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生了4
在医院住了四天,回家的感觉真好。
掩着的门缝传进来炖煮的香味,是郭妈妈在厨房给自家女儿熬汤。黑鱼对刀口愈合有好处,鸽子补元气又不会太腻……
郭颖侧着身子看着放在大床上的儿子。
那么小的一团,小手胖的有坑,胳膊跟藕节子似的,一段一段的,粉嘟嘟的小脸眉清目秀,极其讨喜。
真神奇,一个小生命。
袁杨推开门,手里端着汤碗:“妈让你把汤先喝了。”
郭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动都没动,目光依旧黏在儿子的小脸上。
“又睡了?”袁杨轻手轻脚的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探头过来看自家的小子:“真能睡,吃了睡睡了吃,跟……那什么似的。”
郭颖笑:“您怎么不说全了啊,跟什么似的?小袁队长,说来听听,你儿子像什么?”
“我是猪爸爸行了吧。”大手撑在她耳边,他的气息亲昵的笼罩着她:“你不睡会儿吗?多休息有助于身体恢复。”
“你是猪爸我可不是猪妈。”郭颖躺了几天,身子骨僵的难过,觉得脑袋都躺扁了:“赶紧的,给初六起个大名,这两天要办的证件不少,你想过没?”
“起名字这种事我不在行。”袁杨坦然承认自己的短板:“你喜欢就好。”
“名字我倒是想过几个,只是都觉得不够好。像是磊,锋,锐什么的,”郭颖纠结着:“直白的不够文艺,文艺的不够大气,大气的又很难有新意……”
袁杨挑眉,很快找到她话里的信息:“你知道会是男孩?”
郭颖转个身仰躺着,自下而上的看着他,眉眼弯弯:“你都没注意吗?还侦察兵呢。在你们那儿住的几天,梁老爷子一直说的是母子,一次都没提过母女。”
袁杨恍然,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好笑:“你就不怕老爷子是逗你玩。”
“不怕。”郭颖伸手拽着他的耳垂,撒娇似的晃晃:“我相信老爷子。”顿了顿又低了声音:“袁杨,生的是男孩你是不是特高兴?”
“你这属于诱导式逼供啊,”袁杨很警醒,坚决不上她的当:“根据实验表明,这种逼供产生的答案一般都不准确,所以没有参考性及任何实际意义。”
“我不是一班的,从小就是二班的。”郭颖乐得跟他臭贫。
难得孩子睡了,这些天又是兵荒马乱的,连好好说句话都不易。
袁杨捏捏她的鼻子:“向毛-主-席保证,对我来说男孩女孩都一样,绝对没有重男轻女的腐朽旧思想。”
郭颖偷笑了一会儿,拽着他耳垂的手指慢慢沿着他的耳根摸索着向后。
脖颈处有刺刺的发根,短而硬,指腹蹭在上面,痒痒的:“哎,现在国家有政策,夫妻双方都是独生子女的,可以生二胎。”
袁杨大惊:“我什么时候说要生二胎了?”
“你就是这个意思,”郭颖不好意思了,强词夺理:“你说喜欢男孩也喜欢女孩,肯定心里想着再要个女儿才好。”
给她的指鹿为马弄的没脾气,小袁队长很诚恳的样子:“我真没有这种想法。而且,生孩子太受罪了,我不想你再来一次。真的,我心脏受不了。”
“你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了?”怕把孩子吵醒,郭颖也是低低的声音:“当日我在手术室外头等你出来,就是这种感觉。”
“对不起。”袁中校认真道歉:“是我不好,原本该更小心一点。”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看着他一掌之距的面容,郭颖有点突如其来的渴望。渴望唇齿相依,渴望靠的更近:“袁杨……”舌尖微微探出,若有若无的划过上唇,是诱惑的小女人姿态。
“嗯?”某粗枝大叶的男人压根没多想,不解的看着自家老婆:“怎么了?刀口疼?我碰到你了?”
