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apter62R.A.B
我希望自己不是在做梦,于是拎起魔杖给自己施了好几个疼痛的小咒语,真真实的痛楚感在手腕上蔓延开来,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化,那句不合时宜的“merrychristmas”仍旧在泛着淡淡的光泽,在阳光之下恍疼了我的眼睛。
强烈的紧张与懊悔如洪水般席卷而来,我这只孤舟被狂风骤雨摧残得近乎七零八落,仅剩的折断桅杆是我最后的理智,让我不至于两眼一黑地再次昏厥过去。
一定是他,这次一定是他,不可能有别人了。
上次的梦境尾声也许是我在梦魇末尾出现的幻觉,但这次的杂物间却让我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这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地方,是我们最初的家,它将年少的爱意埋藏,像是夹在书页中的花瓣,十七年后再度翻开,仍旧鲜活漂亮。
我颤抖的手再也抓不住魔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然起身推开门,可窗外依旧是空荡荡的大理石花砖,墙边只有德拉科的那把扫帚,甚至连位置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风声呼啸。
我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像是饥///荒年代的流浪者贪婪却惶恐地守着仅有的存粮,以为自己看到了明天的希望。
我开始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要沉沉睡去,如果我的意识还存有一丝的清醒,我就能察觉到他的到来,就能在他将我抱到沙发上的时候抓住他的手,将戴戒指的那只手塞到他的手中,然后再也不放开,我会在天亮之前带他离开这里,想尽办法恢复他的清白之躯。
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地落在脚下绵延起伏的山脉和校园里,这十二年来,我第一次和他离得这样近,可我却只感受到莫名的遥远。
我找不到他,而他似乎也不愿意这么快被我找到。
天文塔顶的挂钟沉沉地敲响,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梅林的!”
我咒骂一声,猛然想起第二节似乎是黑魔法防御课,遂急忙慌张地将毯子丢在沙发边,关好门骑上扫帚就歪歪斜斜地飞了下去。
落地后的一路上我撞了数不清的学生,他们都神色诧异地望着蓬头垢面、神色匆匆地拎着一把扫帚的我,而我也无暇顾及他们的表情,在好不容易飞奔回宿舍后,我从柜子里抽出一只血袋,慌忙地拆开它一饮而尽,而后胡乱梳洗了一番,就急忙抱着课本冲出了地窖。
可我还是迟到了,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内,学生们正埋着头在课本上勾勾画画。
我气喘吁吁地跑进去,刚想和莱姆斯说句抱歉,却发现讲台上站着另一个人。
西弗勒斯神色冷漠地在讲台边走来走去,他朝我点点头,然后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来代课。”
讲台下的学生都在自习,我的迟到似乎没有耽误什么,我遂吐吐舌,在一排排课桌之间徘徊着,德拉科正坐在他那两个跟班中间奋笔疾书,见我走过来,他抬头对我笑了一下,我则挑挑眉,示意他继续好好写作业。
突然,教室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哈利盯着乱糟糟的头发,大口喘着粗气,扶在门外的墙上,看起来比我还要狼狈几分。
我心中暗叫不妙,哈利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今天的老师不是莱姆斯,而是西弗勒斯,遂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靠门的一张桌子边,可就在他的目光与西弗勒斯阴沉的神色相撞时,哈利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半小时之前这堂课就开始了,波特,格兰芬多扣十分,坐下。”
西弗勒斯的心情好转了些许,我惊悚地看着他云淡风轻地给格兰芬多扣分,语气轻快得就像在描述他早餐吃的奶油面包。
哈利没有照做,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卢平教授去哪里了?”他依旧不死心,环顾四周后质问道。
我紧张地睨他一眼,他这样的行为很可能会为格兰芬多争取到五十分的扣分。
“噢,他生病了,”西弗勒斯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我不是已经叫你坐下了吗?可惜的是你并没有听话,格兰芬多扣十分,如果再有一次,那就扣五十分。”
额,果然如此。
哈利不敢继续和西弗勒斯对抗了,他拣了一处空座位坐下,闷闷地抱着课本生气。
见学生都到齐了,西弗勒斯开始询问课堂的进度,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问我,而是询问着整个班级的学生,显然除了赫敏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莱姆斯具体讲到了哪里,而西弗勒斯也很自然地忽视了赫敏的积极举手,并从善如流地给格兰芬多又扣了五分。
赫敏失落地放下手去,她涨红了脸,眼角还有一抹泪珠。
唉,难怪西弗勒斯不会问我,他这是存心想给格兰芬多扣分吧……
“……那么,下面就请波吉亚教授向大家介绍一下,狼人和真正的狼有什么区别。”
我猛然一个激灵,愤慨地瞥了西弗勒斯一眼,怎么突然cue我啊!而且这节课不是应该讲红帽子的吗,为什么要换狼人的章节?我根本没有准备这节课啊!
