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捡了西瓜丢了芝麻
期末考前倒数第二次月考，杨青青创了历史新低，跌出了前一百，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精英小灶了，每到周二周五的晚自习她连课间都不出去，头也不抬，一本一本练习册的做。
杨青青觉得很累，她越来越能出汗，秋天和冬天的交际，有时和隆冬一样冷，有时又有些晚秋的凉爽，无论如何也不是好出汗的季节，可是她控制不住的冒冷汗，有一次中午吃饭的时候去打绿豆汤，手突然的发抖，撒了半碗汤。
周二的早上，章唐一来就看到杨青青桌上又多了两本新的练习册。
和林岳昨天做的好像是同一本。
林岳接受了级部第一的辅导，学习突飞猛进，每周日都和关城去市图书馆上自习，有一次章唐也去了，她一直以为林岳是前50的，至少是前100。
“你不是去竞选那个代表发言吗？”
“我是纯靠脸去的。”林岳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她对于自己的长相虽然从来没有骄傲过，但也从来没有谦虚过。
她是真的漂亮，像他们这个年纪，女孩子好看的很多，但真漂亮的没几个。
林岳不一样。她的长相如果放在初中，章唐一定觉得不好看，因为太艳了。可是高中就不一样了，心智成熟的女孩子们不再把清纯当做漂亮的代名词，男孩子们也不再觉得那些第一批化妆的女生与众不同。大家开始真正在乎起五官来。林岳的眼睛是像狐狸一样的吊梢眼，细长的眼角向上翘，不是非常明显的双眼皮，只有一道浅浅的小勾，倒是减少了几分狐狸的媚气，多了些干净，林岳烫的大波浪，染的亚麻棕，套上校服又添了几分青春感，真的是好看。
可是有一点。
美女不招女生喜欢，像林岳这样凡事冷冷淡淡在别人眼中很自然的就成了自命清高。尤其是她的打扮，每天穿一件又长又瘦的羽绒服，校服里套的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T恤。
章唐听到过很多次关于她这方面的议论。
什么“那些衣服看起来就是从夜市上买的，几十块钱一件。”算是比较委婉的了，真的就像林岳嚼着泡泡糖满脸不屑说的那样，“她们只能说我土，因为我长得比她们所有人都好看。”
她说出这句话时章唐好像才看到这个女孩子的内心。
果然像关城一样储备着大量的核炸弹。
这算是她说过的最亲近的一句话，章唐当做没听见，林岳也当做没说过，仿佛只是被中午的太阳晒得昏昏沉沉时不小心吐出的糊涂话。
尽管她们都知道是真话。
多么复杂的人都能被阳光照的现了形。
现在她冲进了级部前100，又少了一个可以被唧唧喳喳的黑点，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狠得牙痒痒，而林岳明显很享受这样扬眉吐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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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的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找人上去默写诗词。
一般这种事情是不会找章唐的，可能是她昨天的听写错的一塌糊涂，老师第一个就点了她。
班里马上有了稀稀拉拉的起哄声。
章唐的默写不好是全班都知道的事，每次考完试老师都要把她作为反面典型，对于她对待这种送分题都把握不住的行为严肃批评。
第一名的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漏洞是很可爱的，甚至会让同学产生一些亲近感，这样的题都做错却能做对那些数理化，那么她一定很聪明。
很聪明的人是没有必要嫉妒的。
章唐当然答不出来那些默写，她的记忆都是瞬时性的，考试之前要集中时间心无旁骛的背才能背过，却还是答不出那些知下句写上句的。
她上去之前冲崔胜打了一个暗号。
崔胜抿着嘴笑，给了她一个OK。崔胜喜欢文学，那些诗词对她来说就像是早就种在脑海中的一样，章唐一直觉得她上辈子可能就是李清照这样的人，不然怎么能把那些抠抠弯弯的句子记得那么清楚。
老师提一句默一句，为了显出对比，他找了杨青青一块上黑板。
“咱们看看这同桌俩谁是真学霸。”语文老师是个很有幽默感的小老头，摸着他快谢完了的顶笑眯眯的看着全班说。
章唐还是记得一些的，那些提上句写下句的她还是可以应对的。
