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十）
李晓农称这个吻是有礼貌的吻。它不像初吻那样生疏尴尬，也不像电视剧里每个深情的法式浓吻。亚当稍微有些干涩的唇只是轻轻的在她的嘴巴上轻轻碰了下。
时光好像暂停了那么一瞬间，喧闹的周末夜晚好像突然平静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顺其自然，甚至两个人都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寒暄去救场。
“还疼吗。”
李晓农摇头。
亚当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李晓农恍惚的看着面前那个强壮的背影，她轻轻喊到：“亚当。”
“嗯？”
“很高兴认识你。”这句本应该在第一次见面都应该说出口的客套话，到这个即将分别的浪漫夜晚，李晓农脱口而出。
“哈哈。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亚当不知道今天的自己到底笑了多少次，但是他深知，在和李晓农同行的每分每秒，他都像赢了一场战役凯旋的士兵，他胸中有无限的喜悦和毫无缘由的开心：“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握手吗？”
李晓农举起他们握着的手在他面前晃悠，说道；“我已经握手成功啦。”
“我送你到地铁站吧。”亚当拖着李晓农走到地铁口，他看了一眼时间，对李晓农说。
“可是……”
李晓农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来都拒绝男生送她到家门口的任何请求——虽然周围的朋友都在说：李晓农同志，经过时间的历练，我们之间只有纯洁的无产阶级革命友谊，就算世界上所有适龄女青年都有了对象，我们和你也不会崩出爱情的泡泡，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只是怕你被瞎了眼的拐卖分子把你卖到大山深处捣毁别人的窝点，毁了人家的拐卖链条才要送你回家的。但是李晓农依然认为，家和方圆二百米之内的区域都是独处的异性应该永远避开的空间。
但是今天李晓农不得不求助亚当。因为她的手机早已关机，没有手机地图的她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
“能麻烦你送我到家吗。”李晓农说的客气，但还是替自己解释道：“我不是耍流氓，我也不会和你睡觉，我是真的找不到路，我是正经人。”
亚当有些哭笑不得，他充满疑问：“晓农，那你觉得我是不正经的人吗？”
“不是。”
“虽然作为一个男人来讲，不想睡觉这种都是假话，但是尊重对方的想法也很重要。而且，你也没有答应做我的女朋友。”这句原本暧昧的话在亚当的口中显得非常一本正经，他就这么直白的表达出自己内心的观点，而又让李晓农感觉不到任何不妥之处。
“你也没问我要当你女朋友啊。”
“对你来说，还不是时候吧。我想等你准备好，毕竟这么仓皇的遇见和喜欢，也许你还没有ready，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句话让李晓农稍稍松了口气。
这一天事情发生的太快，再次的偶遇，到博物馆的约会，到牵手和接吻，虽然一切显得如此水到渠成，虽然她自己安慰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去享受这段也许是人生唯一的艳遇就够了，但李晓农心里明白，如果真有机会把这段故事延续，她还需要很多的时间去喘息，去消化，去计划和去努力。这不是瞬间就能下定的决心，这也不是立马就能给对方的答案。
李晓农感谢亚当没有在荷尔蒙的刺激下说出一些让她做出决定的话，他似乎总能看出她大大咧咧背后的矛盾和困惑，一点小小的怯弱和自卑。他愿意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也温柔的站在那里等待和守候。
十点半的地铁里人并没有很多。
李晓农依然还是选择靠在角落的位置。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她要带走她的回忆和关于伦敦所有的梦，她想多看这里一眼，她想多留下一些什么。
亚当面对着他，他只有歪着头才能勉强的不去碰到自己的头顶。李晓农用眼神建议他找个位置坐下，他摇摇头，死死的盯着她。
一个急刹车让李晓农飞身扑进了亚当的怀里，在摸到亚当结实的小腹的时候她像触电一样快速缩回自己的手。而并没有手扶它物的亚当也因为这一个趔趄抓住了头顶的横杆，另一只手撑在李晓农的身后。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壁咚？！李晓农百分之百确定亚当并不知道这种中文网络十级词汇的意思，她也并不打算去解释，壁咚的是我，我只要享受就可以了。
她嘴角留着神秘的微笑。
“你。”亚当努了努嘴。
