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矿产太香了
两周后, 招财进宝号落在山达星系矿产星球之旅的最终站：南川-25-x2。
正如名字表示的那样，南川-25x2是一颗附属于南川星的矿产星球。人类只给美丽的宜居星球起名字，资源星球只有一个代号。
只有绿树星是个意外，它的正式名称是致远-10y1, 之所以有民间流传的名字, 纯粹是因为它是非法交易繁荣之地。
和美丽的冰雪世界南川星比起来, 25x2显得灰暗沉闷。它是一颗没有大气层的石头，在远离恒星的小行星带上, 太阳只是一个暗淡的光点。
25x2也没有南川星那样巨大的穹顶城市，只有建设在矿脉旁的基地, 破旧不堪, 像一头风烛残年的钢铁怪兽艰难地呼吸。
莫宁抵达25x2之后, 谢绝了楚家派来的接待人员, 表示自己想独自到处看看。接待人员们露出担忧的表情, 但碍于莫宁的身份, 他们也不敢造次。
在离去之前, 其中一个眼神清澈的年轻人好心劝说莫宁：“阁下, 如果想了解这里的矿物, 您最好去中心工业区。居民区……不适合您这样的身份。”
他不希望莫宁在这里引起麻烦, 他倒不是担心莫宁的安全, 要知道, 给莫宁一分钟时间, 一个居民区还在不在都是问题。
他只是觉得住在这里的人已经够苦了，没有必要再惹上一个发怒的超凡机甲师。
“我明白。”莫宁很乖巧地回答。
接待人员走后，她立刻把年轻人的话抛之脑后，向其中一个基地走去，这个工业基地的居民区的编号是22区。
离22区入口不远时, 莫宁停下来，戴上【光学纳米变形面具】，换上路仁加的脸。
接着，她在自己的外套边缘扯开几个破口，沾了些油污，把头发盘起来塞进帽子里，外套的领子立起，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就是在这类星球上长大的，她的童年没有太阳，没有蓝天，没有大气层、土壤和植被。她很清楚这里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她混进人群里，用随手制造的假身份通过居民区的关卡。一道又一道厚重且遍布污痕的大门打开，她收起身体表面附着的航空服，污浊的空气迎面扑来。
莫宁借着宽大的外套遮掩，测了一下这里的空气质量，含氧量、湿度、有毒有害气体……全部不达标。对于能在真空存活一段时间而不受伤害的超凡机甲师来说，这些有毒有害气体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代价是几十年的寿命。
灰暗的迷雾中，路灯的光芒若隐若现，但比寻常的灯光更有穿透力的是霓虹的色彩，巨大的投影在空中摇晃舞蹈，是奈特伊斯公司的虚拟恋人广告。
透过向路人送上飞吻的虚影，莫宁看到了她寻找的目标：一家酒吧。
根据莫宁的经验，酒吧往往是了解一个贫穷的居民区的起点，因为这里的人往往没有其他娱乐活动，除了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外。
矿产星球居民区的酒吧和宜居星球那种装潢典、充满雅浪漫邂逅的酒吧完全是两个概念，这里的酒吧吵闹、肮脏，充满了烂醉如泥的不得志青年、大吹牛比唾沫横飞的大叔大婶、怼天骂地的精神小伙……
酒吧的名字叫白云间，老婆饼里没有老婆，25x2自然也没有白云，都是对生活的美好向往。
莫宁走进白云间，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mlgbz老子总有一天要草翻他的py！”
当然，并没有谁要草谁的py，这只是一个矿工在骂包工头，属于矿产星球居民区酒吧中的正常发言。
莫宁面色淡定地选了一个人少的阴暗角落坐下，点了一杯她并不准备喝的劣质酒精，开启信息收集模式。
25x2是她最后造访的矿产星球，落地的时候，她就用捡垃圾系统初步扫描了这个星球的情况。得出的结果是这里有流银矿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能产出流银之心的富矿，但无论如何，25x2很值钱。
大概和星系早期的形成过程有关，山达星系的矿物资源比怀梦星系丰富几个数量级。莫宁在25x2之前参观的其他几个星球，也都有丰富的珍稀矿脉，有的已经在开采过程中，有的还没被发现。
莫宁犯愁了。
尽管她和楚家有表面上的合作关系，但楚家不可能把作为主要收入来源的矿产星球全部卖给她。她原先计划的是，用捡垃圾系统找到市场价和实际价值相差最大的那个，如果有流银矿就最好，然后用半交易半威胁的手段从楚家手里“买”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星球都太香了，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全部都想要。
要是她得到这些矿产星球，经济效应不止翻一倍。
