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霜风轻手轻脚的靠近了他，刚好面对着他的背，歪了歪脑袋，思忖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躺在了许仙的背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她没想弄醒他，她只是想试试他的背和那臭和尚的背有什么区别，所以她的动作总是轻轻的，柔柔的。

　　单薄的后背。这是霜风能给予许仙后背的唯一评价，她甚至都怀疑许仙的身上除去骨头，究竟还能剩下几斤几两的肉？

　　她想，她还是更喜欢臭和尚的后背！

　　缓缓松开了手，霜风正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去，却忽然被一阵强劲的拉力给扯进了一个瘦弱，却也不乏温暖的怀里。

　　啊！自己还是将他给弄醒了！

　　心下懊恼，可霜风也知道，他是将自己当做了白素贞了。脸上去下意识地扬起了一抹艳笑。也罢。干脆便问问他，那白素贞那日回来后，是如何向他解释的吧。

　　从许仙的怀里探出了脑袋，霜风嘴角衔笑，媚眼如丝。很好，许仙的神情已经开始恍惚迷离了起来。

　　她伏在许仙的耳边，吐气如兰：“公子——端午节那日，听闻你忽地便昏倒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如今可好些了？”

　　“好……好多了……那日被府里误入的大蛇给吓昏了过去……幸好有娘子提剑杀死了它……娘子……娘子！”许仙陡然清醒了过来。

　　霜风也不理，掩面笑问：“呵呵，她是这么跟你解释的？”

　　“霜风，你给我停下来！”

　　厉喝的女声尖锐的划破了静谧的空气，许仙恍若梦醒般的用力推开了霜风，慌乱的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涣散的目光始终不敢定在白素贞的身上，他脚步酿跄的离开了凉亭：“我……我去读书……读书……”

　　霜风死看戏般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捉奸戏码，体态婀娜的半倚在卧榻上，将滑落的半边衣衫轻轻眼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许仙的背影，向着白素贞挑眉：“你说——他是老实人？你说——人间讲究一心一意，生死相许？”

　　“你瞧，你说的，没一句是对的。”霜风略微得意，真理的正确与否，从来与生活的长久无关，与道行的高低无关。

　　“那你就走吧！不必再跟着我了！”

　　寒光一闪，白素贞手中的剑割落了霜风耳边的一缕碎发。

　　霜风怔怔的拾起那一缕断发，心中有些莫名，那只是一个多情的男人呀！他唯一的本领便是负情！白素贞她，怎么偏偏就要定了他呢？

　　白素贞手中的长剑铮铮落地，她神色哀戚，似威胁似恳求：“霜风，你放过他吧！”

　　她竟以为是自己不放过许仙吗？可是，许仙呢？她怎么不怪许仙？她怎么不怪许仙管不住自己呢！一个男人要是多情，即便这个诱惑没有了，另一个诱惑也会随之而起。在霜风看来，白素贞是自己不放过自己。

　　白素贞走到了霜风的身前，紧紧地握住了霜风的手，紧紧地：“你走吧，你把他还给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怀了他的孩子！”

　　霜风直起了身子，怔怔的将手抚上了白素贞还平坦的小腹，满眼的不可思议。这里面竟然有了一个孩子？那他该是蛇还是人？

　　忽然，一滴一滴的晶莹落在了霜风的手上，打断了霜风对新事物的探索。霜风有些恼怒的抬起了头，却陡地将指尖抚上了白素贞愁苦的面庞。

　　“姐姐……你的眼睛……流水了……”

　　奇怪，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不会流水呢？霜风迟疑着抹了一点那晶莹，想擦上自己的眼角试试。

　　“也好，还不知道眼泪是什么。”白素贞笑，“等知道了，你就痛苦了。”

　　霜风皱眉，心里不开心。她怎么总是这般“自以为”？她凭什么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喜欢许仙？她凭什么以为她懂的就比自己多？自己从前也活了一千年！她怎么就以为她有的自己就不能有呢？

　　“不会的，你有的我都会有！”拼命的眨弄着眼睛，为什么，还是没有？

　　“傻瓜，当你觉得自己不论什么都只赢不输的时候，怎么会有眼泪？怎么会哭呢？”白素贞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霜风不信，更用力的挤着眼睛，自己也是会哭的！自己会的！

　　“霜风，不要逼自己，你不会明白的。”

　　霜风颓然的推开了白素贞，不明白便不明白吧，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男人有什么好？”盯着白素贞的眼，霜风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问了！最后一次！

　　白素贞低头浅笑，指着庭外的一丛花道：“看，这里有一丛花，我说最爱那一朵。有一个人听见了，他自我的身边走过去，慢慢的摘取，替我挽在发间……哎，这便是人间最大的快乐了，即便是怎样的苦痛，你也都将不在意了。”

　　白素贞越来越像是个“人”了，她竟会为了一个凡人而或喜或悲。霜风只觉一阵唏嘘。算了，由得她去吧，自己没有七情六欲，那便去找那也没有七情六欲的臭和尚好了。

　　“许仙，我不要，他是你的了，你别再担心了。”

　　就让她这么误会着吧，解释了，她也是不会听的。若是这般说能让她安心的话，那便将这当成是自己留给她的礼物吧。

　　旋身，霜风飞往了金山寺。

　　进了寺庙里，霜风恰好见到了归来的法海，便焉头焉脑的凑了过去。霜风也不说话，便这么搭着个脑袋跟着法海进了禅房。谁知那法海便也就不管霜风了，坐在床上，盘着个腿便要入定。

　　霜风见状，连忙拦了下来：“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呀？”

　　法海随意瞥了一眼霜风，霜风又继续旁若无人的问道：“你说，什么是眼泪呢？我要怎么样才能有眼泪呢？那样一滴一滴的，留成一串的那种？”

　　“哎哎哎，算了，你还是先回答我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好了。”先前的问题，霜风本也没想过要从法海那里取得答案，本着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的真理，霜风将那些困扰统统抛到了脑后。

　　“收妖。”终于，法海答了她一句。

　　“咦？那好不好玩儿呀？”霜风双眼晶亮。

　　“你怎么不带我去呀？”忽而感到有些气愤。

　　最终，霜风还是泄了一口气：“算了，我总是赢不过你。你告诉我何时再去好了。”

　　“明日。”法海答。

　　“唔，那我同你一起去！”霜风兴奋道，“放心，我不会妨碍你的！”

　　她笑：“我只在你身边看着你收妖，一准儿乖乖的。”

　　“你不怕？”法海冷冷抬眸，好奇心起。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收我，你只收坏妖，我知道的！”

　　“我真的知道！从你在紫竹林放了我和姐姐时，便知道了！”见法海不理自己，霜风生怕法海不信。

　　法海闭上了眼睛继续念佛，恍似一切状若平常，除了刚刚那几若未查的停顿的呼吸。


　　(https://www.tyvxw.cc/ty15982/1229460.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