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御厨
白溪无奈地看着青枝,叹了口长长长长的气,直教伙计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扭头一看晏将军,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二小姐身侧,又悄悄松了心神。再转念一想,即使当年西北打将起来,晏将军也是如此这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心神又绷了起来,连神奇小车也不骑了。
青枝心里也震惊了,难道这真的是件二小姐都解决不了的天大事情?那坏了,得先安抚住二小姐,旁的都不重要。
青枝颤巍巍地喊道:“二小姐?”
白溪双手握住小丫鬟的肩膀,真挚又无奈:“答应二小姐,往后你别再独自一人出门了,行吗?”
百忙之中还要担心我的安危,青枝心里道,二小姐真真是她见过最良善的人了。于是颇为感动地点点头,双手握成拳:“知道了二小姐,不过我不会被孟家抓住的,即使抓住了也和二小姐无关。”
白溪疑惑地看向她:“青枝你成天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每次独自从外头回来,就没带过好消息。”
青枝:“……”讲点道理,好消息又不需要她打听。
但白二小姐向来不和家里人讲道理,拍了拍青枝的肩膀,带着晏忱去学“风火轮”。
伙计们依旧站在后院院墙旁,很想说骑神奇小车要抓阄排好顺序,但对上晏忱好看的眸子,又没一人敢做出头鸟。
晏忱学得倒快,常年在西北骑着烈马,对上尸山火海也不眨眼的人,遇上这一手就能提起的小木车,没觉得绕两圈就会了有什么不对。何况还有双长腿,掌握不好小车时,双脚轻而易举踩在地上,不需手扶着,车也安分地待在原地。
徒留一群需得旁人前后照应的伙计,暗暗咬牙,又羡慕又惊叹。
就很服气,不服不行。
晏忱撑着小车,一扬眉梢:“也不是很难,就用这个送外卖?”
“嗯,就用这个,过两日钱木匠和孙铁匠再送五辆来,这辆小车先让伙计们练习。”白溪点了点头,开玩笑道,“毕竟又不能让你去送。”
晏忱长腿跨下车,让伙计们继续自己倒腾,牵着白溪回了前厅,笑道:“倘若你愿意,也不是不能。”辞个官就成。
白溪晃晃手:“我可不敢让堂堂大将军送外卖。”
晏忱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会儿:“不送也成,我就成日坐在学堂里,饭来张口。”
白溪没应声,看着他笑。啧,这人丝毫没有吃软饭的自觉,竟然半分活也不做。不过仔细打量打量,除了会打仗会处理公务,旁的他也不会,那就只能好生养着。反正白二小姐有的是银子,不缺,晏将军又不费,能养活得起。
白溪郑重地点点头,成,等着二小姐养你。
于是,晏忱便站着一动也不动。白溪疑惑地看向他,晏将军伸开胳膊,那来吧,养我需得有人抬着走。
白溪拍了他胳膊一掌,闷笑,看把你厉害的。
那可不,晏忱神色自得地接了赞美,大礼朝第一战神,当然得厉害。
而厉害的晏将军,没在学堂坐上一炷香时间,兵部刑部大理寺和太子府都差了人,请晏将军过去一趟。
总之,今晚或许又没觉可睡。
白溪给他拿了手磨咖啡粉,心疼且不满道:“朝廷就你一个活人了吗?”
晏忱捏了捏她鼻尖:“北琼城事关重大,也是没办法的事。”
而北琼城到底有多重大,晏忱刚离开这处,又要马不停蹄奔向另一处,每处桌子上都是厚厚一摞北琼城的密信,看得人想直接杀去百心谷老窝。
太子府更甚,当今圣上不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偏跑到儿子的书房坐镇,脚边两满筐的折子。
直到月牙成了条白弯弯,几人才敲定了具体事宜。
晏忱冲了三杯咖啡,皇上好奇道:“这是何物?”
“咖啡。”晏忱愣了下,道,“是前镇北侯二女儿赠予末将的。”
皇上问道:“清溪学堂的白老板?”
晏忱低声应了。
“虎父无犬子呐。”皇上叹道,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齐祝繁。
齐祝繁捧着咖啡,笑着没敢多言。
皇上没再看他,浅尝了口咖啡,苦涩迅速侵占口舌,片刻后又有些回甘,刺激着不甚清醒的脑子。
晏忱觑着他的神色,将曲奇小饼推过去:“是用来守夜提神的,苦得紧,陛下吃些饼干缓缓。”
“倒是好东西,蛮有趣味。”皇上拿了块饼干,慢条斯理就着咖啡吃。
片刻后,太监敲了敲书房门,轻声提醒快到了上朝的时辰。
临走到门口,皇上仿佛随口问道:“后日便是学员重新招生的日子了吧。”
晏忱不明所以,只好小心回道:“是,二小姐近来弄了些稀罕玩意。”
皇上“唔”了一声,又拿方才那种意有所指的眼神看晏忱,了然地笑屋内的两个年轻人:“你们啊……走吧。”
他笑着摇了摇头,甩开宽大的袖子,大步流星往院外走了。太监紧凑着碎步跟上,马车路过正阳街,太监又被打发去买烧麦和面包,一手咸的一手甜的,从马车流泻而出,洒了满宫道。
太监伺候着主子用膳,皇上只浅尝了几口清淡小粥,便放了筷子,叮嘱他去宫外买些饭食来。
什么食肆酒楼都可,但主厨要是在清溪学堂学过的。
而后两日,皇上的膳食都是在宫外买的。御膳房的主厨心慌得紧,终于见着大太监时,塞过去些金珠子,想多问问。
大太监连连把金珠子推回去:“可不能够,陛下有旨,教你等几人去清溪学堂学习呢。”
主厨们颤巍巍问道:“敢问公公,陛下有说要学些什么?”