完蛋,梅林的!
在台下一片期待却紧张的目光中,我只得悻悻地站上讲台,目光落在沮丧的赫敏身上,遂心生一计调了调投影,清清嗓子道:“咳,狼人和狼的区别在哪里呢?你们应该做好预习了吧,这并不是个困难的问题,所以我想请……”
赫敏怯怯地抬头看我一眼,她似乎按捺不住回答问题的冲动,可出于对扣分的害怕,她最终还是犹豫着没有举起手来。
“格兰杰小姐,你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
我点了赫敏的名字,她喜出望外地站起来,在得到我的准许后,她开始自信地回答我的问题。
“事实上,教授,狼人的鼻子略短,瞳孔更小,他们的尾巴是簇状的,在一些形态上更加偏向于人类。”
我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朝她点头:“正确,格兰芬多加五分,坐下吧。”
讲台下的格兰芬多学生稍稍放松了几分,而西弗勒斯的脸色则变得有些尴尬,可在我对他眨眨眼后,他也只好咽下了那口气,无奈地瞪了我一眼。
“波吉亚教授说的对,现在打开你们的课本,找到狼人与吸血鬼的那一章,把刚才的话记下来,”西弗勒斯冷冷道,“这节课下课前我要进行课堂测试,以保证每一个人都学会辨别狼人的方法。”
台下,一个斯莱特林的男生举起了手。
“有什么问题吗?诺特先生?”西弗勒斯问。
“是的,教授,关于……吸血鬼,”诺特思考着说,“课本上这部分的内容写得很少,我想问吸血鬼会和狼人有什么联系……”
还没等我开口,西弗勒斯就打断了他的话。
“吸血鬼一直被认为是传说中的生物,但狼人却是真实存在的,有可能还存在于你们的周围,”他毫不留情地回答了诺特的问题,“你们只需要学会辨别狼人,然后少看点幻想小说,现在坐下。”
我抿抿唇,他这是在暗示学生们,我们的校园里就有一位狼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莱姆斯以后可得多加注意了,我正思考着一会儿要不要去和莱姆斯旁敲侧击地提一下这件事,一阵敲门声却打断了我的思绪。
“抱歉,请问波吉亚小姐可以出来一下吗?”
门外是一个披着紫色袍子的男人,他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高级官员特洛伊·法利,在我入职的第一天,康奈利·福吉向我介绍过他。
我和西弗勒斯说了声抱歉,然后快步走到了门外。
法利带着我来到楼梯的转角处,从口袋里抽出一卷文件。
“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可您似乎没有很关注,”他的语气略带紧张,我能听出来他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不满,“布莱克闯入了学校,他攻击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画像。”
我展开那卷文件,上面是现场取证的照片和受损程度的描述,最终被鉴定为“大型犬爪的划痕”。
“大型犬?”我不由得蹙眉,“布莱克变形了?”
“或许是的,”法利忖度道,“可他的魔杖是从哪来的呢?”
“在逃狱的路上,”我说,“他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随便偷一根魔杖,对于一个逃犯而言这并不难。”
法利“哦”了一声,继续道:“您对这次袭击有什么看法?”
