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帝君忽悠日常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百里梅林。
“君上，天族的大皇子殿下在林外求见。”
“让他滚。”
“上神，灵宝天尊派人送帖子要您去做客。”
“让他走。”
“小舞儿，东华帝君来了。”
“让他…嗯？”
等等，东华……
卿舞从自我放逐中走出来，想起了这个遥远的但是她绝对不会轻易忘记的名字。
他来干嘛？！自从三万岁起每次看到他都蜜汁尴尬好么？！
才不是记仇！
当她刚要喊一句“人不在”的时候，那人已经自动自发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到茶几对面，慢条斯理地坐下，轻车熟路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自斟自饮起来。
卿舞：……？？
想起上一次见还是在若水河畔，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许久未见，卿舞想了想，排除了你好，吃饭了没，这一类招呼方式后，她还是决定简单粗暴地直接开口，“找我有事？”
“确实有一件事。”东华一口茶入喉，点了点头，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白玉瓶子搁在茶几上，推到她跟前。
“呃，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正是本帝君要问你的，那日，你身边的小仙娥将信……”说到一半，东华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止住话头，对着某人那张茫然的脸，微微提高了音调，“你可是忘记了自己飞升之前的事？”
卿舞眨眨眼，反驳道，“我记得啊我去战擎苍了！呃……难道不是？”
即使本来她一直觉得是这样没错，但在这双眼睛的盯视下，她没来由的有点底气不足。
果然不记得……
东华当下也不再提，他轻轻瞥了一眼林外的方向，难得有些疑惑地问，“所以，你不待见那些天族的人，是因为七万年前墨渊身死的事？”
够记仇的。
“怎么会？”卿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神（多）经（此）兮（一）兮（举）地四下转头，确认了一下现场就他们二人，她凑到东华耳边，带来一阵浮动的暗香，让人心神一晃，她压低了声音，笃定地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人曾经谋害过我！就算以前没有，以后也会谋害我的样子！”
东华：“……”
在东华赞（复）同（杂）的目光中，卿舞十分得意的笑了起来，连黑历史也不再计较，“对啦，你方才说找我有事？”
东华拿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复又接着饮尽，这才放下杯子，顺势倚靠在一旁，随意地说，“现在没事了。”
“哈？那这瓶子……？”
“哦，拿来给你看看，这瓶子好不好看。”
听到他如此扯淡的回答，卿舞沉默了，这人到底来干嘛？！
没事你倒是走啊！
声称没事的东华帝君表示并没有成功接收到对方眼神中逐客的意思，因为他突然想起刚才忽略了的事，他看着对面的人，眉头轻蹙，“你这脸怎的成这样了？”
“……不好看？”
不应该啊！折颜那家伙昨天还很欣慰的表示她历个生死劫一定是把所有官窍都打通了，连怎么笑都学会了啊。所以被嫌弃了几万年瘫着脸假笑的卿舞这几天才会得意忘形，见人就笑啊！
东华仔细地在她脸上瞧了一圈，方才收回视线，看着茶几上的茶杯，抿了抿唇，淡淡评价道，“太招摇了，不好。”
招、招摇？
卿舞笑脸一僵，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小铜镜，举起来，对着这张脸孤芳自赏起来。
赏着赏着，她放下了铜镜，默默地捂脸。
怎么说呢？以前没长开的时候，折颜尚且还说她这脸还不若长成白狐狸那模样，如今飞升了上神，周身仙气更是不同以往了。她这张脸精致是精致，明媚是明媚，不不，问题就在这里，实在是太过明媚艳丽了，笑起来简直像一个祸国殃民的大反派！俗称：妖艳贱货。
可是她的自我定位是当一个清雅脱俗，不食烟火的神仙啊！！！
见她那一口老血都快咽不下去的模样，东华满意了，他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现在你知道了吧，不是说不好看，就是不合适，依我看啊……你以后就别见人就笑了，不庄重。”
卿舞肩膀一僵，扭头看着他，弱弱地挣扎道，“可是折颜以前告诉我，要多笑笑才显得平易近人啊……”
在她有些不确定的目光中，东华面不改色道，“那是以前，现在你已然是上神了，总要有些上神的架子，不好太过随和。”说完，由自觉得还欠点说服力，于是补充道，“你看本帝君，还有你师兄墨渊，我们平时都是极少笑的人。”
卿舞恍然，“是这样啊！”
下一秒，一张脸就冷下来，恢复了以前的面瘫模样。
你别说，冷着一张脸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颇有几分高贵冷艳的气质。
帝君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这就对了。”
某些人听不得好话，脸上十分平静，但笑意已经晕染上双眼，阳光投射在茶盏里，水中的点点波光又映入她的眉眼中，连着那颗眼角的泪痣都似乎闪烁着微光。
帝君觉得不好，想了想又道，“本帝君记得几万年前，你就抱怨过，修炼的时候，总觉得看不清周遭的事物。”
