做得越来越顺手，邵姨对她的评价也越来越好，虽然沈家不少别的帐房对此深表妒忌，但是也顶不住叶锦惜的地位水涨船高。尤其是邵姨的徒弟，那个被沈家所放弃的账房，尤其喜欢来叶锦惜面前膈应她，弄得叶锦惜十分不耐，沈宁致最后严令放账簿的库房只许大账房和未来的大账房进入，其他人不得私自擅入，还派了两个侍卫，才算是让叶锦惜的工作回归了原来的效率。

　　不用面对那么多的竞争对手，也不用和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唇枪舌战，使得叶锦惜越发喜欢这样一份安静的工作。

　　放账簿的地方虽说是库房，但是叶锦惜和邵姨工作的地方却不是，是库房门口隔出来的一间小书房，两个书案面对面摆着，叶锦惜有什么问题抬头就能问到，而且书房里还挖了地龙，即便已经进入了年节，里面也温暖的很。房间里的都是矮案，整个房间看上去很是舒适，窗户外面还种了一片绿竹，惹人喜爱。屋子里养着两盆花，因为室温适宜，倒长得也还很是茂盛，叶锦惜偶尔给他们浇浇水，会想到自己以前种的一小盆多肉。

　　叶锦惜之前和苏晴已经买过了许多年货，里面也有两盆水竹，被人作节节高，果脯铺子的后院已经被苏晴装饰的格外好看。叶锦惜也想着快点过年，过完年她就算是正式升职加薪了。

　　邵姨虽说是过了年要告老还乡，但其实她也不过五十上下，和叶锦惜的母亲年龄接近，叶锦惜也时常会把她当作亲人一样看待，因为邵姨为人非常温柔，也正是因为她太过温柔，才会教出那样恃宠而骄的徒弟。叶锦惜偶尔也会和邵姨说些坊间的趣闻，邵姨已经在凉城待了四十年了，凉城，徐家，沈家的事情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常常能很好的满足叶锦惜的八卦心情。

　　“邵姨，”叶锦惜像往常一样午休的时候开了个闲聊的头，“你知道么？徐娇昨日又在街上调戏人家官籍的男子，还把人摊子掀了。”邵姨的儿子也曾被徐娇调戏，后来是沈宁致亲自出马，把这件事情做了个了结，闹的徐家脸上很不好看，所以邵姨对徐娇简直厌恶的无以复加：“是么，这个女人真是，只长年龄不长品性，凉城有了她，就像是山里的村子里有一只老虎一样，叫人闹心。”邵姨是读书人，骂人也遣词造句，绝不直接爆粗口。

　　叶锦惜虽然对这样的素质表示赞扬，但是她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就是，我真是日了她爹，邵姨，你知道么，那个男子可不容易了，一个人来凉城寻他妻主，却还被人欺侮，也不知道他妻主姓甚名甚，怎么这般对待一个男子。”

　　邵姨听见她骂人，皱了皱眉头，但想到骂的是那个作恶多端的徐娇，于是也没有反驳，接道：“是么？这个男子倒是蛮有担当的，一个人的确很是辛苦，凉城那么大，哪里容易找得到。”“是啊，”叶锦惜叹了口气，“我倒是问了他一些细节，可是我也没听说过这些事情啊。”“哦？还有些细节？”邵姨愣了一下，“那不如你讲给我听听，也许我听过呢。”

　　叶锦惜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先和邵姨说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邵姨听说过，那最好，这件事情她就不需要再去麻烦沈宁心了，如果邵姨没有听说过，她也算是有了个借口，总比直接去问沈宁心来的自然些，毕竟她和邵姨是同级关系，而沈宁心即便对她再好，也是她的东家，她总要注意做事的度。

　　“他说他妻主大约是两年前到的明安县，在那里待了近四个月，和他情投意合，两个人就在当地的名门望族做了证婚，但是还未等到去镇子上的衙门登记，就被两个家仆匆匆叫回了凉城，他在家等了许久，丝毫消息也无，可他们虽然未去镇子上登记，县里的人却都认为他已经嫁出去了。后来碰到了山洪，明安县整个被埋没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收拾了些细软来凉城找他妻主，在这也好几个月了，至今也没找到。”

　　邵姨听了却没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叶锦惜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里面一定有所内情，急的推了推她：“邵姨？你怎么了？”“你说什么时候？”“两年前，不，他妻主约摸是一年半以前来的凉城。”“哪里？”“明安县，吉安镇下的明安县。”“不可能啊，怎么会这么巧。”邵姨喃喃自语：“这也，这也太巧了。”

　　叶锦惜急的不行，却也知道该让邵姨理清楚头绪，于是也没有再催，只是坐在旁边给自己倒了壶茶。过了一小会儿，邵姨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你可知道，沈家现在是谁做主？”

　　叶锦惜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和自己的答案有所关联：“是沈家大小姐，沈宁致。”

　　“不错，那你可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当家作主的？”邵姨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倒是不知。”叶锦惜有点惶恐。“就是一年半以前！”邵姨情绪有些激动，“她那个时候四处游玩，根本不着家，若不是老东家当时病入膏肓，急着喊她回来主持大局，她哪里肯回来！”

　　“邵姨你的意思是……”叶锦惜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实在太过惊悚，简直是喜忧参半。连邵姨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没错，一年半以前，就是在明安县找回的沈大小姐。”

　　邵姨也顾不上下午的工作了，带着叶锦惜就去找沈宁致，邵姨毕竟是沈家的老人，看着沈宁致长大的，叶锦惜就没这个胆量直接就找过去。沈宁致正在厅堂里面和别人谈生意，谈完了才看到自家的两个大账房都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以为是账上出了什么大纰漏，吓得赶紧把他们两个迎进了厅堂，不曾想叶锦惜一开口，丢给了他一个比账目漏洞更大的炸弹。

　　“东家，我斗胆问一句，你认识顾琪这个人么，吉安镇明安县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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