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秦宇：那个叫做感动的东西，真是一种让人讨厌的感觉。
时间：2天后，11月27日早
难得的周末本可以睡一个懒觉，但稀松的双眼隐约地看到林理的床铺是空的，便怎么也睡不着了。既然在床上也只能眯着，不如早点洗漱去医院看看他。刚穿好衣服准备出去，焉辞从网吧通宵回来了，打了个招呼，然后衣服一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我见大家都没有醒，轻声把门关上出发了。
还未到公交站点，就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候着，走近细看，果然是喻书雨。显然她没有发现我走近，而是一直探出头观望着公交车有没有来，我朝她打招呼，她回头，才发现我。微湿的卷发散发着扑鼻的洗发水香味，着一件红色的外套，一双带着两个白色绒球的长靴，平时从未见过她戴过发箍，现在也意外地见识了。这唯美的容颜和恬静的姿态，宛如魔族里的公主一般。我耽于看着她的容貌，殊不知这样有些失礼了，害得雨的脸红了起来。
我：“学委今天很漂亮啊，跟公主一样。”
雨害羞状，“哪有！”
我：“得亏今天起得早，才能一饱眼福，这也托林理的福。”
雨：“秦宇同学你就别取笑我了，小雪女才叫漂亮，你天天都能养眼，我又怎能让你一饱眼福！”
似乎好学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太谦虚——考了九十多分说是乱做的，只是运气好而已；每天在家里熬夜学习，聊天时却说在家里尽是玩；要是被夸奖了，总得找个比他更厉害的人（即使那人未必比他更厉害）来推脱……总而言之，这就是——好学生。不过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好好看过妃雪，因为她是如此地耀眼，闪得我的双眼难以直视，照得我的心里只剩自卑。
无意间瞥见她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光顾着看人了，这么明显的物体也没看到。到底还是女生心细，我居然什么都没带就来了，如果能勉强把“自己”算在这个“什么”的范围里的话。我伸手去接过她手里的饭盒，“我来拿吧！”
她来不及推辞，“谢谢！”
我：“Whata！看来理不光要饱眼福，还要饱口福了。”
雨：“你可真会说话，难怪小雪女会喜欢你！”
我：“她？我在她面前从来都抬不起头的。”
雨：“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抬头看她。”
我：“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呵呵，不是夸我们的学委大人来着吗，温柔贤惠，秀外慧中，林理真是幸福死了……”
“才没有！”雨的语气突然变了，“我哪里是什么秀外慧中！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受那么重的伤；都是因为我，他现在卧病在床忍受着疼痛的折磨；都是因为我，他的左手无法恢复，再也不能打球了，虽然他总是笑着说没关系，但我感觉得出他有多么喜欢这项运动……”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我默默地看着她伤心地流着泪，却什么也做不了。我无法大声说出这不是她的原因，这只会让她更自责、更内疚，所以除了沉默，我似乎别无选择。
到了病房之后，她细心地照顾着他，他努力地哄她开心，我的存在显得有些多余。一个忍受着身体的疼痛，一个忍受着心里的疼痛，可是他们都微笑地面对彼此。作为一个旁观者，感觉心脏在不停地颤动，视神经传给大脑的信息让人有种呛鼻的感觉，连血液的流动似乎也加快了，这难道就是一种名为感动的东西在起作用吗？这真是一种让人讨厌的感觉，我逃出房间，在走廊候着，看着窗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时间很快就到中午，我和雨也该回去了，轻轻扣上门，走在走廊里，我感觉找到了答案，“学委。”
雨：“嗯。”
我：“我知道该怎么说了，除了沉默之外的答案。”她一脸疑惑，我接着说：“于他而言，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身受重伤，确实是痛苦的，但这于你而言不是幸福的吗？同样的，于你而言，不断自责自怨着，也是痛苦的，但这于他却是幸福的。正因为你们彼此愿意为对方的幸福而承受痛苦，这才是最真的感情吧！”
她有些吃惊，又细细聆听着我的话，此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真看不出来，小学弟说的话这么哲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冬晴学姐。她身着一身护士装，步伐悠然地走了过来，联想起她是医校的，这行头应该是在这实习。
我：“原来是晴学姐，中午好！”
“你们好！”她打量了一下雨，“弟媳长得真是可人，小子你艳福不浅啊！”雨想开口解释，被我抢先了，“学姐别开玩笑了，这位是我们院的学委，因为有一同学在这住院，一起来探病的路上遇上了而已。”