前四个她还是勉勉强强答了出来，但想的慢，通常刚开始起笔老师就提到下一个了，每次都要慌张的回头说“老师慢点。”
郭老头摸着脑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我快吗！下一个。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写上句。”
像赌气一般，郭老头迫不及待的提了下一个，幸灾乐祸的看向她，章唐已经落后一句了，一紧张就写错了，连忙拿板擦，擦完又急急忙忙的贴到黑板上，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掉到了地上。
班里顿时爆出一阵大笑。
郭老头无可奈何去给她捡板擦，悠悠然的说，“怎么着，不会写就吓唬我是吧！”
班里又是一阵大笑。
章唐匆忙写完前两句提过去的，最后一句实在是想不起来，只能回头看向崔胜。
崔胜为了把字写大，一个便利贴上一个字的偷偷露给她看。
杨青青已经写完下去了。
郭老头绕着班里走看大家写的怎么样，章唐趁机回头看。
看到“梧桐”时脑子一闪，想起来了后半句，刷刷刷的写上，刚想下台就被第一排的叫住了。
“是‘兼’，不是‘见’。”
他小声的提醒，章唐听不清楚，整个身子都要越过讲堂贴到他桌子上了。
“嘿！你们在干嘛！章唐你给我下来！”
郭老头那么肥硕的一个人，跑起来跟兔子一样敏捷，眼疾手快的隔开了提示的人，跟赶鸭子一样把章唐赶了下去。
章唐悻悻的走到座位上，看了看杨青青的，才知道自己错了一个字。
郭老头在杨青青那看了一眼，大笔一挥画了一个大对勾，然后缓慢踱步到章唐那，指着黑板上被她擦得脏兮兮的地方像抓住了典范一样认真的问，“我请教一下我们的第一名啊，你是在这做了幅画吗？”
“还有这个，梧桐更见细雨！这是什么，童话故事吗？”
班里简直炸了锅。
章唐被羞得红了脸，两只手挡着脸尴尬的笑。
下课后，前排的刘荟回头看章唐，笑着说，“你能不能跟你同桌学学，看人家下课在干吗，你下课在干吗？”
章唐能感受到杨青青拿笔的手僵了一下，但还是抬头笑着附和，“就是啊，还总是跟外班的人来往密切。”
章唐看着她十分勉强的八卦，想终结这个话题，可是刘荟像是被挑起了话题一样，兴奋的说，“就是啊，你每天被关氏夫妇秀恩爱不难受啊。”
杨青青感觉到手又在抖了。
她快笑不出来了。
还好这个时候班长冲了进来，把外面的人都吆喝进来说要宣布一个消息。
这周五周六开运动会。
“不是都开过一次了吗？”
下面抱怨声一片，这个天气阴晴不定的，冷的时候连羽绒服都穿上了哪还跑得起来，而且还占用周末时间。
“天气大家不要担心，那两天气温都不低，确实是开过一次，这是省实验的传统，只有高一参加，因为高二咱们就要分班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希望大家不要抱怨，积极参加。”
高二分班成功的引开了话题，大家开始讨论选文选理的问题，班长趁机说报项目的人找体委就麻溜下去了。
选文选理。章唐都快忘记这个事情了。
如果单看成绩，她的理科成绩比文科要好，而政治是她最头疼的科。她是一定要选理的，如果是初一初二的她，大概毫不犹豫的要选文科吧。
她怎么可能有勇气学数学呢。可是近来好几次考试，她的数学甚至可以排个第一第二了，曾经让她那么头疼的一门课突然就不算什么了。
“路开，我好像越来越喜欢学习了。是因为我的成绩越来越好吗？如果是的话真的好悲哀啊，我们好像永远都喜欢自己擅长的，而不是自己喜欢的。”
章唐很久都没有写过作文了，除了老师要求的。她很不擅长议论文，跑题是常有的事，得的分也不高，之前那些骄傲过的所谓文笔突然就变的有些嘲讽。
语文这样需要天分的科目突然就变成了她的弱项。
因为已经有不止一个人跟她说过“章唐，你真是天生的理科头脑。”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能得到这样一句评价，甚至久而久之她也开始有些认同了，她捡起了数理化这样的大西瓜，丢了“感觉”“文笔”这样的小芝麻。
可是是这样吗？
“路开，我这么说可能会很欠揍，可是我真的觉得时间在帮我筛选每个阶段最能助成功的东西，你敢相信吗，今天有人对我说你一定从小数学就很厉害。”
隔了两天才收到路开的回复。
“你自己看看你给我发的这些东西，章唐，你一点都没变。关于那个从小数学很厉害的，请你保持清醒，你从小就是个数学白痴好吗。”
章唐看了哭笑不得，却又带着些许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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