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难辨真伪

　　“先吃点东西再写吧。”江天凌不知道啥时候进来了学堂，手里带着一个大的装饭菜的木盒，身后紧跟着孙宇轩和左明远两人。

　　“你们怎么来了？”穆南见到他们心里顿时感到高兴。

　　“让你喝醉，酒劲消不掉，我也有责任，过来帮你受罚。”孙宇轩拿了几张纸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我们都有责任，四个人抄写，一下子就能搞定了。”江天凌也抽了些纸张回自己座位坐下。

　　“你先吃饭吧，我们来写。”左明远将木盒推到她面前，然后就抽走剩下所有的纸张。

　　“可是，大家写的字都不同，夫子发现了会生气的。”穆南仍旧觉得那是自己应该受的罚，不能连累了他们。

　　“放心吃你的饭，我们照着你的字临摹就可以了。”江天凌就不喜欢她这种磨磨叽叽又食古不化的性格，既然能一起愉快的喝酒作乐，罚也能一起担的。

　　“夫子发现罚你们怎么办呀？你们不用担心我今晚能写完的。”

　　“穆南，你别把我们只当是饮酒作乐的人而已呀，别再纠结了。吃你的饭。”孙宇轩也知道她固执，不得不插一句。

　　穆南见他们如此坚定要帮她抄写，她也没办法了。只好快点吃完饭，多抄写一些。

　　学堂内点起蜡烛灯台照明，四周格外安静，穆南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专心写字的样子。

　　虽然他们三个都在临摹穆南的字，却因为他们用的力度手法不同，认真仔细看的话，字体虽相同，笔锋勾勒出的横竖撇捺都各有自己的特点，特别是笔锋收尾处，仔细一看能看出粗细与力度各异。

　　穆南以前做过帮人家临过名人的字和画，以此维持生计，她自己很擅长临摹字画，不过她看来，另外三个是不行的，他们只知道按照她的字去临摹，却忘记了要随原主人习惯，尤其是落笔时和收笔时的习惯，往往这些就会被看出破绽来，字体易临，习性却难仿。

　　“你吃饭就好好吃，怎么老盯着我们看呀？虽然本少爷玉树临风，又风流倜傥。你这样盯着我，我会无法专心写字。”江天凌被穆南看得写不下去了，他平时最不喜欢人家盯着他写字了。而孙宇轩和左明远一脸淡漠的自己写自己的字完全不被影响。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写的虽然字体像我的，你落笔时过于用劲，收笔时又过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是我写的字。”穆南见江天凌问，就不得不提醒一下了。

　　“哇，这你都能一眼看出来，厉害呀。想不到你这么懂呀。”江天凌听穆南这么说，马上拿起两张字对比，真的如穆南所说，落笔处和收笔处有很大不同。

　　“我也没那么厉害，我是看好多眼看出来的，一眼真看不出来。”穆南正好有理由怼江天凌之前的话了，什么玉树临风，什么风流倜傥，他真敢说。

　　“哈哈哈，好一个看了好多眼。会开玩笑说明也没那么木头嘛。”孙宇轩听了他两的对话，不由自主地开怀大笑起来，他发现了穆南拥有他们没有的鉴别力，特别是字画的，也许穆南还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才能也说不定。

　　“那也很厉害呀，这么细微的区别一般人不会注意到的。以后我也学会了如何辨别真伪了。你这方法好呀。”江天凌忽略穆南的调侃，不禁觉得这个方法很好。

　　“虽然这个方法仅可以粗略判断出真伪，遇到临摹高手，这个方法就行不通了。”穆南提醒江天凌，辨别真伪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毕竟世间很多能人异士。

　　“那你说，怎么就不能了呢？”江天凌就不信，能有人做得到完全看不出破绽的临摹。

　　“反正剩下要抄写的字不多，孙兄，你可愿意和我做个实验？”穆南因为觉得江天凌将辨别字画真伪看得过于简单了，不得不让他知道这里面的学问。

　　“乐意之至。”孙宇轩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做什么，也猜得到她也许想让江天凌见识一下什么叫真假难辨吧。

　　穆南让孙宇轩画了一幅简单的风景画，然后自己再去照着他作的画的画，当然他们这么做的过程并不让江天凌和左明远看到，他们离得远一些作画的，而且穆南在自己画的画后面，作了一个小到肉眼也几乎看不到的标记。

　　“我们画好了，字也提上去了，江兄，你来看看，哪一幅画是孙兄的，那幅画是我作的？”穆南将他们画好的两幅画摆在桌子上。

　　“让我好好瞧一瞧。”

