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7
天还只是微亮，四月的春风竟仿佛带着晚秋的寒意，肆虐吹刮着灵堂的白幔。
霜风和西门吹雪到得庭院的时候，灵堂里的一个老人正一手扶着剑柄，直面着那口装着阎铁珊的棺木。
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坚固，很贵重。可是人既然已经死了，无论躺在什么棺材里，岂非都已全无分别？
残剩的烛光在风中摇晃，，灵堂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凄凉之意。
霜风和西门吹雪俱是走路没有声响的，那老人也就感觉不到两人的到来，静静的站在阎铁珊的灵位前，很久很久都没有行动过。
风吹白幔，灵桌上的烛光闪了闪。突然熄灭。
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拿起了剑，慢慢地转过了身，一眼便看见了在庭院中久久站立着的霜风和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一身白衣如雪，霜风一袭青衣潋滟，二人周身俱是萦绕着一股冷清。
霜风不再嬉笑，她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身负内伤，可她也知道，这个老人今日必死无疑。可是，她的心里并不沉重，甚至还带着些轻松。
西门吹雪答应小凤凰的，除了阎铁珊，便只剩下个独孤一鹤了……而霍休，小凤凰说要自行解决……
眼前的这个老人正是峨嵋的掌门——独孤一鹤。
他悄悄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霜风没有回答他的心思，西门吹雪自然也不有。他反问道：“严独鹤？”
独孤一鹤的脸一瞬间抽紧：“西门吹雪？”
即便西门吹雪并没有出声，但独孤一鹤却也已经确认了。
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杀了苏少英？”
闻言，霜风皱了皱眉，十分不喜欢他同西门吹雪说话的态度，也见不惯他太过激烈的情绪，于是不开心的开口道：“你要知道，该死的，不是苏少英，而是严独鹤。”
独孤一鹤的瞳孔开始收缩。
霜风的话却还未停下，“所以，你若是严独鹤……”
“我就要杀了你。”霜风有意的停下，西门吹雪迅速而又默契的接上。
再不用多说什么了，独孤一鹤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只觉得自己的手比剑柄还冷，不仅手冷，他的心，也是冷的。
显赫的声名，崇高的地位，此刻就算他肯牺牲一切，也无法令内伤此刻痊愈。
他忽然很后悔先前的争斗，可是木已成舟。
再没有别的选择，他只有拔剑。
一瞬间，小小的庭院里又是一阵剑气冲霄。
霜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场背负着生命的争斗。
天，已经大亮，独孤一鹤也已经直直的躺在了地上，他鲜红的血还在地上涌流，西门吹雪的剑尖上也还有那抹艳红滴落。
西门吹雪轻轻的吹了吹剑尖，将剑收回了剑鞘里，轻轻牵起了霜风的手，正欲离开，却听见了阵阵脚步声。
“他……已经死了？”
说话的人是陆小凤，或许是还有什么话想要问独孤一鹤吧，他望着独孤一鹤还有些温热的尸体，神情有些纠结。
可是，陆小凤的话才刚说完，同他一同来的峨嵋四秀却是满脸的悲愤，“唰唰唰”同时拔出了手中的剑，剑指西门吹雪。
“是你……杀了我师父？”
那孙秀青眼中噙泪，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神色纠结痛苦到了极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么一句不深不浅的询问。
“是。”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冷冷回答。
但正是他的回答，却让孙秀青眼中的悲痛愈加深了起来，噙在双眸的泪水也直直滚落了下来：“……也是你杀了我的师兄苏少英？”
“是。”
蓦然，孙秀青松开了手中的剑，任其坠落在地，不停的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这番场景，霜风心里却是生起了气来。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这副作态，明摆着是在觊觎西门吹雪！也分明是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想着，便笑道：“孙姑娘，若要报仇，尽管提剑来便是，这么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伤了你心的是你情郎呢。”
霜风生气起来，说话便带着刺，直刺得孙秀青浑身是伤。可她却觉得还不够，将西门吹雪的手握得更紧，嘴角的笑意愈深，眸中的不屑也愈浓。
感受到了霜风显而易见的不悦，西门吹雪望着孙秀青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倒是冷然起来：“孙姑娘还请自重。”
“噗嗤。”
西门吹雪的话，让霜风一下便笑了出来，眉眼间的盈盈笑意宛如出破乌云的春光。
但是，那孙秀青却一瞬间白了脸，嗫喏着问出声：“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的话音刚落，霜风还来不及回答，忽然一抹暗色疾驰飞来，霜风眸色一凛，侧身躲过。
此时不仅西门吹雪常年冰冷的脸上染上了怒火，便连一直在一旁看着戏的陆小凤都神色不虞的走到了霜风身边。
“你没事吧？”陆小凤问。
霜风却没回答，反倒一脸兴味的将那飞镖捡起。那是一枚淬了毒的飞镖，但霜风却浑不害怕，反将其置于鼻尖嗅了嗅。
她的五感都很灵敏，这么让她一闻，倒还真让她闻出了一股极为浅淡的鸢尾花香。
心下了然，霜风直接将飞镖交给了陆小凤，明着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但陆小凤却分明听见了脑海中回荡着的声音。
“小凤凰，自己多注意下上官丹凤吧，她真的是上官丹凤吗？小凤凰有认真的观察过她的脸和脖子的区别吗？更何况，飞镖上那极其浅淡的味道是不会骗人的。”
陆小凤诧异的看着霜风，霜风却只是状似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她将这些都向陆小凤挑明了，便意味着她已经不准备再看这场戏了，这是她昨晚做下的决定，她要和西门吹雪回到万梅山庄去。
而告诉陆小凤这些，既是感谢陆小凤昨晚的提点，也是感谢陆小凤这段时间的照料，至于事情的结局如何，便与她再无关联。
重新牵起了西门吹雪的手，也不想理会还在怔愣中的峨嵋四秀，霜风向西门吹雪娇嗔笑道：“西门吹雪，万梅山庄现在的花还开着吗？”
“我们回去看看便知道了。”
西门吹雪牵着霜风的手向外走去，没一会儿便再无踪影。
陆小凤瞧了瞧孙秀青失魂落魄的模样，故作不知般没心没肺的笑道：“西门吹雪对霜风可真好！”
在他的心里，还是霜风这个朋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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