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
众妃被昭阳赶出椒房殿后,官家的赏赐就到了,站在门口的众人,刚好就见了如流水般抬进殿里的物什。
王良妃一把拉住跟在宫女旁边的领事太监,问:“这样大的排场,公公可透露一点,都有些什么?”腕上的镯子手里顺势褪到了太监的手里。
太监手一翻,镯子便不见了,只见他满脸堆笑的道:“回娘娘的话,小人是奉吉祥公公的令来的,这盖子里的东西,小人实在是不知道。”就这一句,又提点着抬着端着东西的太监宫女都小心着些,走远了。
收下镯子的人说话依旧滴水不漏。
什么也没有问到的王良妃,气的直接将手中的帕子丢在地上,她碎了一句:“不就怀了个孩子,有什么了不起?”
“王妹妹慎言,那可是官家与百官盼了许久中宫嫡子。”谢卉儿款款走到良妃身边,掩唇而笑:“是了,妹妹还是处子之身,当然是不会懂的了。”
“你......”王良妃气极,反唇相讥:“不过是圣人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还真以为人家当你是好姐妹?”素日沉静尔雅的样子都不见。
成功戳到了对方的痛脚,她怡怡然的俯身凑到谢卉儿的耳边,轻声道:“五十步笑百步,姐姐,你的那些事情,真当我不知道吗?”
看见对方笑脸皲裂,心情意外的就好起来,王良妃笑容灿烂的走了。
虽是小声的耳语,但足以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纪修仪只当做没有听见的样子,对着侍女说了声“走吧”,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萧清瑜也盯着王良妃的身影看了良久,又深深的望了眼谢卉儿,亦走了。
“娘娘?”朝霞上前唤了句。
飞快整理好表情的谢卉儿,什么也没说,眼底狠厉愈浓,稠的深不见底。
嘴角重新扬起的笑意,无端使朝霞刚到一阵的严寒,抬头看着炙热的阳光,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而自回合欢殿王良妃,口舌之利的喜悦早就消失殆尽,满面的不虞,她入宫已好久,可自她入宫起,各样的朝政之事绊住了官家的脚,嫌少有入后宫的时候,便是入了,也多是椒房殿与曲台。
好像是,官家早已遗忘她。家族的压力日益增重,尤其是圣人宣布怀孕的时候,父亲直言,若是她不能尽快取得官家的喜爱,王家必然是要重新送人进宫争宠的,而,她不想当一个弃子!
官家的目光一时半会绝对不会到她身上,那么只有圣人肚子里的那个没了。
“来人!”王良妃大声唤道。
殿外的侍女听到声音立刻便进去,道:“娘娘又何吩咐?”
王良妃奇怪的看了一眼来人,问:“佩兰呢?”眼前的人的脸庞,陌生的紧。
“奴婢名唤佩荷,今日宫中大赏,佩兰姐姐跟着娘娘回来后,便去领合欢殿的赏银了,姐姐叫奴婢守在殿外等候娘娘吩咐。”那人低着眉眼,恭顺极了。
“佩兰回来后叫她来见本宫。”王良妃倚上美人靠,闭目休息,很累的样子。
佩荷识趣的退下。
又说多日之后的边关,王启收到了妹妹的信的时候,只觉两眼一昏,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但是,妹妹处境艰辛,实难沉静。
好在召诏王还在,王启急色匆匆的便寻了过去,开口便问:“王爷,臣下想问,后宫女子生活如何?”
召诏王想也不想,直接回道:“锦衣华服、珠玉美食、仆侍环绕、兵不血刃、行尸走肉!”二十字还是他家娘子总结的,召诏王深以为然。
王启的重点都在了后八字,心慌意乱,直接跪地求道:“臣下求王爷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救一救小妹。”
如此大礼,召诏王也不敢叫身怀战功的将军久跪,忙扶起王启,问:“宫中的良妃娘娘是将军之妹?”眉头锁起,什么样的情况值得边关的将军如此着急,后妃的手是怎么伸的这样长的?
“臣虽出身王家,但也是庶出的庶出,姨娘去的早,臣下与小妹相扶相依才走到今天,当初小妹入宫臣阻止不得,但如今,实是不愿她继续在那吃人的地方受苦!王家一直对小妹施压,宫中的尔虞我诈小妹也实在是应付不得。臣求王爷回京,多照拂小妹一二。”王启道,字字情真意切骗不了人。
可叫召诏王苦恼了,他怎么帮一个后妃?是叫官家去睡她还是不睡她?
