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
天上乌云密布的,昏暗的紧,梧桐枝干落下的影子,被风吹动着,阳光的的阴影不断在变换。
塘里的鱼争先恐后的冒出脑袋浮出水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哎,娘娘,这都快下雨了,你怎么还坐在这梧桐底下下棋啊?”半夏疾步走到攸宁的身侧,俯身提醒。
攸宁抬头看看日头,兀自将黑子下落棋盘中,之后又执起一枚白子思考着,嘴上应道:“太阳还高挂着,着雨下不来的。”
半夏是拿攸宁没办法了,正巧着碧柔和沛香一个抱着账本一个端着药汁儿,缓缓走过来,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立刻两人推到攸宁的面前道:“您看,有正事了,怎么着也要进殿里去处理不是?”
“这就是不找事,事找人。”攸宁笑着自沛香手里接过药碗,一口饮尽,留下棋上残局,道,“走吧,在不走,咱们的半夏可就不答应了。”
沛香接过空药碗,说:“奴婢给圣人调养的药,这是最后一剂了,想来圣人的体内的寒气已经去的差不多了,只是还需好好的养着,接下去的夏日可别再贪凉了。”
“好了,好了。”攸宁走在前面,“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变成本宫的管家婆了。”
离去的时候,沛香反身向回望去——
留在石盘上的黑子与白子,交错着,隐隐的反射着树荫间的散光。
黑白分明的组成一个字——
“静”
椒房殿少有安静的时候,这是静什么?静心吗?圣人,真的,静的下来吗?
当初就是一个小小的传言,不就使整个椒房殿人仰马翻了吗?
..............
齐哈尔是真的不想回忆自己是怎么从沙海中爬出来的,一日的迷的路是把几辈子攒着的都给用完了。
出来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要把耶律齐绑在马后面要他跟着马跑而是想着再也不要进沙漠了。
那日中计之后,白岐一直采取按兵不动的政策,一直到上京传来消息要几个封国同时出兵相助,才不紧不慢的开始部署着什么,等着齐哈尔这个总将归来。
也是那战之后,白岐确定了北漠其实并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打算,那日耶律齐若是想,全军覆没是很有可能的,既然被反包围着的骑兵们都回来了一大半,那么为了不打草惊蛇,耶律齐也就没有理由去动齐哈尔,很有可能是把人往沙漠的方向引了。
为什么没有和寻人的队伍说,白岐有个很无耻的理由——因为他不能说话!
其实还是有一点,这回的大军都将打一个国家看作就是打一个小兔子一样的容易,实在很需要当头的棒喝去打醒每一个人。
现在失败了也比将来大军灰头土脸的回去上京的好,也比齐哈尔真的要兑现军令状的好!
也是大概猜到了一些白岐的打算,齐哈尔回到军中的时候未致一言,只是默默的又将整个北漠的地图好好的研究了一遍。
静待,一个时机。
果真就在不就之后,墨城等到了来自各地封王的使者,都表示了愿意出兵相助一臂之力,与齐哈尔一道探讨如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讨回上次的耻辱一役。
白岐见此也知道是官家最终还是同意了与封王以“推恩令”的方式,徐徐图之。
在对嫡长继承的极度不公的隐秘想法下,封王即使明知赵煦此举并不单纯,也会为了其余心爱的儿子而与上京虚与委蛇。
一改之前的态度,履行封王应尽之义务,对北漠出兵以援大周。
以期赵煦明旨给嫡长之外的儿子名正言顺的爵位。
而在“推恩令”之后等待封国的是什么,封王们觉得对自己的孩子要有信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年前朝中山王孙几代的传承,最后也不过一货郎尔,可见,不论是行不行这个“推恩”,结果都不会再差了。
既然封王彻底且明确的表明了态度,齐哈尔知道,这场他顶着必胜的军令状的战役,真正的要打响了。
当初因着怕封王后一秒内乱起,一直未能大刀阔府的大施拳脚。
这边的动向,耶律珅那边自是也得到了些许消息,他本还准备效法汉人那一套,等到号角吹响的那一刻,使人往大周的封国去,对着那些个王爷好好说道说道那句汉话——
“卸磨杀驴”
大周借着封国的手绞杀北漠实际是削弱了封国的兵力,等到北漠被打下了,那么已经消耗了大多兵力的封国。这些大周帝王心中刺,又将得到什么下场。
根本就是不需要多费口舌的挑拨离间,多好。
只是耶律珅没想到,赵煦会先来那么一招,好叫封王安心,或是叫封王不得不出兵,在他开来,还是不得不这一条所占居多。
大周男子都容易被美色所惑,被子女所误,应承下赵煦条件的理由里,有多少是受不住娇妻美妾和孝子贤孙的甜言蜜语呢?