完全没脾气的放弃了这种不可行的所谓暗示方案,郭颖不给他站起身,干脆的换成小袁队长易于理解的单刀直入:“吻我。”
某男一下哑了,刚刚那些担忧不翼而飞,古铜色的脸上飞起疑似害羞的浅淡红晕:“别闹,大白天的,爸妈就在外面……”
郭颖大乐,捉弄之心压过了点点的旖思。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总会让她恶劣的想要更迫近一步,看着一向静如山岳不折不弯的男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简直其乐无穷。
“怕什么,又不是偷情,我是你老婆,关上门亲热谁管得着?难道——你嫌弃我啦?”
小袁队长又气又窘。本身被这样拉低着身体就没有任何气势上的优势,眼下想板起面孔说事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哪有,我感激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咦?会说甜蜜动听的小情话了嘛,”郭颖眨眨眼睛继续逗他:“这会儿不用你感激,也不用你舍生取义,”微微嘟起嘴巴,忍住笑场的冲动,努力让出口的话含糖量高达五个加号,又甜又腻:“老公……”
袁杨耳根都红了,难得一次气势弱成了小正太,被御姐强压一头。
郭颖深情款款的看着他,肠子都要笑打结了脸上还得强忍着:“既然你不好意思,那我可就……”调戏良家妇男,尤其是小袁队长这么纯洁的同学,唉呀妈呀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憋的想捶床……
冷不防袁杨突然低了头含住她的唇,柔软的安静的,不带任何杂质和欲望,没有节节进逼也没有强势的侵略。仿佛一切回到了原点,幻觉中还在那片海滩,他面对她的不确定,以实际行动打消她的顾虑。
原本想爆笑的冲动奇迹般的一点点消融,相濡以沫的柔情在空气中流动,几成实质。
郭颖扣紧手腕,想将他拉的更近。下巴情不自禁的抬高,是迎合的姿态。
舌尖和舌尖小心的勾缠,彼此的气息和味道交融。嘴唇贴在一起,连肌肤的界线都要化了,生生长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没有天雷地火。这样一个吻更像是润物无声的春雨,温情脉脉。
“小颖你汤喝了没有?该吃饭了——”郭妈妈伸手推开门,看到这样的场面一下子傻了:“哎呦,真是……我忘了敲门了……”慌里慌张的想退出去带上门,结果越着急越拉不着门把手,够了三次才抓住,几秒钟的功夫,郭妈妈眼睛都不敢抬,迅速的红了脸。
两人同一时间连忙分开。袁杨站的跟标枪一样,只是俊脸上一片遮不住的尴尬狼狈,手脚无处安放的窘迫终于让郭颖忍无可忍的笑出了声音:“哎呦……不能笑,我的刀口……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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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颖看着台灯下那个让她心里无比踏实的稳重身影忙碌着,一双能够罩住孩子半边身体的大手竟然那么灵活,换尿片或是换衣服,比她这个当妈的还有模有样。
“袁杨你行啊,从完全不会到熟练工种,进步神速嘛。”
把儿子放进自己床侧这边的小床里,仔细的代他盖好被子,袁杨舒口气,翻过手掌仔细的看,很是得意洋洋的笑:“这次回去老子要跟他们好好吹吹,这双手不仅是糙爷们儿,关键时刻还能化身超级奶爸,好用的很。”
“你就吹吧。”郭颖代他掀开被子,看着他坐上来跟自己一块儿躺下:“你跟谁吹啊,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你们队里第一个结婚的,倪群赵全那帮小子哪儿懂这些。”
“也是这么个理。”袁杨不死心:“可是这可比拆装枪械子弹上膛难多了,等到那帮小子当爹,就知道有多难了。对了,倪群那小子还想让你帮着介绍个对象呢,这次回来前死皮赖脸的跟我提了好几次。”没说出口的是还有一条好烟的“贿赂”。
郭颖靠到他肩头,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倪群多大了?想找个什么样的?”
