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旅行结束时总有人不尽兴
“那次的事故虽然和鸦恚没关系，但是也许是因为她的自卑，她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没过几年，鸦雀也一声不吭的走了，这个家，也只剩下了我和父亲。”鸦绫低头浅笑，“既然你就是第七师团的团长，你应该知道鸦恚在哪里吧，请你告诉他，我和父亲都没有怪她，让她快点回来吧。”
“但是我和那个女人八字不合呢，而且鸦氏这么大，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夜兔饿鬼这个名号，我看啊，”神威笑着的脸突然严肃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正看向庭院的鸦獠，“是你们故意想要丢掉这个污点的吧。”
鸦獠听见，只是一笑。仆人端着一叠甜品，放到了鸦獠面前。鸦獠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千想多了，鸦獠看着那份甜品的眼睛有些闪着光。
“这个，是和阿青有关吗？”千小心的问道。
“你还真有眼光啊撞人逃跑的年轻人，”鸦獠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甜品，“阿青和阿恚最喜欢吃甜的了。”
“不你个死碰瓷的，我有名字。”
“鸦氏在夜兔族的地位丝毫不会输给当初凤仙在夜兔们中间的地位，又怎么会不知道夜兔饿鬼的名号。只是，我愧对于鸦恚，不知道该如何将她接回来。我想，如果我那个时候去找她，大概是对她对大的侮辱，毕竟，阿恚可是宁愿风餐露宿也不愿意回来啊……”鸦獠低头一笑，看着自己剩下一半的甜点，丝毫不像一个家族的族长，“真希望，三个人可以一起吃甜食啊……一次也好，这种甜到发腻的东西就不会再剩下了……”
“啊，还真是可怜啊，不过看在我即讨厌你又讨厌那个白痴女人的份上就告诉你们好了，鸦恚今天也回来了哦，但是就是不愿意原谅你们呢……”神威歪头一笑，千能明显的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果然，她还没有说什么呢，面前的桌子就已经被踩出一个深坑，即使满头白发，鸦獠却依旧展示出了属于夜兔族男人的力量。
他揪住了神威的衣领，面对这个还在微笑的毛头小子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杀意，“神威，就算你父亲是星海坊主我也能杀了你。”
“那你就试试啊，刚好，我也非常希望和曾经被称为夜兔族第二位王的鸦獠打一架。但是，不要扯上我的笨蛋父亲，我可是随时准备杀了他呢。”神威的双眸反射出一种蓝色的光辉，犹如死亡般寂静，让人害怕。
千看神威的架势就是去打架的，赶紧拦下鸦獠的手，目光严肃:“就这样吧鸦族长，神威是我最重要的人，鸦绫也是您最重要的人，在这里打架会伤害到他们两个人，我们没必要两败俱伤。”
“父亲，您确实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因为这种事情就发火，对身体不好。”鸦绫的手也搭上鸦獠的脊背。
鸦獠看向拦在神威面前的千，她那双精致的眼睛让她想起一个女人，这么漂亮的眼睛和脸庞，大概是她的后代。果然，和那个女人一样的爱憎分明呢。
鸦獠冷哼一声，坐正了:“神威，看在你老婆的份上我不和你动手，但是我要警告你，打败了凤仙不代表你就能打败我。惹恼了我，连你父亲都忌惮三分。”
“我也说过了色老头，不要扯上我那个白痴父亲。还有，她不是我老婆哦。”神威拦下千，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裤子扛起伞就走，“不过我一定会打败你的色老头，你最好等着别死了。”
“我说你等一下神威!”千爬起来，但是神威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那扇厚重的木门之后。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鞠躬，“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的笨蛋师傅情商智商真的比较低。”
“没关系，我父亲智商和情商也很低，不然怎么会即辜负了妈妈又辜负了阿青，现在连阿恚的原谅都得不到。”鸦獠淡然一笑，让鸦獠直接躲去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可能越厉害的人脑子就越秀逗呢……千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她看向神威离去的方向，眸中有些落寞。神威，以后没我在你身边了，你总是惹事怎么办……
看见了千双眼中那无尽的落寞，她的侧脸突然和十几年前那个发誓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女人重合，同样如此的落寞。难道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吗，因为他的软弱无能，阿青注定是要离开他的吗……
“你就是神明的女儿千华吗，我和你妈妈倒是深交的朋友，那个女人打人的时候还真是下手重啊……”
千转头，一笑:“看来我身边的人都给您造成了困扰啊死碰瓷的。”
“哼，妈妈师傅一个个都这么不正经想必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去喜欢这么一个蠢小子，”鸦獠闭上了眼睛，拉着鸦绫往里屋走，留给千一个小小的落寞背影，“我就不送了，不过等会儿找到那个浑小子记得和他说一声，不要像我一样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啊，明明自己喜欢的家伙都快离开自己了……”
千一愣，外面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她抹掉自己脸上湿润的泪水，无奈的笑了起来:“真是的，雨已经下到家里了吗，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年久失修啊……”
——
这个世界上最巧合的事情就是，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能碰见自己的仇人。神威和明心两个人见到对方的心理状态大概就是这样的，mmp的自己散个步都要遇见你这个混蛋吗？!
