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孕事6
郭颖把刚摘来的一大束黄艳艳的野花拢齐,找了个玻璃瓶灌上清水放了进去。
退后两步歪着头看了看,整间标兵宿舍样的屋子都因为这束花变得鲜活起来,有了生活的气息。
房间很干净,没什么可好打扫的,甚至袁杨的私人物品也少的可怜。
橱柜里有她代他买的毛衣和衬衫什么的,全部簇新,有的连标签都没拆。
郭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犯了想当然的错误。在这个地方,除了军装常服和作训服,根本没有穿私人衣物的机会。
窗外吹进温热的风,米色的窗帘微微晃动着。
郭颖擦了擦额角的汗,看了看花瓶的位置,还是决定搬过去和他们的结婚照放在一起。
桌子上很干净,枣红色油漆的桌面一尘不染,只在靠右的角上立着她上次带来的七寸相框。
里面有他们最美的笑容和最幸福的时光,浓缩定格,一秒成永恒。
不对。郭颖拿起照片情不自禁的笑,只有自己笑的像个小傻瓜,那个酷酷的家伙连嘴角都懒得扬一下。明明在一起放松聊天的时候,他也是会微笑的嘛……
欣赏了一会儿照片,郭颖放下相框,随手拉开了左手边的抽屉。
里面有一叠印着七四二六抬头的信纸,还有两本书。
好奇的拿起书,都是党员政治学习的参考资料。
郭颖拇指划过书页,崭新挺括的纸质哗哗作响,一页折叠整齐的纸张飘落下来。
外面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郭颖捏着那张检查报告书,心底百味杂陈。
袁杨。男。三十一岁。精子成活率87%。孕检一切正常。
她不知道精子成活率多少算标准,可是正常两个字她懂。
县医院给出的结果是精子活力差。
他的话还言犹在耳,只是结果完全不是他说的那样。
我不离婚!我也不许你再提这件事!你不嫌闹心我还嫌呢,如果老天注定我们只能两个人相伴,没孩子就没孩子,我无所谓。
因为有他的谎言,她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喊出那句话。从某种程度上讲,她该有多怕责任在自己而无法交代无法不心虚!
心里又疼又甜,郭颖伸手扶住桌子来支撑突然失了力道的双腿。
袁杨那么认真的神情像是宣誓,清晰的浮现眼前——
婚姻不一样,我会要求你同等的回报与对待。真诚忠贞相守与责任。听着,我不离婚。一辈子只结一次婚只娶一个人,我们彼此认定就是牵着手一直走到死的那一天。
他从来不是说说而已。铮铮话语字字铿锵,不动摇不犹豫,是比法律上的约束更宝贵更牢靠的东西。
深情不渝,不留余地。
这世上太多的人活的糊涂迷瞪得过且过,害怕承诺害怕付出,嘲笑认真的人是傻子,不懂圆滑不懂世故,不给自己留退路。
社会浮躁,万事不是努力付出就一定有回报,一不小心就是怨天尤人牢骚满腹的不堪嘴脸,这其中尤其吝啬感情的付出,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
所以有那么多的怨偶,结婚时候就摆好了提防的姿势,为日后的分开打下基础。可笑又可悲。
从这方面看,袁杨就是那个世俗眼中的傻子,从来都活的认认真真不耍心眼。
郭颖揉了揉眼睛,珍而重之的将报告纸按原样叠好夹进书中。
他用他的方式守护他们的婚姻,即使没有缠绵动人的情话和朝夕相处的温情,可是那些涓涓细流点滴汇集成海,是比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更加动人的东西。
这辈子她有了袁杨,尘埃落定不再凄惶。
……………………………………………………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铺天盖地的充满了视野。
郭颖从窗口望出去,天地昏黄,瓢泼而下的雨水将世界变成个大鱼缸,密不透风,阴阳颠倒。
土黄的泥浆被豆大的雨滴砸的溅起又落下,很快的漫过了家属院的水泥路,变成汪洋一片。
空气闷热潮湿,下雨没有带来凉意。
郭颖喝了半杯温水,并没有关闭门窗开空调的欲望。
呵,人的行为多奇妙?
