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看着静音的手机上跳出来的“孟意”二字，钟言叙随手按掉了。
侧头看向枕在他膝上睡得正熟的谭璐予，他伸手拨开落到她嘴角的一缕长发，唇角微勾。
之前还醒着的时候，谭璐予从暗示到明示钟言叙时间不早了他可以走了，而钟言叙也从装傻到无视，强势又不失温柔的搂着她的肩膀，开了一部对谭璐予来说及其催眠的文艺片。
谭璐予嘴里一边嘟囔着他居心不良，抿抿唇也并没有换片子。
果然还没看到1/3，她就已经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将她头放至膝上，待她渐渐睡得沉稳，小心翼翼扶起她的头，双臂穿过她后背与腿弯，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轻手轻脚帮她盖上被子，关上房门前不自觉又回头看一眼。
明明一片漆黑，可他仿佛就是看到了她睡梦中嘴角一丝笑。
站在客厅暖黄明亮的灯光下，钟言叙不自觉低头一笑。
细密的熨帖感如蜘蛛网布满左心口。
光一灭，不再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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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言叙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掏出从谭璐予那里顺走的一支烟，叼进嘴里，一摸口袋才发现没火机，他一手支额头，低笑出声。
好像一年份的好心情都集中在今天了。
车窗下划出一条缝隙，冷风让他清醒了几分。
钟言叙总算想起了之前那个电话，回拨给孟意，“嘟”的第一声就已被对面接起。
“卧槽大哥你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人了？”
孟意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的调调听在钟言叙耳里竟觉比从前顺耳许多，他含着烟低笑：“说正事。”
声音因为唇间衔着的烟而略有些含糊，这细微的一丝差别也被孟意察觉到：“啧啧，老板这事后烟呢，说什么早戒了都是忽悠我们这些外人呢吧。”
“去你的。”钟言叙笑骂他，“事儿办得怎么样？”
孟意那边“咔嚓”一声响，想来也是点上了烟，他轻吐一口气，语气正经了些：“这还用问？廖如这女人真是，莫非更年期还能影响智商？我看之前也没见她办过这种缺心眼儿的事！”
“应该是急了，”钟言叙道，“毕竟自她复出后手下只有一个苏婧琰出了头，还出的那么坎坷，连儿子都领出来了，可惜不是个上道的。”
“我们想的应该是一件事吧？”孟意嘿嘿一笑，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味，“毕竟廖如的大山快倒了，不急不行啊，我估摸着她手下那一帮都没信儿呢，可能连苏婧琰这个一手带出来的都不知道。”
“其实要不是郭导之前向你力荐，你也不会用苏婧琰吧？”孟意接着说，“也不知道说她幸运还是不幸，上一个坑才出来多久，下个坑就来了，不过要说她也真够可以的，要不是因为廖如这事我还真挺服气她的……”
“不是郭导，她确实够出色。”钟言叙倒是对她的过去毫无偏见，“一码归一码，廖如是廖如，苏婧琰不错，自己够争气，我能拉她一把也是随手的事。”
孟意听至此，有些试探的问道：“那这次事？”
“让她知道没有下一次。”钟言叙捻下唇角的烟，放进衬衫上口袋，“画条线足够了。”
“啧啧啧，这不是还是心软了。”孟意笑他。
“不是心软，”钟言叙语气认真，“圈子里干净的地方不多了，你说我伪善也罢，就当是做一笔没有回报的投资。”
“我也想看看，她能走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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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婧琰刚鼓起勇气准备联系钟言叙时，就听廖如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声传来：“婧琰，解决了。”
原是廖如联络好几次钟言叙的团队都没有回信，就在刚刚接到一封来自孟意的邮件。
孟意是谁她当然清楚，而廖如初一看信件开头的语气便松了一口气，忙叫苏婧琰一起。
邮件不长，没有过多的套词，但也能看得出来对方对此事的不虞，话里行间总结下来的大意就是，消息他们可以压下，但没有下一次，以及她们自己搞的事要自己收场，对方唯一的要求就是澄清不能牵扯到照片真正的女主角。
廖如看完松了一口：“现在看来钟言叙应该是没有换角的打算了，估计能平了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苏婧琰却没有注意到廖如的话，她的全部心神都留在了“不能牵扯到照片里的女主角”这一条上，扯了扯嘴角，原来如此。
看来她还真没猜错，这么护着，该是女朋友的吧。
“婧琰？”
“啊？”她回神，看向廖如，“廖姐，怎么了？”