“话说最近总是看见熟人来探病……”这时不远处的一位医生叫她过去帮忙，“不和你们聊了，我得去忙活儿正事了。”说完小跑了过去。
时间：次日，11月28日下午
奇在女生宿舍门口等着，婳走了过来。
奇：“走吧。”
婳：“嗯。”
他们走到路口，拦下一辆计程车。
婳：“舅舅什么时候来的大连？”
奇：“不知道。”
下车之后。
奇：“我在这里等着。”
婳：“哥哥又不进去么？”
奇：“不了，我跟他不熟。快点回来，我不喜欢等太久。”婳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上楼去了，奇在楼下等着，看了看时间——13：32。时间慢慢过去，迟迟不见婳的身影，一小时过去了，奇已焦躁不安；又一小时，奇已暗骂“浑蛋”很多遍了；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婳终于出来，奇此时已是极度狂躁状态。上去就冲婳大声道：“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婳见他这么急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还笑！是不是那个浑蛋睡着了？算了算了，这次的题目是什么？”
婳：“舅舅说这次的题目是——耐心。”
奇渐渐平静了下来，“然后他就真的去睡觉了？”婳点了点头。上出租车后，奇站着不动，“哥哥不回去吗？”
奇：“回，用走的。”
婳有点惊讶，“走？可是我们来的时候坐车都要半个小时，而且哥哥不是不喜欢徒步吗？”
奇：“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既然题目都出了，就趁早完成吧。”
说的时候轻松，可真要做起来可就未必容易了。走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奇看了下时间，已是六点多，这时实在累得不行了，他停下来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北国的冬天，白昼很短，所以这个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了，介于夕阳刚刚好完全沉下西山与夜幕刚好拉开之间。他想找一个咖啡厅或是茶馆之类的，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他听着声响走了过去。走到一个巷道口，看见里面有一位女子被围住，几个男的正对其施暴。
“1，2，3，4。”他数着歹徒的人数，“见鬼，以现在的体力看来是一个都对付不了。”他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体力充沛就能全部对付似的。他悄悄朝巷道里面走去，突然巷道里传来一句喊声——“天上掉钱啦！”那四个男的往上一看，果然一大片百元钞票飘落下来，他们立刻冲上去蜂抢起来。他趁这个空档跑了过去，抓起女生的手，将她带了出来，跑到路口，匆忙搭上一辆出租车。
车上传来他一阵又一阵的喘息声，休息一会儿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拉着女生的手，触电一般地放开了，“抱歉。”
女生摇摇头，“没事，我才该谢谢你！”
他注意到女生就剩一件短衬衫，头发凌乱，不时颤抖着，于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一边对司机说：“师傅，看看附近有没有服装店。”
女生：“谢谢你！我叫怜无衣，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奇：“欧阳奇。”
无衣：“今天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可是我现在身上的钱都被抢走了，你撒的那些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能告诉我你的号码吗？”
奇：“不碍事，那些都是□□。”
“□□！”她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笑了笑，“随身带这么多□□？”车停了下来，奇：“走吧，先买件御寒的衣服。”
选好衣服后，他在一旁候着。无衣从换衣室走了出来，娉婷绰约，曼妙轻盈，螓首蛾眉，飞雪流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全然不是刚刚在车上的那个女生，他差点看呆了。无衣将他的外套双手递换给他，“谢谢你！”他这才回过神来，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接过衣服穿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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