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欧阳奇:悉风晓疾微寒,晌阳普照无暖。万叶枯梦麻雀廖,也曾忆匆春。轻窗紧扣毋言,独门深锁恐惊。故国故人故事,此时此地此情。
此时已经是下午4:33,太阳似有西下的意思。
奇坐在副驾上,他同司机搭话问:“师傅,那座山就是莲山吧?”
司机:“是啊。”
奇:“从刚刚那条路通过莲山到L村不是更近吗?为什么要绕这条路呢?”
司机:“你知道得还挺清楚的嘛!”
我:“这都是手机告诉他的,他哪知道那么多。”
司机:“现在的手机真是不得了,什么都能干了。确实就像你刚刚说的,走那条路会近很多,但我想没有人会愿意走那条路。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多收你们的钱,L村好不容易出几个大学生,这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宰了你们,我在这也没法混了。”
奇:“为什么会没有人愿意走那条路呢?是路况不好吗?”
司机:“原来你们是外地人啊!”
奇:“是的。”
司机:“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其实以前去L乡是只有那一条路的。可是后来那条路的路口被封住了,所以就新添了一条路,也就是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要说路况不好,应该用在这条路上。完了!怕什么来什么。”他说着突然将车停了下来,我们注意到前面的路面坑坑洼洼,一条水泥马路完全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水、泥马路。司机:“我只能送到这了,不能再往前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还拿着这么多行李。”我抱怨着。
奇:“我们给三倍的价钱,你看怎么样?”
司机:“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路面你们也看见了,真要跑起来先不说能不能过去,就是坐在里面也得把你们颠得难受。要不我送你们回城里吧,这钱,就不收你们的了!”
奇:“既然如此,这钱,就不给了。我们就在这下车。”他说得信誓旦旦,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办法,待那个司机郁闷地离开后,想不到他淡定地来一句:“在这等着呗,说不定待会儿就有人来帮我们了。”我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能把那个“说不定”说得那么轻松。
前面的道路确实难以行进,如此差的路况,除了修路时的超级豆腐渣工程外加后期各种货车严重超载,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了。融化了的雪水渗进路面的开裂处,凹凸的路面被覆上了一层泥泞的厚泥,乍一看就像沼泽一样。看来行李箱只能提着走了,已经是五点多,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这两兄妹是肯定拿不动这么多的行李的。好好的旅馆不住,非要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这放眼望去,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有人会来帮忙了。
我正暗自抱怨着,身旁传来婳陶醉的声音:“好美啊!”我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心中的阴霾也顿时扫去。——西下的夕阳恰好沾上地平面,如害羞的少女,纤纤的玉足轻点着水面。妖艳的色彩错综地交织着,连绵的水田拼成一块巨大的镜子,与天空的颜色浑然一体,零星的白鹭姗姗地漫步于这水天一色的背景中。暮色渐渐地下沉,金黄仿佛骤然换成了残红,那试水的少女也褪去了羞涩,一不留神就偷偷溜进了水中,让后知后觉的我似乎又添了一点后悔。
奇:“他们来了。”
我:“他们?”此时我才注意到从路的前方传来聊天的声音,虽然天色暗淡了下来,但还是能看到有人朝我们走来。看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是他叫过来帮忙的了,这家伙,有后援也不告诉我,害我瞎操心。
来了五个人,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虽然在这泥泞的路,但仍可以从他的步伐中看出他是个儒雅的人。还有三个青年和一个小孩,青年的脚步魁梧有力,小孩则踉踉跄跄。那应该是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古旧的军大衣,带着的军大帽几乎能把她的整个脑袋都装下了。想必是个淘气的小学生,抢着要穿爷爷的军装。她看见了我们,倒也顾不得许多就跑了过来。只见得鞋子甩起的泥沾了她一身,结果一个不留神,摔了一跤,幸好双手及时撑住,才让身体没有全部贴在地上,不过溅起来的泥还是花了她一脸。
我们连忙赶过去,奇将她扶起,她扬起笑脸,“嘿嘿,还是奇哥哥最疼我!”看到她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灰头土脸”。奇是个有洁癖的人,不过现在却完全不在意,他细心地将女孩脸上的泥巴拭去,一边还关切地说到:“疼不疼?”女孩摇摇头。此时其余的四个人也走了过来,奇扶着女孩站起身来,对着那个中年人恭敬地叫了声“娄伯”。
“奇,你可算是来了!”从他喜笑颜开的表情和话语中可以看出他对奇的喜爱。
“劳您费心了。”奇对着我们接着说:“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娄伯,这个村的村长;这位是大却哥,岂哥,抵哥,还有这位是……”女孩抢过奇的话,“我自己来,我叫半夏,今年15岁,二位哥哥姐姐好!”我和婳朝她挥挥手,接着奇向他们介绍到:“这位是我妹妹,欧阳婳;还有我大学同学,秦宇。”
我和婳:“伯父好!大家好!”
这位娄伯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沉重,他凝视着婳,走上前一步,灰浊的双眼微微泛起了晶莹,连声音都有些许颤抖,“这就是……音的女儿?”
奇点了点头,“嗯。”
娄伯:“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婳听到“音”这个字,心里一颤,“伯父认识我母亲?”婳的神情显得有些急切,这让我很是意外,在我印象中一直是文静羞涩的女孩,是什么事能让她如此失色?他们所说的音,应该就是婳的母亲了。我在一旁静听,等待着下文。
娄伯:“夜楼倾音忆如南。”
看来这“下文”不是这么易懂啊,我琢磨着。
奇接了一句:“画至奇时宇半夏。”
婳看来是心领神会了,其余一干人都有些不知所云。
半夏:“大伯,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娄伯:“光顾着聊天,还以为已经到家了。我们边走边说。”
我凑过去对奇说:“这就是你所谓的‘人生地不熟’?”
奇:“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认真的好。”
我:“算了,本来也没当真。不过你来这里真的是来旅游的?”
我正等着他的回答,半夏插了进来,蓬头垢面的,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她和奇的关系应该很好。“奇哥哥,你刚刚和大伯说的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啊?”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刚才的那两句话。无奈自己琢磨不透,但作为一个外人又不便多问,这个野丫头这么一问,倒是正合我意。奇回答她:“娄伯说的是夜晚一个人独上高楼,被不知何处来的音乐吸引住,回忆起了以前在南乡的往事。我说的是一个人在画画,当他画到神奇的地方时,就像夏日中旬的天空一样,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奇的这一番解释,也突然让我明白了这两句话的真正意思。娄伯是在回答婳的问题,而奇是在解释给婳听,这位娄伯不光认识婳的母亲,也就是音,而且他和婳的母亲,还有奇的父亲欧阳老师之间的感情,就像现在奇、婳、我、半夏的感情一样。我:“要么说你这些文人说起话来可真费劲儿,我可算是受够了。”
奇:“不过你也并不讨厌。”
我:“总有一天我会讨厌的。”
奇:“人在说‘总有一天’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对接下来的话做出了怀疑或是否定。”
我:“得,我说不过你,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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