明心收回自己眼里的惊讶，又摆出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状态，只是慢慢的撑起自己的伞，听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她道:“果然一遇见你就倒霉啊白痴，怎么，把你的小徒弟丢下了自己来散步吗？”
“反正她也会来找到我啊，相反的比起我丢下了我的白痴小徒弟，丢下家人的软弱的你更加可耻吧，”神威歪头，“不好意思，似乎不小心和你父亲见了一面呢。”
明心本来淡漠如海的眸子突然燃起一丝的怒火，和那海底爆发的寂寞海啸。她握住伞柄的手渐渐收紧，甚至能听见伞柄咔咔咔响起的声音。
“我一直是个孤儿，我的母亲早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神威，我没有父亲!”她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点倔强，又仿佛是被戳中心事的孩子一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哦，不愿意承认吗？”神威紧紧的盯着明心那双让他曾一度讨厌的眸子，发现了其中如人般的情感，“你一直说着嫉妒千，讨厌我，一直说着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将自己处于孑然一身的处境。其实你只是一直在讨厌你自己而已，因为你丢弃了你的家庭，丢弃了你原本的身份，所以你一直想要弥补，只是为了让自己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而已，但其实，你一直都如此的胆小而懦弱，从未改变过。所以，你才会说出嫉妒这种词来保护自己。”
明心不说话，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那双平静的淡紫色眸子已经被扑面而来的寒冷浇灭了愤怒的火焰，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回想起她在这条街上见到神明的那天，那一天她真的认为自己可以被这个神明拉出过去的泥潭，但是她想错了，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最后都是要离去的，留给她的只能是一个又一个选择。
但是，她却永远不敢做出选择……
就在明心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害怕的地方时，千的声音让她不得不留下:“鸦恚，我找到你们了!”
她愣了愣，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把她禁锢在过去的回忆里。她的眸中，倒印出一道光，光中，她以为自己会看见神明那温柔的脸庞，却不想光芒蜕去，看见的是一张略显天真的脸庞。
千笑起来，大口的呼吸周围的空气，“去吧明心，不用在意什么神明和千华，就当这两个人只是半路上拉了你一把又不负责任的把你丢下的坏蛋吧!丢下我们这两个重担然后义无反顾的去原谅自己，我喜欢的明心可是一个不为任何事所动，没有情商的家伙。既然都没有什么情商，就把一切都丢开吧，青春啊，就是要豁出去才能算得上是热血燃烧嘛!”
“你……”明心眨眨眼，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但是她知道千的意思是什么。
自己的眼前的光芒越来越弱，她现在看的不是什么神明，也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多年前的那一天，也许也是她看错了，站在阳光下朝她伸手的女人，只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而已啊……
“你还真是个笨蛋啊，不怕我会和你抢某个白痴吗？”明心低头一笑，颤抖的身躯渐渐的安静下来。她斜眸撇了一眼身后的神威，再次看向千明媚的笑脸。
“我很怕啊，因为我也是个懦弱无能的夜兔呢，”千不想让自己流眼泪，但是有时候她也想任性一把呢，“但是没关系，等我离开之后，我也希望有人可以照顾好我喜欢的那个笨蛋呢……”
什么东西，一瞬间的挑起他紧张的神经。神威微微张嘴，看着千那张明媚的笑脸，他欲言又止……
——
雨后的山坡总有股泥巴的香气，好像来自遥远的东方，悠长而神秘。记录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爱恨情仇，记录了所有人走过的路。
她站在那块被风霜掩埋的墓碑前，双眸紧紧的盯着碑前的两块小蛋糕，她抬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甜点，默默的将它放下，放在另外两个旁边。
明心站直了，红色的头发安安静静的衬托着她洁白的肤色，那一双淡紫的眸子和闪闪发亮的脸庞，多像曾经也在这片土地上爱过的女人。
身后的脚步停下，像是有些局促。明心淡淡斜眸，在看到那一头深蓝色的长发时她有些惊讶。鸦雀抬了抬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走上前来把蛋糕放下，“我只是来看看我妈妈，顺便给这个孤独的女人买点东西，你可不要误会。”
“我知道你到底是哪种人。”明心毫不避讳的说道。
鸦雀没有再说话，两个人无言站在这块墓碑前，想着自己过去。最后，又在同一时间点交汇。
“那天……”
“那天……”
明心抿嘴，“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那天就这么离开鸦绫和那个家。沉浸在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这么多年了，自以为变的强大，却还是懦弱的连和千抢男人都办不到，这样的我，也早已舍弃鸦恚这个名字。”
“不得不说，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鸦雀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总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这个女人和鸦氏之间跨越的鸿沟不止是十年，而是十亿年，一百亿年……
明心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说道:“我已经无法再用鸦恚这个名字生存下去了。明心，这个她赐予我的名字，将是我最后的堡垒。所以，别逼我了，我无法回到那个家，无法原谅自己也更不可能原谅你们。就当鸦恚死了吧，告诉那个老家伙，以后也不用来看妈妈了，她有我就够了。”
明心转身，就像她曾经决定用一切去守护神明的一切一般，这么不甘却也这么顽固。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告诉她，不是每个人都会被改变，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来过的勇气。她不是千，她堕入了黑暗，又怎敢奢望光明……
所以明心，做得好，让自己后悔吧，只有在后悔中才能永远记得，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幸福……
鸦雀张了张口，无奈的叹气，他看着墓碑，眼神还是这么的不屑一顾，“你的女儿还真是和你一样的讨厌啊，夺走了我们家的幸福不说，还自说自话的离开。真的以为，夜兔族都是些只知道战斗的机器吗……鸦獠那个老头，也真是可怜。”
——
雨后的漆红木门前，那座辉煌的府邸散发着令人心寒的孤独和寂寥。鸦獠站在门前，遥望着那条通向远方的青石板路，鸦绫拄着拐杖，默默的站在他身后。
鸦獠不知道，自己将什么时候等到答案。
但是唯一肯定的是，他将一直等下去，为了他当初最错误的决定……
为了就这么轻易放手而赎罪……
“獠，你说我们未来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
“会很美丽，有和你一样精致的脸庞，一头火红的长发。善良，乐观……”
“所噶，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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