想到临行前倪群被大伙儿哄笑着一通暴捶的可怜样,袁杨忍不住弯了嘴角。那小子激起民愤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队长,你行行好帮帮忙,看看嫂子家还有没有表姐表妹堂姐堂妹啥的,大个三五岁或者小个五六岁都没事,关键要跟嫂子一样漂亮有气质,年纪小我就等,高低死活等,绝对忠贞不二。
“今年二十六,他跟陈瑶算是老乡,说起来村子只隔了不到一百公里。”洗发水的幽香随着呼吸一起被带进肺腑。想到下午郭颖跟她妈斗智斗勇最终获得准许洗头发时候的得意样,袁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妈说坐月子不能洗澡洗头发,你怎么就不能忍忍?会伤身体。”
郭颖满不在乎的揉揉鼻子:“开什么玩笑,一个月不洗澡不洗头,那得臭成什么样?打住,小袁队长你不用跟我说你不嫌弃。我自个儿嫌弃行了吧。再说,那都是过去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的习俗,我已经很注意保暖了,没事。对了,你妈给的那张卡……你们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啊,出手大方,现金都嫌弃沉重麻烦,直接甩卡。”
“我就猜到她会这样。”提起杨美如,袁杨成功的被转移了视线:“密码是我的生日。我早跟你说过,她擅长用她最富有的东西来解决问题。小颖你别生气,她就是这样,说什么就直奔主题,也不会顾虑你的感受或是迂回什么的。”
“我没生气,就是觉得……怎么说呢?”郭颖跟他十指交握着:“很奇怪。其实我该跟你说别生气对不起,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面对她就是叫不出那声妈,她肯定觉得我这个儿媳妇特别不懂礼貌。”
“不会,她不在乎。”袁杨轻笑了两声,扣着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她连我叫不叫她妈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气你……我刚下连队的时候,对他们一直憋着口气,那时候年纪小,喜欢就喜欢仇恨就仇恨。虽然他们是我父母,谈仇恨好像过了点,可是你要是说我全无怨怼也是胡扯。是漠然吧,就是她去看我,我当她是透明的,该吃吃该喝喝该训练训练。现在想想挺不应该的,不管她伤不伤心,我觉得应该不好受。换成我,要是我儿子那么对我,我肯定受不了,要么暴捶一通把这个不孝子打个半死,要么干脆直接断绝关系,眼不见心不烦。”
“你有这么暴躁吗?”郭颖啧啧称奇:“没看出来啊。”
“不知道,事关你和儿子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无从比较无从借鉴。”袁杨难得迟疑了片刻:“郭颖,有件事情我一直没问过你。过去虽然有过这种念头,可是都不如眼下这么强烈。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好笑,我每次抱儿子,心理压力都大的要命,我总觉得我的手不干净,会玷污了他的身体。”
“怎么会这么想?”郭颖想转过头看着他,却被温柔的按住了肩头。
空调的嗡嗡响声突然停了下来,房间异常安静。
“我和谢咏臻他们不一样。从入伍开始到离开七四二六,谢咏臻或是徐岩或是任何一个你认识的那里的兵,他们的手上都没沾过血腥。无论是战友的还是敌人的,他们的双手干干净净。我不是,”袁杨紧了紧手臂,突然很想抽烟的冲动:“我们编制的性质决定了结果。虽然具体的情况我不能跟你说,可是我坦白,我这双手,”橘色的灯光映照在男人举起的大手上,每一寸肌肤都包裹着润泽的光芒,结实有力,是上帝精心造就的杰作:“洗不干净……出任务的时候,跟对手有过近距离搏杀,用的是匕首,鲜血喷到我脸上的时候还是滚热的……前几年,我们队里有名队员转业了,股四头肌断裂,创伤缝合后无法再继续现在的工作,只能离开。知道吗,当时他跟我一组,出状况的时候我帮他紧急包扎,整个手掌上都是鲜血。当时急着撤退,洗手这样的小事根本顾及不到,只是胡乱的擦了擦。后来我老是觉得手洗不干净,大概在回到基地一个礼拜之后吧,才好了点。当时梁队特意要求队医就此介入进行了心理干预,我也一直以为这个症结早就被解开了,直到现在。”
“他负伤跟你有关系?”郭颖直指问题核心。
袁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关系。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如果当时我再周全一点,他就不会出这样的问题,也不会因此离开他无比热爱的飞鹰,带着无可挽回的遗憾。”
“自责是种很强大的负面情绪。”郭颖理了理思路,既然没有困倦的感觉,索性一并摊开说好了:“既然你说到这儿,我们就一起拿出来谈好了。你那个队友是因为身体原因被迫离开,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提出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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