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朝朝暮暮情
九儿找来净瓶注满水做了个漂亮的插花，只是她忙来忙去的也不见悠扬瞅一眼，只是呆坐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九儿是个聪明的姑娘，
“姐姐可是听闻皇后娘娘有喜而不快？”
悠扬没有回答，只是强撑着向九儿挤出一丝笑容，九儿走到近前抓起了悠扬的手，
“九儿不懂很多，但是从小就听娘说过，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很多妃子，有的人可能老死宫中都见不到皇上，姐姐是皇妃，如果要为这种事烦心，那每天都不会快乐了。”
悠扬看着九儿，想要分辩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毫无说服力，九儿露了个大大的笑脸，
“姐姐要想，皇上那么多妃子最牵挂的却是姐姐，皇后有喜了都不愿意去看一眼，相比之下，姐姐才是最幸福的人啊。”
悠扬终于动了动，换了个坐姿，她望着九儿在思索着什么，良久终于开口道：
“没想到九儿妹妹这么超脱，其实姐姐也何尝没有这么想过，只是事情真的发生了，总不会如想象中那般洒脱如常，应对自由。”
天还未黑，皇甫无欢匆匆处理完政务便急急赶往揽月阁，他听胡公公说悠扬今日在御花园遇到了太后和皇后。本以为悠扬不会到处乱跑的皇甫无欢此刻只是后悔没有早些跟悠扬讲皇后怀孕的事，被她自己撞见了更容易胡思乱想。
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却不是自己急于相见的那一个，皇甫无欢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九儿，似有怒气环绕。九儿第一次见皇上，紧张的声音有些发抖，
“启禀皇上，娘娘她说不舒服，不......不想见您。”
“哦？朕去看看她到底哪里不舒服。”九儿不敢拦也根本拦不住，皇甫无欢径直走向内寝，那里有一个人周身包裹在被子里，皇甫无欢只能隐约看到几缕发丝。
“你也不嫌捂得难受？”
对于皇甫无欢的疑问，被子里的人显然不想回答，皇甫无欢继续，
“晚饭想吃什么？蒸个羊羔怎么样？”
悠扬依旧不为所动，还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呼吸，一副装死的样子。皇甫无欢不想再继续对着被子说话了，一把扯开了悠扬的“武装”，八爪鱼一样的悠扬丧失掉最后的伪装后突然悲从中来，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嘤嘤”，也并非是“呜呜”，而是彻头彻尾的“哇哇”。惊天动地的哭声过后，悠扬“腾”的坐了起来，皇甫无欢静静看着她，眼神略带心疼，
“相信我！悠扬。”
此时的悠扬觉得这句话很可笑，
“让我怎么相信你？我身陷囹圄，你？——忙着生孩子？”
皇甫无欢很懊恼，只是这种有失尊严的交易，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讲起，包括悠扬。
“我一直认为悠扬可以理解我。”
“呵......我是理解你，理解你还是独孤公子的时候跟翠微夜夜笙歌；理解你是皇上所以要左拥右抱永不间断，理解你......”
“住口！”
皇甫无欢真的生气了，他不明白善解人意的悠扬此刻为什么要怀揣一把利剑一直往他的心窝上扎，难道自己对她赋予深情，她竟丝毫感觉不到，倒要拿这些无法改变的现实来与他理论吗？
皇甫无欢走了，发泄完的悠扬望着那抹背影怅然若失：他不能再解释解释了么？我好像马上就能原谅他了，怎么就走了？
九儿缓缓走了过来帮悠扬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悠扬喃喃道：
“我其实已经原谅他了，可是他却被我气跑了。”
九儿安慰道：
“姐姐莫要担心，皇上他消了气还会回来的。”
悠扬眼里有了光泽，
“对！他一定还会回来的，我一定不会再说气他的话了。”
......这一夜，两个人辗转难眠......
一大早还躺在床上发呆的悠扬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她心中一喜跳下了床，却听到守门的小太监喊道：
“夏妃夏娘娘来访！”
悠扬很失落，她还以为是皇上消了气来看她，转念又开始琢磨：这个夏妃找我有什么事呢？简单梳洗后，悠扬不敢耽搁太久，于是来到客厅见到了这位丞相之女——夏可儿，她有银铃般的笑声，只是在大清早听起来有些刺耳罢了。还未等悠扬走近，夏可儿先行起身相迎，
“妹妹莫要怪姐姐才是，来得唐突，搅扰了妹妹休息。”
悠扬简单行礼，不好意思的笑道：
“怎怪姐姐，是妹妹这几日犯懒，起得太迟了，姐姐莫要见笑才是。”
夏可儿笑容暖暖，
“册封礼上匆匆一面已月余，本该昨日就来的，怕妹妹还没休息好才作罢，想是再也耽搁不得就一早急急赶了来。”
提及被掳之事，悠扬有些尴尬，笑着掩饰，
“姐姐太客气了。”
夏可儿吩咐宫女上前，一件件介绍着她带来的礼物，什么千年人参，百年鹿茸的。到底是丞相之女，出手就是阔绰，悠扬一边表示感谢，一边发愁这人情怕是还不起。
送走了夏可儿，悠扬与九儿面面相觑，九儿说，
“没想到这个夏妃还挺友善的。”
悠扬点点头，似有一丝不快，
“其实皇后也不错的，只是......只是她们......”
