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尚书顾家

　　“哎哎哎，杨家婶子，那边是咋了？咋那么闹呢？”

　　“你没听说啊？，就原来那个尚书府那个特别不检点的三小姐，叫什么来着，顾…对！顾锦娇！沉堂啦！”

　　“啊？！这么严重啊！”

　　“可不是！听说是子让伯府里的人抓了个现行！快去看。”说罢，两个妇人也不顾手里还拎着两个菜篮子，匆匆忙忙的便向着西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冲去。

　　六月的天这雨却是说下就下，顾锦娇死死的抓着囚着她的猪笼，愤恨的向着她周围的人们看去。凭什么！凭什么她落得如此境地！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夫君！！我没有！不是我！夫君！！！！！”

　　顾锦娇沙哑着喉咙，拼劲全身力气喊着，脸上的血水顺着眼泪不住的流淌着，红通通的眼珠和一身的狼藉却让她在人们的眼中显得更加的狰狞。

　　只是走在前面的男子却依旧没有回头。

　　“不要脸，呸。”大概这世上的人都是嫉恶如仇的吧，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骂声，垃圾，源源不断的涌向她。

　　“顾锦娇。你终于不再霸占着尚书府的嫡女位置了。你终于要死了。哈哈哈…”

　　蓝色对襟，流纹裙，碧玉簪，珍珠头面，这是当初老太太大寿时曾赏给她的一套装扮。如今却穿在了另一个娇俏女子的身上。呵呵，多么讽刺啊！

　　看着狂笑不止的顾雨霏，顾锦娇忽然觉得她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顾雨霏！！我待你不薄！！”

　　“不薄？！！”顾雨霏哈哈的狂笑着，仿佛疯了一般，眼底却满是愤恨“不薄？是，你待我不薄！那本来是属于我的嫡女位置，本来是属于我娘的尚书府主母，本来是属于我的，都是我的！！都怪你，都是你娘！如果你娘不曾嫁到尚书府，我娘就不会降为侧室！！嫡系锦字辈就不会是你！！文公子就不会是你的夫君！！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自找的！！”

　　“顾雨霏！！你疯了！！”顾锦娇看着面前近乎疯狂的女人，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所谓的清高是多么的可笑，堂堂的一个公主女儿，皇上钦赐的清和郡主，如今却落得个被浸猪笼的田地。

　　“疯？”顾雨霏上扬着嘴角，眼里却冰冷的没有一丝笑意“疯？我不一直都是这样么？三姐姐。是你太蠢。你娘是个笑话，堂堂的公主殿下却嫁给有妇之夫，与她人共侍一夫。如今你也是一个笑话。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高贵的公主母亲，谁让她把你生出来了呢！哦对！还有你那最敬最爱的夫婿。如果没有他，或许我也不会如此成功的除掉你。三姐姐，下辈子，下辈子，你还是投生到农户家里去做一头猪吧，这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随着顾雨霏的话落，猪笼也逐渐的被浸入到了河水里，顾锦娇只感觉自己的耳朵里，鼻子里逐渐的被灌满了水。

　　看着水面上逐渐消失的娇俏身影，顾锦娇愤恨的闭上了眼睛。

　　“顾雨霏，我诅咒你，生不得家人欢欣，子孙满堂。死不得终老，不入轮回！”

　　如果有来生，顾雨霏，我定让你和文家豪，血债血偿！！

　　…

　　…奈何桥…走一遭…忘魂汤…愿未了…回人间…重系线…三生缘…饮断桥…

　　顾锦娇感觉自己渐渐的没了意识，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孩童咿咿呀呀的歌唱…是要投胎了么？…不甘…她不甘啊….

　　…佛祖….如果您有眼…就让我重来一回吧…我顾锦娇愿生生世世为您信徒，抄经万遍！！！

　　…

　　“小姐，小姐。老太太问您话呢！”被身旁的丫鬟碰的一个激灵。顾锦娇猛地眨了一下眼睛，她似乎，，，又能呼吸了。难道是顾雨霏把她捞了上来？又要弄新的幺蛾子？

　　顾雨霏抬头向前望去，想要找到顾雨霏的身影，却冷不丁的看到了一双熟悉且冰冷的眼睛，不禁心里一跳！

　　那是她的祖母！！当家的老太太！！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怎么会？！！！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佛祖么？！！！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一次，她可以不一样的活？

　　“三姑娘好大的架子。我这个做祖母的都叫不动你。是瞧不起我老太太么？！！”麒麟状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敲，顾锦娇低头，余光瞥见了她被小厮硬按跪在地上的母亲，却让她想起了这次发生的事。

　　“孙女不敢。”

　　这是发生在她金钗之年的事，也就是十二岁那年，她母亲在闺中时最好的朋友邀她们赏菊，却在晚间回府的时候遇到了醉酒的流氓，尽管没有报上名号，流氓也被乱棍打死，可隔天尚书府的公主长媳遇到了登徒子这件事情仍然被传了出去。