我慢条斯理地将文件再次卷起来,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没什么看法,特洛伊,毕竟这种没有人员伤亡的事情不叫袭击,”我和他一起走下楼梯,“有个词叫做请君入瓮,放长线钓大鱼,抓这样的罪犯,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能让他露面捣乱却不造成实质性损伤的机会,一味地搜捕和蹲守只会让我们越来越被动。成功一次之后,他肯定会再次溜入城堡,这会大大缩小我们的搜查范围。”
法利思考片刻,还是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
“不过我可就麻烦了,现在我需要回魔法部上报登记。”我抽出魔杖,在胸前点了一下,银色的胸牌出现在我的衣襟上。
路过一楼的礼堂时,里面飘出的阵阵饭菜想起勾得我心驰神往,而法利此时又很没有情商地补充了一句,部长希望我向他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
“噢拜托,”我快饿死了,“你们难道从来没有对付过逃狱犯吗?怎么都这么心急,如果布莱克很好抓的话,那你们叫我来干什么呢?”
法利也有点害怕我,于是只好点点头,跟在我的身后。
霍格沃茨从1982年之后就开始禁止在校园里使用幻影移形了,我只好坐着法利的汽车来到魔法部的大门口,康奈利·福吉已经在门外等我,我和他一同坐升降梯下楼,然后来到了法律执行司所在的楼层。
我于是又将刚才对法利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您说的有道理,波吉亚小姐,”不知道福吉是真服气还是口服心不服,他和我穿梭过一排排的卷宗材料,“布莱克简直太难搞了,而他现在又在学校里,面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们,他居然还能下得去手。”
“但至少他这次没有成功,”我填写完上报材料,抬起头问,“最近部门内还有什么其他案情吗?”
“几个失踪案,”福吉摆摆手,“大多数都比较轻松,比如小孩离家出走或被拐到麻瓜世界,布莱克越狱案依旧是最高级别的任务。”
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遂继续追问道:“1980年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接到过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失踪报案?”
福吉很震惊,他坚定地摇头。
“不,没有,”他斩钉截铁道,“1980到1981年的每一起案件我都记得很清晰,并没有这个地方的失踪案。”
我心中越来越疑惑了,按理说,沃尔布加最疼爱雷古勒斯,但凡他受一点伤,她都恨不得上蹿下跳,突然失踪却不报案,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你问这个做什么呢?”福吉问。
“没什么,”我摇摇头,从椅子上起身,“我得回去了,再会,部长。”
从魔法部出来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在附近的麻瓜街道买了个可丽饼,一边咬着脆脆的饼皮,一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门口。
这里依旧死气沉沉的,黑色的大门紧闭,丝绒窗帘仍然那么厚重,战争的胜利和外界的变迁并没有对这栋古老的大房子造成任何影响,而寂静得令人发毛的氛围也让我的心越跳越快,这种死寂似乎在昭示着,房子里已经没有活人居住了。
就在我犹豫着是否要上前看看情况的时候,大门被缓缓打开了。
是克利切,在见到我的刹那间他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和排斥,而是站在房子里的一片黑暗中愣了几秒,然后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居然是波吉亚小姐!克利切没有按时完成雷古勒斯少爷交给自己的任务,克利切无颜面对少爷!”他嘟囔着奇怪的话语,眼神却在我身上游离,“十二年了,她终于又出现了!克利切终于找到她了!”
这番话将我说得一头雾水,年迈而疯狂的小精灵抽泣着,转身走进黑暗之中。
他并没有关门,我现在黑漆漆的房子外,蓦地有些不知所措。
克利切刚才是提到了雷古勒斯吗?他又为什么要找我呢?分明在西里斯被除名之后,我就和布莱克家族没有任何联系了,而沃尔布加对我也算是深恶痛绝,难不成他们还想找我报仇?
我正苦苦思索着,克利切又从一片漆黑中钻出来,他的手里多了一封未拆封的信件。
“收下吧!波吉亚小姐!”他跳到我面前,哽咽着尖叫道,“虽然你恶毒狡诈,害得布莱克家族支离破碎,但可怜的雷古勒斯少爷却让克利切保管好这个东西,少爷告诉克利切,要尽快将它交给波吉亚小姐,但女主人不允许,可是在女主人去世后,克利切却找不到波吉亚小姐了……”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封信件,摸起来只有薄薄的一张纸,边角也已被克利切的泪水濡湿,布莱克家族的印章封在信件的开口处,多年过去依旧严丝合缝。
“等等,克利切,”虽然他哭得实在过于撕心裂肺,我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这是什么东西?雷古勒斯为什么让你把它给我?”