李晓农知道自己的表情控制又出现了问题，她收敛了一下自己有些邪恶的笑容，换成严肃的样子。
然而亚当还是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在她嘴角擦了一下：“你的口红掉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李晓农有些尴尬，自己的口红染到嘴角这种尴尬值八十分到事件竟然首先在第一次约会的状况下发生！“还不是因为你亲的。”
“Sorry!”亚当在说完这句话后又歪着头亲了下来，来不及闭眼睛的李晓农看着他竟然挑衅的朝自己眨了眼睛，而这个吻似乎也没有打算移开，地铁缓缓的停下，亚当才直起身：“这样好啦，我把它都吃掉了。”
李晓农决定收回她说过所有的话——在追求面前，再温柔的男人也会偶尔展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
（二十一）
亚当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李晓农送回了楼下，他老老实实的给了李晓农一个晚安拥抱，他老老实实的看着李晓农进门，他也老老实实的没有追进来。
李晓农从周大鱼那里听到过一个第一次约会理论，当你从转身那刻开始到打开家门之间，如果对方男士的电话或者短信，那么这段约会就不能叫做成功的。
从说了再见的那刻，李晓农克制着没有回头去目送他，她一边按下电梯，一边忐忑的等着。
“叮。”
消息和电梯抵达的声音同时响起。
短信from亚当1/1
天使：请允许我这样叫你，谢谢你给了我完美的一天，谢谢你的笑容，谢谢你软软的手，谢谢你的吻，还有谢谢你给的快乐。从来没有用游客的角度看过自己的城市，虽然有点累，但是很有趣。
脱掉了一身衣服，洗完澡，遛了迫不及待想要出门的哈士奇大杀器病整理了它所留下的犯案现场——现在的李晓农总算明白为什么宋捷给了它大杀器的名字——能吃能拉能破坏，而在最后它还一定会用撒娇和委屈的眼神看向自己，李晓农终于有时间去回复各种短信和邮件。
微信from陆润泽1/1
明天我的助理莉莉安会在机场接你，她的电话已经留给你了。
李晓农有点惊讶，这句话可以说是陆润泽唯一一次没有用讥讽和刺激性的言语对待她，这让她觉得有一点无聊，她按了几下手机：
微信from是李晓农不是李小龙1/1
谢谢你。
微信ne/陆润泽经纪人1/1
这个一条是非常长的一条，李晓农只看了大概：回来之后直接来星辰，给你找了编剧界的前辈商讨修改故事，原公司请假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同你上司讲好借用你两个月。辛苦你照料大杀器，如果可以，请发两张图来，嘻嘻这是私心。
至于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李晓农认为还是应该在回家之后细细同周大鱼讲，虽然在看了Yvonne的消息之后她明白，这个回家至少要在两个月之后了。
不能回家的悲伤在五分钟之后就被不用面对Andy产生的喜悦而掩盖，李晓农陷入沙发里，在凌晨一点钟思考如何回复亚当的短信。
李晓农经历过太多的离别。
从十五岁母亲去世她哭的撕心裂肺开始，离别就称为习以为常发生的事了。上大学，和周一在一起之后面临的寒暑假，之后每次送周一去英国的机场告别，到分手。李晓农说了无数次的再见，有的时候再次相见来的迅速，而更多的时候告别的人就再也不会见到。久而久之，李晓农再也不愿别人在车站或机场给自己送行，在每次出门前她只是群发一条信息给重要的人说一声，我走了。而熟知她的人也不会强制的去给她离别的惊喜或者抱着头同她痛哭。
所以李晓农在深思熟虑后，给亚当发了如下的短信：
嗨。我是一个不知道怎么说再见的人，分别的时候我不喜欢把话说满，我不喜欢下次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承诺，我也不愿意在走的时候充满悲伤。
谢谢你给了我一段愉悦的完美旅程。
我会想念你见面时给我的拥抱。
我会想念在博物馆里画的那幅画。
我会想念只有你和我的地下通道。
我会想念你给我的吻。
我会想念在有人推我掉入泥沼的时候你把我拉了上来。
明天请不要送我，如果有天你来中国，我带上好酒请你喝。
李晓农合上手机。
人生就是如此。来来往往，匆匆忙忙。
她闭着眼睛去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切，她甚至怀疑这么一天是不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在某个时刻她像穿越了时空，去过上了另一个自己幸福的生活。她摸出自己的相机，看到那张咖啡馆偷拍到的亚当，她这才安心。
信息1/1
夏天过去。我去看你。
ps：中国的夏天太热。
pps：也许我会给你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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