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新年快乐
路开真的没想到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冷战究其原因竟然是他的一句回复。
不是任何他猜测的别的原因。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高兴。
所以他说，“当时我真是疯了才那么回你。”
现在想想，真是疯了，或者说，太幼稚了。
当时确实心情不好，跟依然的关系很尴尬，爸妈刚开始提去天津的事情，章唐来找他他也是下意识的就顶回去了，说完才觉得有些过分，刚打上一行“开玩笑的，也没什么，就和某些人相处的不太顺利。”他想着等章唐再问某些人是谁的时候他再说出来，然后就可以把这件事聊出来了，他以前不想说是觉得追女孩这样的事太不好意思了，现在真觉得没什么，可能是和去天津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结果那句话还没发出去章唐的那句“我本来也没想知道。”就发了过来。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尴尬的结束一段对话。
很多事情真的是一瞬间风云巨变，如果当时他可以先说那一句真心话，如果章唐可以忍住那一刻的愤怒玩笑似的再问一句，可能都是另一个结局。
可是另一个结局也未必比现在这个好。
路开不再想那些没边的事，他跟在章唐旁边，突然拉起了她的手。
章唐明显楞了一下，然后才哼哼唧唧的说：“这是什么意思啊，表达你的愧疚啊。”
“恩。”路开笑着看着前方暖暖的灯影，“我太愧疚了。”
章唐她老妈明显感觉到这个假期章唐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每天都去图书馆自习，早上八点去，下午7点才回来。
真是长大了啊，知道主动学习了。
是长大了，不过不仅仅是知道主动学习了，还知道点别的了。
比如谈恋爱什么的。
林岳和关城在图书馆碰到他俩好几次，林岳每次碰到她当晚都会给她发消息说，不是没在一起吗，这是干嘛呢干嘛呢？
章唐总是直接干脆的回她两个字。
学习！
她是真的在学习啊。放假的第一天，路开就带着她去书店买了三本复习资料，其中一本半都要在假期完成。
路老师尽职尽责，章同学只能夜以继日的完成任务。
这样充实的日子过了快2个星期，就到了过年的时候了，章唐爸妈都放假了，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两个人也正式开始放寒假了，但路开还是要求她每天背100个单词，为了证明她每天真的在认真背，她每晚都和他开视频背。
第一次开视频的时候章唐实在是受不了，她英语发音还行，可有些生僻的单词也不会读，有时候读快了也会不自觉地出现口音，每当这种时候，她就能听到路开的轻笑。
“我不要这么背了，我觉得我自己太□□了！”
路开被她的说法逗笑了，“你这都什么用词啊。”
“本来就是。”
“那我不看你好吧，以后你读的时候我学我的。”
于是后来就演变成了视频的时候她只能看到路开头顶的发旋，他低着头做题，她背单词，再后来她就习惯了，不背单词的时候也开视频，两个人各做各的，偶尔她问一个问题，路开才会抬起头来给她解答。
大年30那天的下午，家里人都在忙活着年夜饭，章唐看着电视昏昏欲睡，突然路开来了电话。
她一下子醒了，说了一声出去转转就出门了。
一接起来就听到那边闹哄哄的，章唐正朝着大院里的小公园走，忍不住问：“你干什么呢，这么吵。”
“我弟弟妹妹，在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哈哈哈哈，好看吗？”
“恩，适合你看。”
“……”
“你在哪呢？给你打视频没接。”
“在我奶奶家，这边没网。”章唐已经走到了健身器材那，她站到一个小转盘上扶着把手轻轻地转，突然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太熟悉了。”
“恩？”
章唐吐槽，“我觉得我都能在你面前挖鼻孔了，都是视频害的。”
路开笑了，“下次你挖一个我看看。”
“……”
“你这是没有神秘感的意思吗？”
“对啊，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呢。”
“那等在一起的时候再走这个流程吧。”路开的声音很温柔，“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章唐觉得脸有些烫，她刚要说什么，突然就被一阵鞭炮声吓得吼起来了。
“啊啊啊啊，这里不能放鞭炮不知道吗！”
看着被训斥的小弟弟耷拉下脸马上要哭出来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惹哭小朋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章唐勾起唇角，尽量放柔声音说，“这样太危险了，你刚刚就吓到姐姐了。”
小朋友马上笑起来了边跑边说，“哈哈哈哈，阿姨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胆小。”
阿！姨！
章唐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迈着两条粗短粗短的小腿欢快的跑远了。
长得矮了不起吗！
长得矮就能乱喊别人阿姨了吗！
路开在那边快笑抽过去了。
“笑什么笑啊！”
“阿姨今年贵庚啊。”
“老娘才17！”
路开认真的说：“章唐，有时候年龄小不代表什么，长得老才是关键，你还不如多说几岁。”
“你！再！说！一！遍！”
“新年快乐。”
哼。没得商量，绝不原谅。章唐不吭声。
“恭喜你又长了一岁。”
章唐挂掉了电话。
某些人真是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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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真的是越来越无聊了。
章唐打了第三个哈欠，发现她老妈已经睡下了。
