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他的骄傲
（今天状态不好，写了俩小时才写了五百字，小衡衡发个自己写的小短文给大家看算是福利吧，明天再更新之前我会把这章修改好，熬夜等着的潜水党有福利了。）
《大清帝后》
顺治十八年。
慈仁宫。
荣惠身穿湘红色骑装，腰素绸带，足蹬马靴，额头上的流苏发饰叮叮作响，不过眼神却不符合的失神，修长纤细的手指不断摩擦一块长生排位。
那上面刻的是，清世祖顺治爱新觉罗·福临。
女子容貌并不算绝色，勉强算得上清秀，但却胜在未施粉黛，干净舒服，漆黑的眸子带着浓浓哀伤令人心悸。
“从生下来懂事的那刻起，阿玛便告诉我，那紫禁城中必然要有我博尔济吉特的一席之地，为的是整个草原的荣辱，祖姑母大寿，阿玛将我骗入皇宫，从此卷入这后宫是非。”
“阿玛以额娘的性命相逼，祖姑母以满门荣辱相逼，姑姑以福临你的性命相逼，逼着我在这后宫之中收起所有的感情，一步步的向上爬。”
“一步步的，变成了我最厌恶的模样。”
荣惠眼角有些湿润，泪水挂在长而翘的睫毛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声音出奇的平静，仿佛是在诉说着不相关的事情，“你可知道，我其实也是不愿意的。”
“为了额娘，我无奈妥协，为了满门荣辱，我步步谨慎，为你了，我恭顺谦卑。”
“皇贵妃死的那日，你心灰意冷的说着，你的心随着皇贵妃死了，我扬手给了你一巴掌说福临可以死，但顺治必须活着。其实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心也死了，那个一心向善的博尔济吉特容惠也死了。”
“我是那样喜欢着你。”荣惠声音有些哽咽，“又怎么会舍得伤害你的孩子？”
“罢了，一切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再多说无益。”
荣惠缓缓起身，举杯遥望向福临牌位的方向，薄唇轻启，轻轻的念道。
“福临我敬你。”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1）”
“一杯情深不寿。”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二杯两两相忘。”
“三杯死生……不见。”
酒自喉间而下，豆大的泪珠从眼眶落下，是酒辣的流泪还是她的心在流泪？
“太后娘娘，贞妃不肯殉葬，扬言要见您。”洛梅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带着些许的怯意。
荣惠不着痕迹的收回眷恋的目光，将眼角的泪水抹去，“也罢，本宫……哀家亲自去见她。”
她才十八岁，从皇后变成太后，这称呼她还很陌生。
“服侍哀家更衣。”
“是。”洛梅恭敬的回答道，房门被打开，宫女鱼贯而入，随即便利落的替荣惠梳妆打扮。
铜镜中的映着荣惠浓妆艳抹的样子，清澈明亮的眼神被冷漠所取代，身穿明黄妆霏缎宫袍，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头戴镶嵌凤凰步摇的钿子，葱指上带着寒玉所制的护甲，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太后娘娘起驾……”
?延禧宫灯火阑珊，贞妃的样子有些狼狈，旗头散落，珠花满地。
荣惠刚踏进宫门口，贞妃的谩骂声便传来。
“你们放肆，本宫是先皇后的嫡亲妹妹，皇上一直依仗本宫，怎么会下令将本宫处死！你们这群贱人。”
“都是荣惠那个贱人对不对，她想要对付本宫，不惜假传先皇旨意，去把那个贱人找来，本宫要和她当面对峙！”
紧接着便是瓷器碎地刺耳的声音，贞妃将她宫中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稀巴烂。
洛梅眼色一变，“奴婢办事不周，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荣惠摆摆手，“把门打开，哀家已经在门外了。”
房门骤然被打开，贞妃犹如惊弓之鸟警惕的看着门外的来人，“是你！”
明黄的吉服有些刺眼，贞妃一瞬间失神，随即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个贱人，终于来了！”
“贞妃。”荣惠的声音淡淡响起，精致妆容的妆容不由自主变得冷漠。
冰冷的声音让竟然真的让这个大吵大闹的女子安静下来。
“哀家来了，你想说什么？”荣惠径自走到檀香红木杌子之上坐着，抬眼厉眸盯着贞妃。
贞妃回过神儿来，咬牙切齿的向着荣惠冲过来，却被洛梅等人及时的拦住。
“姐姐去世的时候，皇上答应了姐姐要永远保全我的荣耀，即便是你做了太后，本宫也应该是皇太妃，你凭什么要本宫殉葬！”
贞妃双眸猩红，恨恨的看着荣惠，“你就是个可怜的女人，皇上生前不愿意看你一眼，就是死后也要和我姐姐葬在一起，你是个失败者。”
“我是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你就干净么？难道你不也是踩着你的好姐妹的尸骨在一步步的往上爬！”
“说够了没？”荣惠淡淡的声音响起，却带着无尽的冰冷，“先帝的字迹，你该是认得的。”
荣惠将福临的遗诏递在贞妃的面前。
随即，遗诏上那几个简短的大字赫然入目，“贞妃殉葬。”的确是福临的亲笔无虞。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贞妃不停的摇着头，“我不相信，皇上她怎么会杀了我呢，他答应了姐姐的！不会杀我，保我一世尊荣。”
“你该谢谢她的，哪怕她死了，先皇也会保全董鄂一族，保全你死后的名声。”荣惠低垂着眸子，“贞妃，你该清楚，从你递给皇贵妃那杯毒酒的时候，对自己的姐姐下手，就该有这个结局。”
“先皇才是这皇宫之中看的最清的人，他说保你，那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为的是顾全皇贵妃的颜面，如今先皇都已经去了，怎么还会容忍你在后宫兴风作浪！”
“呵呵，董鄂，呵呵…董鄂我到底是该感谢这个姓还是该恨她。”贞妃泪眼模糊放声大笑起来，“我是庶出，阿玛不待见，夫人总是欺负我们母女，姐姐心善总是帮我，可是她不知道，她越是护着我，我越恨她，凭什么都是阿玛的女儿，她却从生下来就什么都有，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荣惠低下头，在贞妃的耳边用着仅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在这后宫之中活下来的，哪一个没有双手沾满鲜血，贞妃你最不该做的就是杀了你的好姐姐，那是你的护身符，也是、他的命。”
“哀家可怜？”荣惠收回身子，挑高了声音说道，“哀家再可怜也不及贞妃作茧自缚来的厉害！”
“哈哈哈，皇后，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被皇上摒弃的皇后会是这后宫最大的赢家。”贞妃此刻有些疯癫。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荣惠，就算你赢了又如何，就算你成为了太后又如何？这后宫中的繁华寂寞才是最折磨你的地方，再没有一个人能陪你说话，丧夫守寡，独对青灯，无限孤独……”贞妃放生大笑，咬牙切齿。
荣惠不再看她，轻声喊道，“落梅，好生送贞妃娘娘上路。”
洛梅眼神示意那些执行的宫女，立刻有人上前，强行压制贞妃，把毒酒灌了进去。
出了延禧宫，荣惠就这么静静的走着，皑皑白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渐渐的，贞妃那不甘心的声音越来越弱，淑妃临死前的忠告也越来越弱，这宫中的所有的喧闹。
琉璃金瓦，红墙深宫，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吵到她，
荣惠失神的伸手看着雪花渐渐落在手上，雪花融化留在掌心微凉，荣惠缓缓的笑着，连眼眶中也不自觉的有着温热的液体流出。
“其实这么多年，谁也没赢。”
---陆游《钗头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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