耶律珅想到就不禁冷笑,他到要看看,那个赵煦,在你心里的这个绝妙之计,到底可不可以带给你想要的效果。
“大周的那些封王不会是安分的,最安分的那个可是没有封王。”耶律珅对着湛蓝的天空说了一句。立在他旁边的耶律齐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了,自从大王开始学习汉人的兵法之后,这心思是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耶律珅想的并无错,白岐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为防本就薄弱的信任再削减下去,排兵时没有像原来的安排一样,多数都是封国的将士冲锋最前,反而主力兵力还是在齐哈尔与他自上京带来的那支军队里。
这也出乎了封王亲信们的预料了,传回封国的奏报里,甚至在想,是否官家却是有削弱之心但并未起倾覆之意呢?
在有嫌隙的情况下,封国为了自保当然是不过是只出三分之一不到的兵力而已,送出去的人马也没有想过保下的心思,反正都是要牺牲的一批。
如今一个口不能言的军师突然说,封国的兵力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的样子,的确是令其匪夷所思了些。
这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传到了封王的耳里,提着的心总是放下了一点,看来龙椅上的那个小儿,还是差了那点子火候。他亲爹是个不清楚的,仁宗也是个早亡的,武懿太后与他,恩怨连连,自是不会用心的去教。
如此一想,他们倒是觉得先前颇有些太过激动了点,不过黄毛小儿一个,何须那般。心大了的话,换个心小的上去就好了。
前路走好不走后路的,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也就是这一刻的放松,使得封王们都未注意到底下儿子们的暗流汹涌。
虽说仁宗和恭帝都是子嗣不丰的,可是高宗其余的六子,那可都是多子多孙的。便是嫡子,最少的也有三个。
禹谟王就是一个典型,前后两任王妃,前一个生了三子一女,后一个也是生二子的。其余王爷也不差他多少。
更别说那些和高宗一辈或是比高宗辈分还高的封王子孙了,一个一个的说,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推恩令一下,除原定的世子如生咽了苍蝇一般难受外,就是他们的兄弟们也不能和往常一般的好好喝酒了。
封国的地也就那么一点大,要是都分出去给兄弟了,那么世子的儿子怎么办?
封国的地就那么一点大,万一父王那般看重大兄喜爱九弟的,只给他们怎么办?
都是王的儿子,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
矛盾都是要在微小之处见真章的,也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当一个矛盾如雪球般滚的巨大,一朝碎裂开去,雪球散了的雪,足以摧毁小小的封国的防线。
那日在宣室殿的未尽之语,竹轩主人想要告诉赵煦的,便是这个。谁说攘外必先安内?更乱才好下手,趁火打劫,不可谓不爽。
也可以说,白岐真的是深知圣意,这样的一招障眼法,实在是用到了赵煦的心凯里。
也难过其没了口舌依旧能够待于官家身边深受重用了,就是这点对圣意的揣度,连官家身边的赵吉祥公公,也要叹一声弗如啊!
想通其中关节的方戚远不再言语,用自家亲兵便用自家亲兵罢,刀口舔血才有军功可挣,也省的到时候封国的那些不知底细的兵士临阵脱逃。
齐哈尔也看着白岐的写写画画,指点着布阵。偶尔提出一些建议与反驳,到是对白岐的安排无多大异议。
两人共事已久,对白岐的能力,齐大将军是百分百信任的,他是粗人,做不到心细如发,倒是能够粗中有细。
大体上跟着白岐走,总是不会出错的。
当然,白岐也不是自作主张就决定的,在这之前便与赵煦早早通信了,除了说说战况外,最多的还是之后的路要如何走。
是否真的要,将北漠赶出漠河以北?
赵煦对白岐的安排自是没有异议的,本来将士在外,如何行事如何用兵都是自己决定的,赵煦不会干涉也不能干涉,毕竟于战争一事来说,他都是纸上谈兵,并无实战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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