“什么都学。”大太监笑呵呵道,“重点是咖啡,几位千万要学回来,陛下就念着这口呢。”
厨子们颤颤巍巍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去了清溪学堂。
白溪同样颤颤巍巍接待了他们:“诸位来学堂有何事?”
为首的主厨道:“来学习美食。”
白溪瞪大了眼睛,来干什么?御膳房已经不够您几位发挥了吗?
旁边凑热闹看稀奇的也都惊呆了,纷纷抬头看向清溪学堂的牌匾,这不能是圣上题字吧?但来报名的可是御膳房的大厨,皇上都指明要吃的美食。
嘶……倒吸一口气不够,还要再倒吸一口。
于是,还在犹豫报名清溪学堂还是善食学堂的,纷纷去门口排起长队,掏银子半点也不含糊。
皇上指不定哪天就出了宫,又好巧踏入自家食肆呢?做得合皇上心意了,便是一大笔赏银,卖荷花糖的郑老师傅不就是嘛。
白溪放了手头的事,将御膳房几位引去了楼上小厅。
青枝沏了壶鹤山银叶来,先前开口的王厨子夸了句“好茶”,而后遗憾地看着茶壶:“二小姐可否告诉在下,咖啡是何物?”
白溪当即愣住,晏忱和她提起过皇上尝过咖啡,却没告诉她,皇上喜欢这东西啊。
她又让青枝拿了咖啡豆和小型的手磨咖啡机,依旧是孙铁匠做的。这次连图纸都没用,只说了需求,次日孙铁匠便送来了,精致小巧,用的石料也好。
厨子们交替着来回看,王大厨捏了颗咖啡豆:“像磨豆浆一样?”
“将咖啡豆磨成咖啡粉,冲泡就行。”白溪道,她的水准可没高到像自动咖啡机一样,将咖啡豆直接磨成咖啡。
“那倒是简单。”
简单却也没走,他们来学堂并不只学做咖啡,大太监说了,皇上最近好学堂美食这一口呢。
下午教学时,几个主厨拿着纸笔,正襟危坐在前排做好,右手记笔记,左手学操作,有条不紊得令学员们啧舌,要么说人家能进宫里当御厨呢。
于是,学员们深刻反省了自我,虽说不想记笔记,但学习练习比往常更精细,连“适量”到底是多少,也要问上一问,显得自己并没有不学无术,很好学,儿子的夫子说的要“不懂就问”。
这就苦了李伯阿恒他们几个教学先生,结束后苦不堪言向白溪哭诉:“二小姐去劝劝几位御厨吧,切莫再问我们‘适量’是多少了,凭着经验放不就行了嘛。”
白溪心有戚戚,且很能共情,毕竟她也不知道“适量”是多少。
几位御厨倒是很开心,面粉淀粉黄油淡奶油拎了一手,恭敬地向白溪作揖道:“多谢二小姐教学。”
“几位言重了,分内之事。”白溪抿了抿唇,实在不愿看几位御厨的傻狍子模样,转而指了指王大厨手中的雪媚娘和泡芙,“这些要赶紧吃掉,奶油容易坏,最多能放上一天,最好现吃现做。”
王大厨扬声应了,又拿灼灼目光看着白溪,还有别的要嘱咐吗?那可是圣上。
皇上确实金贵,白溪想了想,叮嘱道:“别吃太多,容易泛腻。咖啡也莫要多喝,熬夜提神用的,喝多了睡不着。”喝习惯了也没用了。
王大厨点了点头,客套了两句便要赶回宫里。
李伯对着白溪挤眉弄眼,白溪脱口喊住他们,御厨们转回身疑惑地看向她。
白溪尴尬地问道:“几位可觉得学堂的食谱不够精细?”
“二小姐说笑了,学堂的食谱很好。”王大厨将怀里的笔记塞了塞,“我们还是要回去交差的。”
白溪继续道:“那‘适量’?”
“李夫子教的好,我们今日已经懂了。”
那就好那就好,白溪长舒了口气,淡笑着送几人出门。
他们就站在门边,在外头听热闹的见御厨出来,纷纷探着脑袋往学堂看。御厨都夸白二小姐的食谱好,那可是带着圣上的旨意,不得了不得了,清溪学堂要发财了。
这不得欢天喜地普天同庆那么一小下,再弄些烧烤大家一起吃就很好。
尚且不知自己承载了京城百姓期待的白溪,正将脑袋磕在晏忱肩上:“皇上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晏忱手指蹭了蹭她额头:“我没和你说过皇上和太子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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