莫宁继续沉默地坐在角落，一边思考怎么才能搞垮楚家，把可爱的小星球们收入囊中，一边听着飞来飞去的粗鄙之语。
先前说要cpy的矿工把手里冒着泡的啤酒狠狠砸在桌子上，溅起一圈水花。
他显然喝醉了，愤怒地大喊道：“妈的，凭什么老子累死累活，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操作机器，回来之后连个热水澡都他妈的洗不上！”
他旁边的女人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还有黑灰，显然比暴躁矿工更适应这里的生活。她挪了个坐，离暴躁老哥远了些，小声说：
“25x2还算好的，我之前在15x0，那里断过饮用水……”
暴躁老哥用一个字精妙回答：“草！”
“我们明明离南川星那么近……”一个老人咕哝道：“南川星！全是水！那儿的人能在湖里游泳！”
“南川星哪里有湖，你老糊涂了吧？那里的水都冻起来啦！”
“小子，没见识就不要反驳我。谁告诉你，我说的是星球表面的湖？你见过穹顶城市吗？”
“穹顶？像22区一样罩在脑袋上？”
“大错特错！这算什么穹顶……南川星的穹顶比整个25x2还大，天穹上有太阳，地上有云朵，有湖水和花草……什么都有……”
老人口齿不清地咕哝完，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老毛病犯了……咳。”
他涨红了脸，又猛地灌下几杯，似乎喝醉就能免去咳嗽的痛苦，最后如愿以偿啪地醉倒在吧台上，酒保习以为常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他肯定是在吹牛。”矿工说：“他去过南川星？去那儿的船票就能买他的命了！”
“他没说错。”
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声音在吧台边响起，争论不休的众人看过去，一个穿着兜帽衫的青年不知何时坐在了角落。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身材修长，兜帽扣在脑袋上遮住了面容，只看到几缕栗色的头发和线条优美的下巴。
“我去过南川星。”他说。
他的声音听在莫宁耳中，显得有些熟悉，但她却无法将其和记忆里任何一人的声线匹配。
莫宁略微转过头去看他，这样的动作并不显得突兀，因为青年已经成了酒吧里人们注意力的焦点。
“南川星有三个巨大的穹顶都市，穹顶有人造的太阳，可以模拟任何一种气候，有空气过滤装置，有生态圈，有取之不尽的水。他们甚至还有一年一度的‘极光月’，在天穹模拟的夜晚，它让高空的气体电离，绚烂的光带铺满了整个天空……”
周围的人们长大嘴巴，似乎都沉浸在他的讲述之中了，他描绘的南川星像个仙境，并不遥远却无法触及的仙境。
“要是我能去一次南川就好了……”有人感叹道。
“比从25x2到南川星的航程，比从25x2到15x0的要短三倍，去南川的飞船票价却比去15x0贵一百倍，你想过为什么吗？”
青年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意。
“因为……因为他们不想让矿产星球的人过去。”那人苦笑道：“也是，我们这些下等人……”
“——我们不是下等人！”
青年突然拍响了桌子，语气陡然严厉起来，震得那人一愣，迷茫地看着他。
“那些管理25x2的楚家权贵们，他们的财富八成都来自矿产星球，却不愿给这里多施舍哪怕一丁点儿资源。22区的大气过滤装置多久没修理了？这里的水循环出现泄漏已经三十年了，上面来更换了吗？”
青年的语速越来越快，愤怒交织在声音里。
“没有！统统没有！他们只是发布告示，限制每人每天的用水量。一天又一天，这地方越来越脏，越来越乱，然后他们告诉你，那些光鲜亮丽的人是上等人，你是下等人，你就信了？”
那人愣住了，苦笑着的脸像是被什么抚平了。
暴躁老哥突然拍掌大笑：“好！说得好！老子也不满意现在的生活！”
整个酒吧的人都在看他，青年似乎发现自己说得太多，起身离去。
他走出门口后，莫宁也起身跟了上去。青年并没有察觉，他有些实力，但莫宁是个超凡机甲师，纯属欺负人。
莫宁像个变态一样操控无人机尾随青年好几个小时，终于在青年向他的同伴打出手势的时候，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
有这个人在，她突然想到怎么搞垮楚家了。
如果换成一般人，遇到上辈子的老熟人，此时大概应该走上前去，向青年介绍自己，然后以知晓未来的优势试探他的身份，获取他的信任，然后让他摘下兜帽，验证自己的猜想。
但莫宁不是一般人。
她一般不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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