　　尽管知道最后没出什么大事，毕竟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唯一一个被赏了封号的子衿公主。但这一次，她不想再这样自以为高贵的当着那缩头乌龟了！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你有脸出去和你高贵的母亲做出那等丢人的事，你就未曾对我这老太太有什么不敢！”

　　顾锦娇低头不语，她的母亲跪下已是犯了极大的不敬，尽管她现在还不是郡主，但是在这个皇权胜过一切的世界里，她最好的方式就是低头不语。

　　“来人，上家法！！”

　　看着老太太厉声发话，顾锦娇的母亲秦念沁忽然死命的挣开了小厮的双手，怒喊道“谁敢！！”

　　屋里的奴才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面是老太太，一面是公主。可短短奴才犹豫的功夫，就已经足以让老太太怒火更上一层！这尚书府，如今到底是谁当家！！

　　“老太太！”尽管秦念沁站的并不是十分容易，但是顾锦娇却看出来，她母亲的眼里，依然充满着骄傲，张扬。

　　“老太太，母亲，我敬您是母亲，如今您却逼我喊您老太太。遇到谁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娇儿的错。我秦念沁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小女儿，是他最心爱的子衿公主！凭才情，论容貌。当年我谁人不能嫁！是你们！是你们顾家！是他顾荣琪不吃不饿跪在皇城外三天三夜求娶来的子衿公主！！”

　　尽管已经听了一遍，可当旧事重演，顾锦娇内心还是狠狠地被击了一下。也许父亲当年真的很爱母亲，所以他才会在母亲死后对着母亲当年的画像念念不忘。

　　她上一辈子偶然间也曾进过父亲的书房，看到过画上的那个站在百花中间明媚的女子，一身红衣，是那样的骄傲，张扬。在她面前，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颜色。

　　“放，放肆！”看着老太太被气得抚了抚了胸口，顾锦娇知道，尽管母亲说的是事实，可如今…如今…顾锦娇咚的一声朝着老太太的方向跪了下去，如今却是不能这样了。毕竟，母亲已经是顾家的长媳了。

　　这一跪，希望老太太能有所顾忌。毕竟，她也算是半个皇家的人！家里的皇家人，已经都向她下跪了！她的祖母，尚书府顾家，如今还经不起！

　　“娇儿！”

　　看到顾锦娇下跪，秦念沁的眼泪刷的一下子便涌了出来，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顾锦娇和她多像，有多骄傲，她还是知道的。娇儿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

　　“祖母。尽管母亲说的有些激动，但孙女也想请您好好三思。当日我与母亲回府，官道上并无一人，小厮您也知道，早就被管家割了舌头，但消息仍旧传了出去。明显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想置皇家，想置祖母您的脸面于不顾啊！”

　　上一辈子顾锦娇并没有下跪，母亲说完此番话后便被夺了大房管家权，由顾雨霏的母亲蒋氏代为掌管，并被送去了寺庙一个月，她的皇外公得知这件事后狠狠地责备了她父亲一顿，并赐给了她清和郡主这一封号，母亲在送出去不久就被接了回来，尽管没有大事，她也因祸得福得了个封号，但是父亲母亲却渐渐地隔阂了起来。

　　“罢了罢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半分震惊于顾锦娇的下跪，半分也顾忌着皇家的脸面。她不是不知道事情不是秦念沁的错，只是想借此敲打敲打罢了。却没想到...

　　“传令下去，罚大房长媳秦念沁禁足一月，所有人不得探视。大房暂由蒋氏代为掌管。三小姐罚抄《女则》《女诫》各一遍。”

　　“谢祖母。”顾锦娇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送母亲去寺庙就好。这样一来皇外公就不会知道母亲被责罚，也就不会责备父亲，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也能有缓和的余地。毕竟曾深爱过。否则父亲也不会皇城外下跪三天三夜，只为了母亲。

　　听着老太太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了，顾锦娇抬起头来，却被秦念沁一把搂入怀里。“娇儿，都怪娘，都怪娘，当初如果狠心让你父亲跟我搬去公主府，你就不用在这里受这般委屈。”

　　顾锦娇听着母亲的心跳声，小心翼翼的抱着母亲，生怕一使劲，她的母亲又不见了，她又回到那个冰冷，令人窒息的水里。

　　“娘….娘….娘…我好想你…娘…”顾锦娇抱着许久未见的母亲，想着上辈子发生的事，大哭了起来。

　　“娘在，娘在。”听着顾锦娇痛苦的声音，秦念沁心里不由得像针扎一般的疼。也许是时候动用父皇当初给她的那队暗卫了…她还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一天…也许当时…听父皇的好了…

　　“顾荣琪。你太令我失望了。”听着怀里的女儿逐渐平缓的呼吸声，秦念沁狠下心下了决定。

　　这一个月后，她要和她的娇儿，搬回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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