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提前的盛宴
山与树，凑成一幅绵延至天边的绿色。流水在这些高大的树木缝隙中流动，反射出这个星球的面貌。被巨大的悬崖包围的城市，虽然看起来很小，但是却是不少亡命之徒的一个徒有其名的家。
这样的地方，和徨安相比到底好在哪里，也许就是好在这里没什么阿尔塔纳吧。
千低着头看底下密密麻麻的建筑，如同看蝼蚁一般，虽然很细小但是却想看的很仔细。于她而言，当在这颗星球上曾经有过的美好记忆再次亲临这颗星球，却安静的可怕，没有一点躁动，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看来三凶星也到了，”胧站到千身旁，他的话使得千抬起了头。自己面前的就是三凶星的军舰，密密麻麻的排布在天空之中。胧转头面向千的侧脸:“你确定要一个人对付第七师团。”
“并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第五师团听任差遣。而且，肃清第七师团似乎不是我此行的目的，第七师团现在也只不过是一群被抛弃的棋子而已，就算再强也不足为惧，恐怕考虑如何打倒他们是你的任务。”千的脑海中回想起一些画面，那样安静到可怕的记忆让她的话语也安静到可怕，“我的任务，不是曾经吉田松阳留下的学生之一，高杉晋助么。”
胧似乎是认同了千的话，他看向千的侧脸。虽然从未见过小时候的她，但是这张脸却和曾经那个人的脸完全重合在一起，只是那份温柔而优雅的笑容只有那样的神明才会拥有。
千拿起靠在墙上的白伞，“我去肃清鬼兵队。”
“等一下。”
千停住脚步，她对胧突然叫住自己感到奇怪，因为在她面前的胧似乎不太喜欢和她说话，又或者说，是避免和她说话？她转过身:“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其实什么问题都没有吧，只是想在自己随时都可能结束的生命还尚在时完成自己一直想要完成的愿望……那句过了十几年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
“再见……”
空旷的空间里只有飞船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在那一瞬间千似乎看见了胧许久不变的那双眼睛里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像是释怀，像是告别，就像是他那个突然轻松的表情一样，让千不明所以。她歪了歪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胧站在原地，他的脸上带着许久以来的一份安静和从容，让发动机的声音掩盖了他的话语——
“再见，小师妹。”
走出很远，千才想起刚才胧似乎对她说了些什么，但是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没多想，身边的通讯器已经响了起来:“发现鬼兵队，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全灭。”
“但是似乎第七师团也在。”
“清除所有障碍。”千把通讯器放下，她的面前渐渐出现这个星球隐晦的光芒，那是反射在雨中的这个星球原本的面貌。她张开双臂，如同一直断了翅膀的蝴蝶向下坠落，在这片雨中开出花朵。
身后的海盗着急忙慌的抱着什么东西跑到门口，一边向下望一边着急的大喊:“千华大人，您的降落伞没带，千华大人!”
……
wcnm，为什么不早点说……biu一声，那个大红色的身影已经砸穿墙壁落到别人家里去了。千从废墟里爬出来，在一群人懵逼的目光中安静地走出去。下次再让她看见那个送降落伞的白痴，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去就把他打死的。
她抬起头，冰冷的雨水落在脸颊上。面前几座高山上的寺庙和房屋正受到炮火的洗礼，她的余光向下一撇，注意到自己前方那一群武士。
坂田银时总觉得背后有人在偷看，但是等他把脑袋转过去的时候那里却一个人都没有。他抠抠自己的鼻孔，把目光向上移，眼角一闪而过那红色的和服衣角。
千居高临下的眼眸最终被房屋挡住，远处军舰开火的声音告诉她战斗已经开始。她看见了前方树林掩护下的军舰，但是同时的，还有从悬崖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杀气。
海盗看见千的身影，马上站直了:“千华大人，听说你没用降落伞直接从军舰上跳下来了，真的没事吗？”
“多嘴。”千放慢步伐，等她路过那个海盗的下一秒，鲜血已经从他的脖子里飞出来了。千的步伐停在那具尸体旁边，虽然没有睁眼，但是那不言而喻的杀气却已经让人不敢靠近，“谁再敢提这件事情，下场会更惨。”
千说完，脑袋已经高傲的抬起，那股杀气一直传达到神晃的眼睛里。神晃无奈的一笑，与底下的千对视，“真是的，居然对着未来的伯父作出这种眼神。”
“哪里有眼神，她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好吗!”阿伏兔都不忍心再吐槽了，但是自己眼前的真真正正是那个定·时·炸·弹，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让人堕入地狱的杀气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白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阿伏兔的疑问，神晃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鸦雀:“这里唯一知道真相的家伙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吗？”
阿伏兔一挑眉，看向鸦雀。他还是一副冷静的微笑的样子躲在树后，看见神晃的眼神他无奈的一耸肩，“说是知道真相也不过是cc离开之前告诉我的一点零碎的线索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浑身散发着要把夜兔灭族的气息的恶魔应该是咱们团长夫人吧。”阿伏兔再次把目光聚焦到悬崖下，但是令他惊讶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是她的杀气一直留在空气中。
“cc要我告诫团长，遇见休眠草吃多了的千华，整个第七师团最好绕道走。”鸦雀笑着抬头，在他深紫色的眼瞳中有一道光闪过，那是雨水反射出的带着巨大敌意的目光。
他笑着看向那个站在前方的家伙，“但是看来已经躲不掉了。”
阿伏兔握紧了手中的伞，脚步刚移动一厘米，一把白色的伞尖已经到了他的跟前。看去，握着那把伞的就是面前那个浑身散发着不好气息的女人。
“我的任务不是第七师团，”千歪歪头，把伞安安静静的收回来。但是阿伏兔能感觉到空气中那股浓烈的杀意依旧没有四散的痕迹，反而越来越浓，越来越浓，而那股杀意的目标是，星海坊主!