克利切的呼吸已经很不平稳了,他伤心得近乎要晕厥过去,只好扶着墙,缓缓道:“噢!为什么呢?因为克利切见到了最可怕的场景,雷古勒斯少爷不允许克利切继续待在那里,克利切差一点就丢了性命,可在克利切回家后,雷古勒斯少爷却并没有回到家里,克利切一直在等待,但这已经不可能了……”
“回答我的问题,克利切,”我实在受不了他这没有逻辑的胡言乱语,忖度片刻后扬了扬我的戒指,“嘿,我有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呢?”
克利切瞥了一眼戒指,他抱着头蹲了下来。
“波吉亚小姐居然有家主夫人的戒指!但克利切不想称呼她为女主人……噢,这是无法违抗的,好吧,这是雷古勒斯少爷留给您的信,少爷说如果他有去无回,就让克利切把信交给波吉亚小姐,但女主人不允许克利切和波吉亚小姐有往来,所以这封信没有被送出去。”
我皱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雷古勒斯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能回来呢?”
克利切慌忙地捂住了嘴。
“对不起,波吉亚小姐,克利切不能说,雷古勒斯少爷要保护他的家人,他也要保护波吉亚小姐,啊!杀了克利切吧,克利切居然违抗了家主夫人的指令……”
他慌张地掩饰着什么,而我的疑心也越来越重,就在我将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克利切突然跳进屋子内,将门关上,然后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门外。
“开门!克利切!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我上前一步,大力地敲着门,听起来就像在敲一只棺//材的板,“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克利切不能……克利切不能……”
门内,克利切越来越纠结了,而他的声音也渐渐低落下来,直至变成了模糊的嗫嚅。我在门外敲了很久,可等来的依旧是克利切的哭声,以及道歉的废话。
时间并不晚,可天色却骤然暗沉下来,镶着金边的云层掀起一块缝隙,露出阴郁的灰色,街头巷尾的麻瓜小孩都迅速跑回家中,也有人停下脚步来看我这个奇怪的人,站在11号房屋与13号房屋之间的墙壁旁,面壁着喃喃自语。
我缓缓转身,想伸出脚去,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地方落脚,像是身处茫茫平原,孤身一人,周围尽是荒芜贫瘠的土地,每一步都走在了迷茫和无助之中,直至天空飘起小雪,我伸出手去接,洁白晶莹的雪花纷纷从我的指尖落下,我抓不住其中的任何一片。
四方的建筑围住我,我像是站在天井之中,任凭雪花落在我的眉睫之上,却迟迟不会融化。手中的信件突然变得格外沉重,我拆开火漆蜡印章,摩挲着已经泛黄的单薄信纸,力透纸背的字迹那么立体而工整,仅仅是摩挲着它的凹凸,我似乎就能看到那个少年坐在自己紧闭的小房间里,在月光之下写出这些文字。
雪花纵然洁白美丽,但它注定见不到阳光,世人皆称赞雪景的绝美,却在灿然的阳光之下将它抛之脑后。
他是不见阳光的雪花,是破晓前紫色的云层,是狮子座的心脏。
我颤抖着展开薄如蝉翼的信纸,娟秀整齐的字体写着那个我曾心驰神往的名字。
“致卡莉娜·波吉亚·布莱克:
我不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会不会叫这个名字,因为这时我已经死了,但我想你是愿意被别人这样称呼的,如果事实确实如此,很抱歉缺席了你和西里斯的婚礼,可我却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心甘情愿。
黑魔王似乎在研究能让他永生的东西,我不清楚你和吸血鬼祖先艾索洛贝拉有什么联系,请原谅我的妄自揣测——我曾多次看到你带着传说中的圣器去找邓布利多,但我必须提醒你,永生的超自然生物是黑魔王最理想的载体道具,只要载体不消失,他就会得到永生,所以在战争结束前,请务必隐藏身份。
你曾给过我两个建议,明哲保身或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这次的我肯定会出乎你的意料,我选择了后者,我甘冒一死,为黑魔王遇到命中对手时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不宜多言,替我向西里斯问好,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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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骤然停了,阳光从云层之后喷薄而出,薄薄的信纸在光线下被照得曝光,像是金色的蜻蜓翅膀。
至此,就是雷古勒斯·布莱克匆忙的一生,如流星坠落凡尘,转眼间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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