王启当然看的出召诏王的意思,于是道:“臣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召诏王使人看顾一二,臣下只求他日归京时能与小妹一聚。”
听此言,召诏王果真点头应下。殊不知身旁人真正的打算。
山阴关的星月总是特么的明亮,星尘满布,王启看着头顶星空,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吩咐身边的侍卫:“给王家送信,宫里有阿嫒就够了,别的心思最好都歇了。”
至于阿嫒,端看官家怎么看重他的价值了,若是还用的着他,阿嫒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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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一脸嫌弃的翻看着太监宫女手里的赏赐之物,明显不是很满意赵煦的心思:“孕期凶险,就送这些身外之外?”
领事太监生怕办砸了差事,忙赔笑道:“都是官家亲自勾选的,都想着圣人的喜好,每一样都价值连城,也就只有大长公主这般眼界才会不屑一顾了,官家还说琐事处理好之后,立刻就来陪圣人娘娘。可见官家对娘娘的重视之意了。”
“你这嘴倒是比那吉祥会说,难怪官家会派你来了。”昭阳轻笑,也没有别的意思,让人领赏退下了。
正巧着,张德顺自外面跑进来,跪地道:“娘娘安好,殿下安好。奴才查明了各宫动向,唯有合欢殿与飞羽阁,动作颇多。”
“飞羽阁?”攸宁站起疑问。王家有动作不难解释,但是卉儿......
“是,”张德顺应道,“德妃娘娘好似和废妃陈氏走的很近,不过没有要对娘娘出手的意思,奴才无能,看不透。”
“陈氏?那不是早疯了?”昭阳忙去扶攸宁,示意其别激动。
“奴才试过陈氏,那的确是疯了,那儿没有宫人照顾,也不知是怎样活下来的,德妃娘娘隔几天总会去那儿,带点吃食衣物的。”张德顺道。
攸宁示意昭阳不用太过担心,兀自道:“恐是卉儿心地善良不忍陈氏吃苦罢。”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对自己来说,是安慰还是欺骗。
昭阳看了眼攸宁,仿佛要看穿攸宁所有的小心思:“说说王嫒有什么动作吧!”
“良妃娘娘送了消息出去,但是不是往王家的,而是,出城了......”出城是到了哪里,张德顺无能为力了。
出城了还能是哪里,必是山阴关了,王嫒到底是想干什么?千里之外的王启可以做什么。西南都护使无诏不得归京,王家的算盘又是什么?
走到时候,昭阳总是还有些放心,千叮咛万嘱咐的,恨不得几个月都待在椒房殿。弄得的攸宁无可奈何,只得到:“母亲放心,女儿身边有沛香懂医理,那些毒物一般都进不了女儿身。赵煦对这孩子也是重视,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更何况.......”攸宁的眼神朝湛蓝的天空望去,那个方向正是萧清瑜的曲台,“若真有什么事要去做,自是有人去,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等赵煦来到椒房殿的时候,天已昏暗,嫣红的晚霞都淡了下去,染上了黑色的晚辰。
满满的东西,昭阳带的,他赏的,皆还没整理完毕,放在正殿大厅中,碧柔一样一样的登记造册,再由他人分类归好,最后放置库房中。
这样多的东西,赵煦深深觉得,椒房殿的库房恐怕得扩建一下才好......
他绕入内殿,攸宁还是卧在床上看书,夜明珠柔和的光打在如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光华流转,柔柔萦绕。不知是不是有孕的因素,总觉得攸宁身上的气质沉静了不少。
走过去,夺去攸宁手中的书,赵煦笑言:“熬夜看书,伤神费眼的,别看了。”
攸宁就势抱住赵煦的腰身,问:“朝上很烦吗?”
这些赵煦从未对攸宁避而不谈过:“耶律珅从山阴关消失之后就没了踪影,不知去了何处。还有科举就开场了,琐事繁重,故此晚了点。”
“那人愿意了?参加科举入仕?”攸宁问。
“便是不愿意,也是要绑他来的,第一次不容有失。好在儒家人总还算知道‘学成文武艺,货予帝王家’的道理。”赵煦摸着攸宁的黑发,一下一下,舒服的紧。
不想在说朝上的事,攸宁状是无意的问:“你想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将赵煦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赵煦楞了一下,扶正攸宁的身子,双眼直直的看着它,道:“朕希望他是平稳江山的嫡皇子,也希望他能够是帝位的不二之选!”
坚定不移的语气,让攸宁的心颤了颤,她想说什么,却话到嘴边开不了口,赵煦眼里的盼望是那样的浓烈。没有经历过这样事情的她突然有些害怕,有些绝望。
若是女孩,赵煦会怎么样等了这么久,中宫产女,庶长子也该出了吧?
攸宁推开赵煦搂抱的手,细语:“睡吧。”顾自躺到了床上,合目安眠的样子。
铜漏滴滴答答,赵煦看着时间,夜幕刚刚垂下而已,看着身旁人安好的睡颜,只以为是孕中嗜睡,无做多想。
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殊不知床上的人根本没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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