神晃一早就料到千是冲着他来的，刚才四目相对的时候杀死对方的信息就已经传达过了，只是他很好奇千到现在还没有动手的原因。
“星海坊主，把消息透露给第七师团和鬼兵队的人应该就是你吧。”千那紧闭的眸子似乎也像是睁开了一般紧紧的盯住神晃，“只要你把鬼兵队总督交出来，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如果我继续抵抗，你是不是就要带着下面那个师团攻上来。”神晃说道。他坚信面前的人是不会动手的，不为什么，就因为他再熟悉不过这个笨蛋的脑子里想什么了。说什么休眠草吃多了，那种天天跑去厨房偷东西吃的笨蛋怎么可能会吃多呢，肯定早就消化了。
“不会，就像你除了自己的笨蛋儿子谁也不会杀一样，除了鬼兵队和高杉晋助我也谁都不会杀，肃清第七师团的任务有其他人接手。只是我要告诫你，不，是有人让我告诫你——不要因为头发掉光了就把智商全扔了，你该清楚自己站在哪一边才能更大的获利。”
“哦？是你的白痴母亲要你告诉我的吗？结果还不是这么关心自己的哥哥，早知道这样就不要在乎那一点面子啊，直接说一句哥哥我很担心你很困难吗？”神晃似乎不以为然，“那你也替我转告我的白痴妹妹好了，现在的虚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不要把自己最爱的人也牵扯进去。”
雨滴打在树叶上，又滑落在地上，敲打出安静的旋律。空气中浓重的两股杀气混在一起时刻准备爆炸，而现在这种情况阿伏兔似乎也不想插手，虽然很想帮自家的笨蛋团长把团长夫人找回来，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团长夫人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最后一滴雨从叶子上滚下，就在一秒还不到的时间里，两把伞都已经离开了自己大腿边，像是待发的箭矢一样时刻准备刺入对方的心脏。
就在阿伏兔也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千腰间的通讯器拯救了这场该死的大战。
千皱眉，拿起通讯器:“怎么了。”
“千华大人，我们已经发现鬼兵队的踪迹，在南山那里。第一师团也在往那里去。”
“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第五师团完全自由活动，我只要看到结果。”
千放下通讯器，同时也收回举着的伞，“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星海坊主，你最好不要和现在的春雨作对，现在的虚对你来说也是搞不定的猎手。”
千转身，阿伏兔赶紧站出来一步，“等一下千，你难到不记得咱们那个笨蛋团长了吗？!”
“神威？自会有人来杀了他。”千的语气没有带着丝毫的动容，就仿佛她和神威只是互相认识的过客而已，雨一停，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眼看着千的身影消失，阿伏兔沉默下来。空气中的杀气依旧弥漫着，只不过在曾经也许阿伏兔还能在杀气中找到属于千的气息，而今天，他只能闻到杀气和杀气中那一个陌生的灵魂。
鸦雀的表情从刚才起就很难看，很少见的他会露出带着杀意的目光。但是当神晃去注视他的时候，鸦雀又快速的收回自己的眼神，回给他一个微笑:“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来保护好第七师团。星海坊主？”
——
鬼兵队一部分残党正赶往高杉晋助所处的地方，这也是来岛又子现在唯一的目标，不过有时候，目标可能会因为山体坍塌而搁置一段时间。
眼看头顶的石头落下来，神乐抓住来岛又子往后方一跳躲过了石头。石头落下来激起漫天的灰尘，在这个刚刚下雨的湿润空气中让人厌恶。
神乐抬手挡住还在满天乱飞的灰尘，眼眸似乎将灰尘中缓缓而来的人影倒映进自己的视线，那个身影随着灰尘的散去而变的越来越熟悉，红色的和服，银色的长发，那是第一次遇见那个叫千的家伙的时候她的装扮。
“千，是千……”神乐激动起来，但是哪里不一样，感觉面前的千哪里不一样……神乐还没有跑过去抱住千，鬼兵队的人就已经围了上去，她一皱眉头，“等一下，那个是我们的朋……”
银光闪过，鬼兵队的成员已经倒在地上。神乐张了张口，但是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喉咙，眼看千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跟前，她举起手中的白伞，在神乐那双惊讶的眼睛里将她甩出去。
在地上滚了几圈，皮肤与地面的摩擦让神乐清醒不少，她站起来，还想着上前，但是来岛又子已经阻止了她:“那个已经不是你认识的千了，她现在是恶魔。”
“不，不可能的，千这么温柔……”神乐摇摇头，她不相信来岛又子的话，但是她也骗不了自己，面前那个熟悉的人确实已经变的不一样了。
来岛又子举起枪，让枪口对准面前的千:“白痴女人，你到底是来干什么!”