悠扬没有说出口，但是九儿猜得到，
“只是她们却要跟姐姐分皇上是么？”
悠扬没有说话，似已默认，想着想着却又自卑起来：南宫家的大小姐，丞相家的大小姐，而我呢？卖臭豆腐的大小姐？悠扬自嘲的笑了笑，九儿安慰道：
“可是皇上最爱的是姐姐啊！”
最爱的......不知为何，悠扬忽的想起了一位故人——梅香阁的翠微姑娘，她也曾是皇上爱过的吧，日夜厮磨，纵马狂歌。只是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早已成为那个杀手的刀下亡魂？而皇上还有再提过她么？如果当日寻花大哥没来得及救我，我死之后是不是也会被皇上忘个精光？悠扬只觉心头一凉，抬眼却望见了皇甫无欢那张俊逸的脸。
九儿默默退了出去，留下两个人良久无话。皇甫无欢忽的一把揽过悠扬，深锁的眉头写满忧伤。
“悠扬，我希望你能懂我生于帝王家的诸多无奈，这宫中形式今后必定风云诡谲，万千种种，你要相信我皇甫无欢最爱是你。且待他朝我掌握时局，我这后宫只你一人又有何妨？”
即便是铁石心肠，听罢这番真情告白也会软下来，何况是悠扬这般的多情女子。此刻的她无比自责刚刚对于皇甫无欢的种种猜忌，暗暗下定决心今后要与与他并肩行动，不再心生芥蒂。反手抱住皇甫无欢，悠扬此刻的内心已经雨过天晴，
“昨天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那样了，无欢。”
皇甫无欢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只是他不确定悠扬对他的信任是否经受得起前方未知的种种考验。
“今日不理政务，我带你宫中四处走走可好？”
悠扬笑的很开心，
“好啊，终于不用处理政务了，我对宫里也不熟悉，无欢就带我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吧。”
就这样，两个人走走停停的在宫里闲逛，皇甫无欢一一告诉了悠扬哪宫哪殿住着谁，以及主人们的性格爱好。悠扬认真的听着记着，也愈加佩服皇甫无欢对宫里的一草一木，事无巨细的了然于心，更加心疼他的劳苦。
“无欢好厉害！我以为当皇上的都只管朝廷的事，没想到这后宫家常你也如数家珍。”
皇甫无欢笑容中有一丝凄怆，
“我自小在这宫中长大，没有长辈相陪也鲜有朋友相伴，悠扬信不信我知道每一处的石狮子有多少根胡须？”
一句简单的陈述，悠扬心中一惊，她握了握皇甫无欢的手，笑言，
“我信啊，因为我每年也会数我家树上结了多少个柿子。这样吧，下次咱俩一起数宫里狮子的胡须，明年一起去我家院子里数柿子。”
皇甫无欢“呵呵”的笑了，他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被夕阳映红了脸颊的悠扬，好似感觉到一种暖暖的东西流过了心底最干涸冰冷的那个角落。
“饿了没？悠扬。”
悠扬摸着肚子连连点头，
“其实肚子‘咕咕’叫了很久，我......我没好意思说......”
皇甫无欢捏了捏悠扬的鼻子，一脸宠溺，
“跟自己的夫君，你还不好意思？今天带你吃大餐！”
悠扬眨巴眨巴眼，
“呃，在你们宫里吃饭，哪一顿都是大餐，那么多菜，浪费啊！”
皇甫无欢胸有成竹，
“今天的可不一样，是我独创。”
好奇心爆棚的悠扬跟随皇甫无欢来到了一个小门前，皇甫无欢一脸前所未有的坏笑，
“悠扬你等着，我去御膳房拿点东西。”
“这......这是御膳房？”
“嗯，御膳房后门儿，大厨专用通道。”
“你亲自‘拿’啊？还......还走后门儿？”
“对，觉不觉得这样很有趣？”
悠扬认真想了几秒，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挺有趣......你赶紧去，我帮你把风。”
望着皇甫无欢有些滑稽的背影，悠扬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温暖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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