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半尸香

　　一条更大的河流出现在了眼前。

　　河面上倒映着天空的晚霞，波光粼粼。木筏所在的这条河流就是汇进这条大河之中。如果顺流而下，可能直接最终到达南方，离东方会越来越远。

　　在落霞的归鸟声中，安素静默了一下，然后撑着长杆，控制着木筏向大河的对面而去。

　　大河的水流湍急，安素的木筏刚出了这个河口，就被推着向下漂。一条长杆已经不能控制这个木筏了。它随着河水不断上下摇动着。

　　安素舍弃了长杆，拿出另一根木浆，和李凯保持着相同的节奏一起往对面划去，飞溅起来的水珠染上了晚霞的颜色。它们落到安素和李凯肌肉鼓起的手臂上，又顺着他们有力的动作被甩了出去。他们双眼紧紧盯着对岸，双臂高举，滑下再高举，滑下，碎雪般的浪花簇拥在木筏的四周，一点点将他们往对岸送去。

　　对岸是一丛茂密的芦苇，在河水的冲刷下轻轻摆动，木筏冲进了芦苇丛中，惊起了一群水鸟。四周的芦苇生长得茂密，干枯和新鲜的芦苇杆横七竖八地挡住了道路。安素和李凯只好弃了木筏，进入了水中。水只到达他们的腰部，他们蹚着水上岸。不过期间他们拗了一些干枯的芦苇杆，他们还发现了一个水鸟窝，里面有三枚鸟蛋。安素发现芦苇丛中长有几棵香蒲，也把它们拔了起来。

　　安素在河边发现了鳄鱼爬行过的痕迹，于是他们继续往前走，再次进入了丛林。

　　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他们搭好了庇护所，靠着四棵树离开地面搭了一个平台，刚好可以躺下两个人。安素捋下香蒲上像猫尾巴一样的褐色蒲绒当引火物，点燃后往上面加干燥的芦苇杆，火堆就升了起来。晚餐就是鸟蛋煮香蒲根。切了香蒲根放“进竹筒里，然后再磕了鸟蛋进去。鸟蛋里面是已经半成形的鸟胚胎，不过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挑剔那么多了。

　　他们一天都没有进食，几下就将这道菜吃完了，努力忽视了鸟胚胎滑进喉咙那滑腻的触感。吃完后嘴里带着萦绕不去的腥味，他们又嚼了几块蒲根。

　　李凯咔擦地咬断了一根，嚼了嚼说：”每次吃这种鸟类的胚胎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甩了甩香蒲狭长的叶子，”我宁可吃虫子。“

　　安素掰断了一根枯枝添到火堆里，瞟了他一眼：”我记住了。“

　　”别别别……“李凯连忙摇了摇头，讨好地笑了笑，”最好的还是肉类。像牛排、羊排什么的……“说着说着，他咔擦又咬下一块香蒲根，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总有一天会的。“安素坐在火堆旁，火光照亮了她的脸，眼底似乎有两团火焰在燃烧。”一定会的。“她强调道，抬头看着李凯，慢慢眯起了眼睛，”就算回不去，我们也会创造满意的生活。“

　　李凯愣了一下，咧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这当然了！“差不多十年了，虽然心中还保留着一丝回去的希望，但是他们也要开始考虑怎样在异星活下去了。他们六人在联邦无牵无挂，不是父母已经过世了就是孤儿，而且常年奔波在外也没有成家，他们六个人早已经成为彼此的家人了。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是家。

　　”真希望快点找到丛林部族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他们。“李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划了一天的船，他已经疲累不堪了。

　　但是已经进入丛林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发现丛林部族的踪迹。他们真的存在吗？

　　丛林的夜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吵杂，不过今晚似乎不太一样。一阵尸体腐烂的臭味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白天根本就没有这种气味。安素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抓紧了手中的军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腐臭味越来越浓烈了，简直就像几千个死人发出来的。四周的吵杂声慢慢弱了下去，最后竟然变得死一样的寂静，几乎只能听见燃烧着的木柴发出的噼啪声。

　　安素皱紧了眉，这时候，强烈的臭味也把李凯熏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李凯低声问。这阵臭味让他联想到今晚吃下去的鸟胚胎，胃部在隐隐翻腾着。

　　面对这阵突如其来的强烈腐臭味，安素也不能立刻讲出个一二三。她灵活地翻身下地，望了李凯一眼。”我们去瞧瞧。“

　　李凯利索地跟上，好像自从进入丛林，他们就没有一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有多次他们都是半夜醒来应付突如其来的状况。渐渐地，他们也就习惯了。每次醒来都能很快地进入战斗状态。

　　他们选择在这里搭建庇护所之前就已经侦查过四周的情况，当时根本就没有发现尸体，这浓烈的尸体腐臭味到底是从哪儿来？

　　安素和李凯向着臭味发出的方向潜了过去。丛林里各种植物和菌类发出的微弱亮光为他们提供了一个不甚清晰的视野，他们将身体隐藏在阴影中，悄悄向前走去。

　　在寂静的环境中，忽然响起了翅膀急速震动的嗡嗡声，跟苍蝇发出的声音十分相像。这是自然的，有尸体腐烂的地方就有苍蝇。

　　腐臭的气息更加浓烈了，就算捂着口鼻也能从指缝中渗进来。李凯已经憋得满脸通红了。不过付出总算有了回报，他们找到了苍蝇的目标。

　　出乎他们的意料，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尸山血海，而是十几株奇特的植物，它们像是从地面上直接开出来的花，每一朵大概高两米左右，像一个倒放着的铜钟。它浑身深紫色，内部是嫩黄色，仔细一瞧有四块巨型的花瓣，正在夜色中妖娆地舒展着。它发出淡紫色的光芒，中心一点亮黄，如果不是它散发出这种恐怖的气味，它看起来美丽而梦幻。那些苍蝇和食腐昆虫或者是动物，都向发了狂似的一个劲往花蕊里面冲，但没有一个出来了。

　　忽然，李凯拉了拉安素的手臂，指了指一个方向。

　　安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边似乎真的有两具尸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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