“啊？”话题跳跃的太快，卿舞缓了一下，这才想起他说的是当年她练飞花刃的时候，招式出来，总觉得不妥，眼睛也看不清，动作就无法行云流水地使将出来，为这事她很是懊恼，师兄不在了，想想也只能去问问这个使苍何剑的前·天地共主了。
她点了点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桩事来。
“本帝君好好地仔细地替你想了想，应当是你的出刃速度过快，而你的眼力有所不及，故而反向制约了你的动作施展。”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似是真切了些，“你挥刃时总不自觉地按着眼睛视物的成像走，自然受它掣肘。”
说到专业知识，卿舞只服墨渊和东华，她一改最初的冷漠无情，连忙拉着东华又到茶几旁坐下，亲自端茶倒水，殷勤的不得了，连带语气都不自觉谄媚起来，“帝君大人的意思，这事还有得救嘛？”
帝君大人对她这种翻脸跟翻书一样的性子适应良好，坦然接受她的服务。
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押了一口，才开口道，“本帝君当年练苍何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当时合眼练了许多年的剑，后来目力有所提升，方才睁开，你不妨试试。”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卿舞表示怀疑，“不会磕破头，踩到狗屎什么的吗？”
有眼睛不用，缺心眼啊！？
“……反正本帝君没遇到过你说的两种情况。”东华想了想，翻掌拿出一物，卿舞定睛一看，是一条红色的绳带，上面系着一个小巧圆润的铃铛。
她条件反射地吐槽，“这什么鬼，宠物颈带吗？”
他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点点头，“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反正是送给你的。”
卿舞：“……”
她默默咽下一口血，试图平静地说，“我绝对不会系在脖子上的！要不……飞花刃上？”
东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煞有介事的指着她随意披散着的及腰长发说，“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就算懒得编发，至少也用根发带束发才好。”
说着走到她身后，拿着绳带就要往她头发上系。
这人今天有毒！
卿舞殿下有点怕怕，炸了毛一样跳开，一手拿过他手中的绳带，胡乱往发尾处一系，口头还得感恩戴德的表示感谢，“这事就不劳您老亲自动手了啊哈哈……”
见她如此，东华敛了敛眉，不着痕迹的收手回袖中，似是不甚在意地补充，“平日行动时，留意铃铛是否响动。若能以静制动，方可大成。但仍有一种情况下铃铛会响起，那便是有恶意近身之时，你当谨记。”
诶？合着这还是个宝贝咩？
卿舞殿下表示这个礼物很满意朕很喜欢！
——————
于是守在外面的几个人就看着他们刚才还闭门不见的殿下一脸愉快地将帝君送到了门口。
临走前，东华又忽的想起一件事，“你这几日总是闭门不见，天君险些愁白了头，估摸着过一段该找到我这来了，到时你给我个面子，到九重天走走，不愿意见人就不见，随便寻个理由推了就是。”
某女拿人手短，无有不应，连连点头。
好好好，都听你的。
“……你飞升那日，我那宫里的梅花都败了，你顺道来太晨宫看看，帮我再养养梅。”
好好好……诶？？？
卿舞猛地抬头，控诉地看着他，“……你这说得是人话吗？”
人干事？！
东华看着她，坦诚地点头，“的确不是人话。”
反正本帝君是神。
卿舞一噎，默了片刻，对比了一下，这笔买卖姑且不赔，沉痛地点了点头。
帝君大人目的达成，于是不再流连的摆驾回宫。
———————
——于是回到上一章的一个月后。
天君的确快要为天族和凤族疑似关系僵硬的未来愁白了头发。
现如今，不得已请动帝君的名义去请人，天君和在场几位知道原委的皇子、娘娘都有些忐忑不安的在灵霄殿中等待，颇有些如临大敌的阵势。
整个大殿只有东华帝君还有旁边被请来做和事佬的折颜上神一脸的不置可否。
折颜笑了笑，打破了殿中沉闷的气氛，“天君不必如此担忧，我们家这只凤凰虽然顽劣些，但还算懂理。”
天君呼出一口气，正要说话。
未料折颜下一句话就紧接着来了，“除非是有人得罪了她，否则基本不会主动滋事。”
说完，还自顾自地感叹道，“我们凤族的人，皆是恩怨分明（？）的人，有恩可能记不大清楚，但记仇却能记个千千万万年。”
所以……恩怨分明是这么解释的？
天君：“……”
没等天君想出话来，就见殿外走来两人——正是司命和烟青。
两人朝在场各位行礼完毕，司命率先开口，“启禀帝君，天君，小仙奉命去百里梅林中请见卿舞殿下。殿下十分随和宽厚，见小仙诚意来请，又有帝君的面子在，本已应邀前来。但路上遇到点事，最后无法，只能由身边的神女烟青代她前来。”
烟青上前几步，落落大方地往那一站，语气不卑不亢地说，“我家上神行至半道，竟遇一女子拦截，态度十分恶劣，我家上神无法，只能出手教训了她。如今人还在诛仙台下呢。”
顿了顿，复又补充，“我家上神说了，她顺手替你们清理门户了，不必谢。不过以后不必再请人来梅林守着了，免得总有些刁民想要害她。”
……
…………
“唉，折颜如今早已退隐三界，不理族中事务，所以也是有心无力啊。”
言下之意，以后没事别来打扰我了。没用啊～
“唉，天君啊，本帝君早就和你说过，我和卿舞上神不熟的。你看？”
言下之意，以后这事你自己想办法，别来找我了。没用啊～
天君：“……”
今天的天君，依然在为两族的友谊（……）而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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