　　大家都不说话，让江天凌认真仔细观察那两幅画，他挨得画很近，以防漏掉哪些细节，简单看看不出有何不同之处，竹子纹理几乎一模一样，颜色深浅也一样，就连签名题字也都一模一样，哪个角落都仔仔细细一一对比了，也还是看不出哪里有不同的地方，还有就是，看不出出自两个人之手，分明一个人画的呀，字风格都一摸一样。落笔处和收笔处都一个劲度，没有任何区别的。

　　“我服了，只要穆南你确定两幅画不都是出于孙兄之手，我给你写一个服字。”江天凌看了老半天，看不下去了，只好投降。

　　“左兄，你有何看法不？”穆南希望左明远能看得出她的字画的。

　　“说实话，看了许久，我也看不出来具体区别在哪里。不过感觉告诉我，左边那个应该是孙兄之作。”左明远虽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同，却感觉的出来，穆南的画与孙宇轩是不同的。

　　“左兄好眼力呀。”孙宇轩不禁感叹。就连他看到穆南画出来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字画，他自己都分不太清哪张是自己作的。

　　“穆南，你就告诉我们怎么辨别这两幅画的真伪吧。”江天凌迫不及待想知道穆南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能力。

　　“左兄的感觉是对的，平日里对一个人观察细致，并能感知作者的情感世界观，较容易分辨出原作者所作的字画。从技术和笔法上都能有人能做得到如出一瞥，不过性格喜好和看东西的角度不同，所作的字画也就有个人风格与习惯。孙兄所作的字画，与我临摹的字画不同之处就在于画是他想出来的，他才知道最初的画的内容和环境，这是我想不到的，也模仿不来的，于是我画的画并没有一个孙兄脑里呈现出的意境。你细细看竹叶的朝向和光感，是不是有些许不同之处。我不知道他的视角，画不出一模一样的景的。”穆南特别欣赏左明远，因为至今能辨别出她作的字画是赝品的人还真没出现过。

　　“孙兄，你画的画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的竹子？”江天凌好奇问道。

　　“就是那晚喝醉酒后，隐隐约约看到月光下风吹竹子动的景。”孙宇轩就是觉得那晚竹子舞动起来很很美很幽静的感觉。

　　“我猜不到你画的是这样的竹子，我猜你画的是午后黄昏的竹子。所以明显我画的没你那种飘动和月光，我的是静态霞光。你看竹叶画出一静一动，仔细看叶的影子，一月光和一霞光，区别就有了。写字往往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还有背面我作了极小的标记，右手边这幅的确是我画的。”穆南把画反过来对比反面，“有些人怕被人模仿自己的佳作，往往有自己的防伪标识，这也是辨别真伪的一种方法。”

　　“服，我服了，妙呀，今天我算开了眼界了。穆南你这根木头深藏不露呀。”江天凌听完，打心里高兴，今天见识到不少东西了。“你以后多教教我吧。我常爱买一些字画收藏，也不知道怎么辨别真品与赝品。我得请你哪天到我府上好好给我瞧瞧。”

　　“江兄，此言差矣，你要知道我出生贫寒，见的名人佳作不多，对他们的作品了解甚少，我是没有办法做到准确判断真伪的。所以辨别字画真伪是一门大学问，我只略知一二，并不是专业的。江兄得另请高明才是。”穆南其实的确有能力辨别字画真伪，只不过不想透露太多，也不希望让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曾是一个倒卖赝品的人，这个为生计所迫，无奈之下做的违背良心的过去，她极其不愿想起。

　　“随意看看我的珍藏，你别有压力，既然孙兄已请过我们吃饭饮酒，下次自当我请大家到我府上一聚。”江天凌自知穆南是自谦了，他也不在意，他不是真让她给他辨别字画真伪，而是希望彼此多多来往深入了解。

　　“你府上，不就是人家左府吗？怎么也是人家左大公子招待我们，有你什么事。不行我说句公道话，你得另请大家去好玩好吃的地方。”孙宇轩故意调侃江天凌，也有意让他们的相处机会增加。

　　“那自然得请，说到好吃好玩的地方，暨城真有我知道的一个地方很不错。下次带你们去。”江天凌恨不得多些机会大家陪他吃喝玩乐，怎会介意呢。

　　从逃到尾，穆南和左明远都在默默低头开始抄写字，让另外两人好好讨论吃喝玩乐。

　　因为有他们三个的帮忙，不一会儿就把一百遍抄完了。穆南整理一下，把几张特别明显不像她字的挑出来。其实很容易辨认哪些是左明远写的字，果真字如其人，字形清新飘逸，秀丽颀长，用笔提按分明，牵丝劲挺。总的来说字十分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就练习书法的人。

　　穆南就想不明白，自己竟然做了那如此不堪的梦，要知道从字就看出来，左明远并非那种轻浮之人，是自己思想邪恶了。深感对不起正义凛然又是翩翩君子的左明远。因为他的字很好看，又让人莫名感到熟悉，穆南忍不住抽出几张来自己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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