已经11点了，她还要再坚持一个小时。章唐又去厨房找了点刚没吃完的牛肉，打起精神继续看春晚。
可能实在是太困了，章唐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被手机铃声震起来的，猛地一睁眼发现电视上已经到了主持人喜气洋洋念春联的时候了，她连忙跑到卧室去接电话。
一接起来就是炮竹漫天的声音。
“你这是在户外吗？”
“对啊，我爹在放鞭炮，我出来看着。”
“现在不是不让放吗？”
“是限制了，可是这种时候哪家不出来放啊，就是烟花啥的没人敢放。”
章唐嘿嘿的笑。
路开在那边也笑了，“你傻乐什么。”
“我这是嘲笑现在的小孩过年的时候连烟花都看不了了。”
“你不就是看过一次吗，这么骄傲。”
“是啊！”章唐贴在手机上的半边脸都觉得热热的，她低下头，不知道看着哪里，眼神有些朦胧，那年还没被限制，烟花肆无忌惮，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承包商那么大方，放了足足40分钟，“看到那么实在的烟花也是很了不起啊。”
客厅里的声音都传过来了，章唐听见董卿在倒计时，她跑到客厅去看，爸爸应该已经出去放鞭炮了，妈妈已经彻底躺在床上了，连被子都盖上了，奶奶坐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的一会睁眼一会又睡着的。
真是的，每年跨年都这么稀里糊涂的，连新年快乐都没说呢。
还好今年电话那头还有一个人。
等到倒数到“一”的时候，她对着手机甜甜地说：“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哈哈哈哈我是第一个给你送新年祝福的人吧。”
“废话，你卡着点说的当然是第一个了。”
章唐抱着手机笑，那边传来路开故作严肃的声音，“好好享受你的放假时光吧，等过年回来继续开工学习了。”说完又轻轻地笑，“还有，新年快乐。”
“你不是说过一次了吗。”
“再说一遍。”
路开看着他老爸小心翼翼的点上炮竹然后捂着耳朵跑出去老远也下意识的捂上耳朵，接着就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
真是热闹。
除夕夜的12点，即使明文规定家家户户都要限制放鞭炮的数量，也没有人会省去这一串。
但是烟花是真的不能放了，漫天飘的，只剩下红色的塑料纸，那样鲜艳又灿烂的风景大概是很难看到了，听章唐说省实验每年都会在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放半个小时的烟花。她说是为了庆祝，可是有人告诉她是某个风水大师给校长的封建迷信，说是这样会保佑学校的升学率越来越高。
可是章唐坚持说是为了庆祝。
那场烟花，是为了每一个毕业生准备的欢送宴。
路开想到她说出这句话时那坚定不移的神情和那个晚上嚷嚷着他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忍不住低头笑了。
这姑娘这么多年来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坚定的相信所有自己要相信的东西。
鞭炮放完了，路爸爸跑到他身边兴奋地说：“响不响！”
“响，方圆十里最响的。”
他儿子笑的这么开心的接他的梗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路爸爸有些控制不住的抬手摸了摸他脑袋。
路开马上躲开了，嫌弃的把被弄乱的头发整理回来，“你干嘛突然这么恶心兮兮的。”
“儿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路开怔怔的放下了手。
路爸爸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准了，他笑了两声，粗着声音说：“没事，我支持你。”然后又悄悄冲他使眼色，“我帮你瞒着你妈。”
路开有些尴尬的耸了耸肩。
接着就感受到头顶被一只大手整个覆盖住了，然后狠狠的揉了两下，趁着他那傻儿子还没反应过来路爸爸更放肆的把他的头发彻底搞乱，笑的很是高兴。
“我相信你，能把学习和谈恋爱平衡好，你爹我当年可是在这方面做的非常出色啊，别给我丢脸。”
路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老爸，愣愣的问，“那个人是我妈吗？”
“当然是你妈了！”路爸爸拍了他一下，像是想起少年时代的妻子一样温柔的说，“那时候你妈比现在还厉害呢，当着老师的面就敢牵我的手。”
路开有些想象不出老妈18岁时为了爱情勇往直前的样子，怎么可能呢？那样鲜活生动的女孩子怎么会老了以后变得这么畏手畏脚，还这么啰嗦。
路爸爸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故作生气的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为了你看把我老婆都快逼成更年期了。”
“干什么呢，还没放完！进来吃水饺了！”
屋里传来更年期妇女的大嗓门。
路开下意识的看向他老爸，爷俩对视了几秒同时笑了。
“进去吧。”
路开笑着点点头，跟在他老爸后面进去了。
头顶被那只又大又厚的手掌揉的现在还暖暖的。
外面的鞭炮声还没停，这样一个时刻，世界在欢呼，好像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不幸福。
这样一个时刻，是章唐带给他的。
初二那年的那场烟花，不只是章唐看过的最了不起的烟花，也是他看过最紧张的一次。
章唐稀里糊涂的和大部队分散了，但他准备好的定时短信还是准时发到了章唐那里，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
他最紧张的一次“新年快乐”，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未来几年会那么艰难，也不知道迈过这些艰难以后他还在跟那个女孩子说新年快乐。
真是太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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