在这里,她好似不再是A市那个郭颖。
想要跟袁杨保持一致的步伐。仿佛这样就能更加的靠近他明白他理解他。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老爷子关窗,站那儿干啥?潲雨。”梁嫂的声音夹在大雨中,影影绰绰传上来。
梁老爷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郭颖就听到梁嫂饶有兴致的大嗓门更清晰了,应该是走到了窗边。
“啥?这个小袁也太能折腾了,这种天气搞什么攻占山头,真是。”梁嫂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哈哈大笑:“会不会是老梁的损招?可怜这帮小子给整成一堆泥猴。”
郭颖着急的极目远眺。听声音梁嫂应该就站在和她同样的位置,没道理对方在一楼都能看到袁杨他们的训练而自己看不到。
该死的大雨阻碍了视线,郭颖不死心的往轮廓模糊的山上看去。
风声雨声树叶摇曳的哗啦声,一切的一切混淆着视听,试图将世界还原成混沌的初始真相。
那是一座植被并不茂密的山头,雨幕扭曲了眼界的视野,看不清灌木和草丛。望过去让人呼吸都不畅的大雨中,要仔细看才能发现,有几道脊柱前倾弯成弓形的矫健身影,正在以对抗大自然天灾的姿态努力向上。
有人摔倒在泥泞的路上,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很快又站了起来跟上队伍。
不掉队不拖累,这是每一个飞鹰队员外出执行任务时最基本的准则。
大概不到十个人的队伍彼此间距离都不远,郭颖分辨不出哪个才是袁杨,越找不到越焦灼,越焦灼越找不到,一时间急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执拗的行为多幼稚。心里单纯的想着梁嫂都能看出来,凭什么她这个正牌的老婆会找不到自家男人的身影。
不应该。
那些队员们上了山顶,并没有做太多的停留,快速整编了队伍,从另外一条路绕了下去。
视野里陡然空了,郭颖的心也酸涩难当的空了起来。
退了两步扶着椅子慢慢坐下,心里缠了线团,又纠结又惆怅。
除了爱,她还能给他什么?
这种患得患失的滋味并不好。仿佛越知道他的好就越急切,想要掏心挖肺的加倍还回去。
其实就道理而言她知道自己这种心态不健康,感情的事情哪能用等价交换的原则去丁是丁卯是卯的衡量?
外面的雨势小了一些,天色有了放晴的趋势。
住在楼上的小石头趁着喜枝不注意,跟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一溜烟跑到外面玩了个满身泥水,蓝色的t恤短裤脏的像抹布,纯净的咯咯笑声几乎直接穿破云层。
太阳出来了。
这场大雨下透了,傍晚的时候,吹在身上的风终于不再是温热的,清凉到带着令人昏昏欲睡的舒服劲头。
晚上队里有政治学习,等袁杨听了一半尿遁回家,已经八点半了。
郭颖还没睡,半干的头发披在肩上,倚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随身带的杂志。
“回来还挺早,”郭颖放下书笑着坐起身:“我以为还得一个小时。”
“我提前溜了。”袁杨摘了帽子挂起来:“饿吗?我给你弄吃的?”
“你当养猪啊,”郭颖下地走过去:“晚饭吃的那么撑。”
袁杨嘿嘿的笑:“张胡子家属特意叮嘱我,说你现在特殊时期消化快容易饿。”
“饱着呢,”郭颖摸了摸肚子:“洗澡吗?今天的体能训练消耗厉害,早点洗漱上床休息。”
“小儿科。”袁杨扬起浓黑的眉毛,不以为意:“这种强度不算什么,新兵连的时候就被-操练过。”
郭颖一本正经的:“可是你不洗漱睡觉,这会儿还能干嘛呢?”
袁杨看了她一眼,轻咳两声不自在的别开目光。
空气陡然微妙了起来。
夫妻两年,彼此间有些事情再熟稔不过,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对方就能接到信号。
郭颖一开始真不是故意话里有话的撩他,只是看他这会儿的神态和微微滑动的喉结,心跳一下子湍急的不成个样子。
他是正当年精力充沛的男人,长期的两地分居又让他得不到满足,所以他有多渴望床笫之欢她一清二楚。
从他们结了婚开了禁,她心知肚明他对这件事的贪恋,如同饕餮的兽,每次水乳-交融后都恋恋不舍的,是不曾彻底释放完全尽兴的样子。
他的体能是军队里单兵作战的巅峰之王,而她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女人,巨大的差距让满足变得奢侈。
做的再迷乱,他的心头始终拉着一道警戒线,不会让自我快意的放肆弄伤自己的女人。唯有那次在A市和谢咏臻徐岩三人喝醉那次,情感压倒了理智,他缠着她一要再要,整晚足足做了六次,她的嗓子都喊哑了,整个人瘫软如泥。第二天起来,下面有着灼烧般羞耻的疼痛感……
“去洗澡。”心脏咚咚的跳着,口干舌燥。郭颖伸手推他,连视线都不敢稍作接触。
袁杨也好不到哪儿去。悄悄咽了下口水,瞄了瞄老婆的大肚子,什么火气都颓了:“下午训练回去洗过了。”
郭颖凶巴巴的强词夺理:“再冲一次。”
颇有妻管严倾向的小袁队长乖乖哦了一声钻进卫生间。
摸了摸滚烫的可以煎蛋的脸颊,郭颖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她开始怀疑自己敢不敢那么大胆放肆,毕竟臆想中的行为她原来连想想都觉得放-荡可耻。
强作镇定的深呼吸,郭颖走回卧室,随手关了大灯,只剩下靠近她床头那边一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拿起杂志看了五分钟,竟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耳中哗哗的冲水声像是海妖的歌声,诱惑至死。
小孩堆积木般的心理建设随着淋浴的骤停轰然倒塌,散落成一地碎片,什么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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