“我说我要先组织公关组开个会，商讨一下澄清事宜。”廖如看着苏婧琰有些晃神的样子，挑了挑眉，却也没说她什么，“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回剧组？”
“啊？是，是。”苏婧琰闻言起身松廖如出门。
廖如走到门口，想起没有告诉苏婧琰的事情，心下一丝淡淡的愧疚，她出声道：“别送了。”
“那廖姐你路上慢点。”
“你……”廖如欲言又止，“说不定照片上是钟导家人？毕竟这许多年都没听说过他身边有女人。”
“之前那事毕竟是我算计在先，被打回来也是我自作自受，如果是这些，你不必在意。”
“廖姐，我……”听完廖如的话，苏婧琰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行了，我走了。”
望着合上的房门，苏婧琰自嘲一笑：想什么呢，当初的洒脱劲儿哪去了，难得的机会，她可不是去剧组傍高枝儿，演笑话的。
第二天苏婧琰在见到钟言叙之前还担心会遭冷脸，但没想到，虽然没什么热度，但却还是平常的钟言叙。
在得到他淡淡的一个颔首后，苏婧琰也回以一笑。
圈中人，不管背后如何天翻地覆，面上总是和和气气看不出端倪的。
在心里找理由搪塞过那一瞬的心动，面色如常地走向化妆室。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苏婧琰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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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璐予没想到大清早就有这么大一个惊喜等着她。
她刚走进会议室，就看见主任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呆在那里。
“小谭，愣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杜皖一抬头就看见谭璐予呆呆的望着首位方向，赶忙把她叫过来。
一落座，杜皖凑了个头过来，扬起下巴点点她刚刚发呆的方向：“认识吧？”
“嗯……”谭璐予小幅度点头，学着杜皖的样子也勾着头小声问他，“这什么情况？学术交流？”
“傻了吧你，什么鬼的学术交流，”杜皖嗤笑出声，“真服了你了，天天我们在办公室说什么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吧？”
谭璐予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之前就有消息了，咱们科要来个牛人，”杜皖压低声音，“估计就是这位了。”
“他……”他不是只是回来做学术交流？
谭璐予抬眼看过去，正对上沈靖川眼神含笑看着她，她“刷”一低头，避过他的目光。
“不会吧……”谭璐予道，“他在N国呆的好好的，回来干嘛。”
“这我可就不知道咯，”杜皖笑得有些贼兮兮的，“看来不光是认识，熟得很嘛这不是。”
谭璐予小声：“……是我师兄，考执医时STEP3住院医在他手下，所以也是我老师。”
杜皖没想到还是这么绕一圈，刚刚还怀着的八卦心思散了几分，他转过来后惊讶道：“这么说他也是丹尼尔的学生？”
“你不知道啊？”谭璐予诧异道。
早知道就不说这么多了……
谭璐予抚额。
“我去，据我所知丹尼尔除了你之外就只有那一个中国学生了吧。”杜皖还在持续震惊，“这可真算是一尊大神了。”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回来啊。”
谭璐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同时，张明义站起身拍拍手，待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后，他缓缓开口：“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咱们科来新同事了吧。”
说罢示意沈靖川起身。
“大家好，我是沈靖川，非常荣幸来到庆院，在今后的日子里，希望能与在座的各位一起共同进步。”
各位与会的同事们非常给面子的鼓起了掌。
“可能有经常参加国际会议的大夫们会觉得小沈有些眼熟，相比起他的中文名字，你们可能会听过他的英文名字，g。”
一片哗然。
沈靖川含笑颔首。
有人已经反应过来，目光投向了坐在末席的谭璐予。
“……”谭璐予也不好低头，只有些僵硬的维持向前看的姿势。
“小谭，为国家引进这么个人才，怎么着不得给你个正高以示感谢？”杜皖面上不显，心下早已笑开，这下别科总跑来串门子那几个“青年才俊”该消停了，一面控制着嘴巴幅度小声调侃她。
“……”谭璐予抽了抽嘴角，回杜皖一个无奈的目光。
这下可好，科里那帮忙的只剩八卦时间的大夫们未来一周的梗，她一次性给全了。
谭璐予心里叹口气，扫一眼前面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我可是告诉过你了哦。”趁人不注意，还隔空朝他做口型。
谭璐予更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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