“我的任务是消灭鬼兵队残党，”千抬起头，紧闭的眼睛如死神降临前最后的仁慈，“现在第五师团和第一师团，第九师团以及第十师团正在剿灭保护高杉晋助的那一方，而我，就来清扫一下鬼兵队最后的残余。”
“你，你说什么!晋助怎么可能会死在你们手上!混蛋，给我去死吧!”来岛又子明显被激怒了，那也许不是愤怒，还有深深的担忧。
子弹从枪口飞出，但是千轻而易举的拿伞挡开。她一个跃起跳到其他队士头上，伞尖戳中他的心脏。砰一声，从伞中飞出的子弹又将前面的生命带入地狱。
她将伞向右移用尸体挡住了来岛又子的子弹，直到子弹不再飞来，她也将尸体甩开然后又一步一步的走向来岛又子。
来岛又子节节后退，她冲着正在发愣的神乐大吼:“喂大胃王，这种时候还不快点来帮忙，你真想看晋助死在这个混蛋星球上吗!”
神乐愣了愣，对啊，她现在还在战场上，不是分心的时候。
在来岛又子面前停下，千举起自己的白伞，白伞反射出太阳的光辉，然后又在下一秒反射出那张平静的脸庞。千淡淡的说道，“不必担心，反正你们这些残党都会死在这个星球上。一起去地狱团聚吧!”
“住手，千华!”神乐伸出手，但是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千的攻击……
眼前的白伞快速的落下，使得来岛又子害怕的闭起双眼。但是在四周的一片安静中，料想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睁开眼，那把伞就在自己的眼前，并且在不断的颤抖着。来岛又子的眼眸瞥到千身后，那个黑色皮肤的少年。
“住手啊千，为什么你才走了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了。这不是你母亲热爱的星球吗，你不是来这里寻找答案的吗，怎么可以在这颗星球上丢掉你自己的灵魂!”
声音，好熟悉……千的手不再用力，她的记忆在脑海里重放重放，最终定格在那个少年身上。原来是那个小家伙，三伏章……但是我现在很困啊，答案什么的已经找到了，所以，让我睡一会儿……
就在三伏章放松的时候，巨大的力道把他甩出去，只差这么一点他就会落下这个悬崖。背部火辣辣的疼，感觉脸上火烧一般的地方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下来。三伏章艰难的撑起自己，被血糊住的双眼只能依稀辨认出千正向自己走来。
“你们，你们还不快走，千由我来拖住……其他人就在前面，还不快去找他们!”
神乐眨眨眼，从当前的呆楞中出来，她抓住来岛又子的披风继续往前跑。眼看鬼兵队就要逃跑，千转而想要去拦住他们，但是自己的腿被什么重物牵制住无法向前。
低下头，原来是那个小鬼。三伏章紧紧的抱住千的大腿，拿自己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说道:“因为看见春雨的军舰所以觉得是你回来了，结果跑过来一看，你居然想要在这颗星球上丢弃自己的灵魂吗!”
“从那天以后我可是一直记得的，记得千的眼泪，那个时候这么善良的眼睛为什么现在闭上了啊!我也想啊，我也想再看一次，替我妈妈再看一次你那双漂亮的眼睛的啊!”
感觉到身边的人不再抵抗，三伏章抬起头，那一瞬间，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恐惧，惊讶，全部都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在他眼睛中看见的，是一双精致的蓝色眼眸，一双如同死神一般空洞的艺术品……
“臭小鬼，因为你，我的猎物似乎跑掉了呢。”千高傲的昂起下巴，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将她眼中的杀意承托的越发明显，“你记忆里的那个千已经消失了，永远消失在夜兔战斗嗜血的血脉里了……”
——
莎士比亚看了眼窗外不好的天气，把香椿酒端到台上。他刚直起身，就看见鲜红的血液喷洒在桌子上的痕迹，他惊讶的抬头，斗鸡眼中是斯佩蒂捂住嘴巴咳嗽的影子，那鲜红的血还在顺着手指的缝隙流下来。
“斯，斯佩蒂……”莎士比亚显得又些手忙脚乱。
斯佩蒂抬手，示意莎士比亚不用紧张，她看了眼手中的鲜血，绿色的眸子增添了几分严肃，“再这么下去，就连我也控制不了那个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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