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命诞生的五分钟
第二天，苏颜到皇家学院时，发现自己一下子从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变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当然这个“焦点”是贬义的。
“是她，是她，她来了！”一个贵族小姐颤抖着捂着自己的胸口，“天呐，她看到我了，会不会要报复我？我，我先走了！”
“那，那，我也走了，好可怕！”贵族小姐的同伴也脸色苍白地飞速离去。
苏颜：“……”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真的真的只是看了她一眼，而且是以疑惑的目光，什么时候她的眼睛变成了棺材板那种级别，看谁谁死？
“我听说她喜欢吃生肉！”一个男孩露出恐怖的表情，对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孩八卦。
“好恶心啊！”两个女孩同时露出恶心的表情。
另一个男孩不甘示弱：“你这已经是旧新闻了，我听说她喜欢喝狼血调制的血腥玛丽！”
“噢，天呐！学生会为什么会让这样粗鲁的人在皇家学院？”
苏颜：“……”
从校门口到宇宙地理课的教室，她就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十九种版本八卦，吃生肉和喝血腥玛丽还算是温和的，最血腥的版本是说她有一个神秘的地下室，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还有人，她每天都拿着这些东西当靶子来玩乐，被她打死的生物就会变成她的晚餐，她还有一个收藏室，最大的爱好就是把生物的手指和脚趾剪下来做成标本，放在收藏室里……
苏颜听到这个版本时，脸色的表情时：tat。
短短一天，她有了一个非常拉风的绰号：苏颜大魔王。
苏颜：orz。
整个皇家学院，勉强算得上半个朋友的只有奸商季明兰，苏颜只好把季明兰给招了过来：“这些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明兰给苏颜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学妹，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五折价，一万。”
苏颜面无表情的威胁道：“一千！”
季明兰脸色诡异地盯着她：“学妹，该不会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吧？”
苏颜凉飕飕地盯着他：“你说呢？”
苏颜发现自己被达蒙给带坏了……
不过这种威胁人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尤其是对象是坑蒙拐骗的奸商！
季明兰干笑了两声，搓了搓手：“一千就一千。”
“最早这些传言出现在学校的bbs上，我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找过发帖人了，是新注册的账号，地址也是代理服务器的地址，不过我猜测这些谣言应该和昨天的事有关，可能是雪莉小姐的朋友做的……”
苏颜一个冷眼飞了过去：“不是雪莉？”
季明兰奇怪地看了苏颜一眼：“你难道不知道？雪莉小姐昨晚向学生会请了三个月的病假，这三个月都不会出现在学校里。”
苏颜：“……”这应该是达蒙干的吧。所以，雪莉的朋友不干了，要替她出气，苏颜表示自己真是无辜躺枪。
“学妹，谣言这种东西，他们爱传就让他们传吧，我想学妹也不是那种特别在意名声的人，聪明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没有证据也很难制止对方，如果学妹坚持要反击，我劝学妹一句话，贵族圈子里的关系盘根错节，有时候得罪一个人往往得罪的是一群人。”
苏颜沉默了，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她宁愿当一个普通的平民。
但在这个世界，平民就真的快乐吗？
苏颜想起昨天晚上那群殴打机器人的小混混，李七对她说，因为一百多年前机器人取代了人类的工作，导致大量的平民失业，所以很多平民都非常的仇视机器人，这种仇视到了今天依旧存在。
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说白了，没有足够的力量，想要过自己的生活，想要做命运的主人，都是妄想！
雪莉找麻烦她还可以让达蒙来处理，但学校里的谣言，难道她事事都要找达蒙吗？
苏颜深吸了一口气，算了，很多东西要是都较真的话，那也挺累，反正她来皇家学院是来学习的，不是交朋友的，谣言就谣言吧，又不少块肉，久了自然就淡了，而且这种环境下，似乎对心态的训练很有帮助呀，这么一想，苏颜的心情豁然开朗。
上完宇宙地理课和历史课，就到了中午，苏颜来到餐厅，周围的指指点点已经不能再让她动容了，她愉悦的翻开菜单，正要告诉服务员自己要吃什么，忽然看到服务员胸口的名牌写着两个字：卡娜。
卡娜，还真巧，弗兰克的女儿不是就叫卡娜吗？
苏颜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个女孩，年龄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容貌也隐隐和弗兰克有几分相似，该不会真那么巧吧？
“小姐，你想要吃什么，告诉我就可以了。”叫卡娜的女孩显得有点胆怯，似乎有点怕苏颜，被苏颜这么盯着格外的紧张，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苏颜郁闷的想着，难道谣言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你叫卡娜.多伊尔？”
女孩一愣，脸色都白了几分，隔了好几秒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苏颜急忙追问道：“那你父亲是不是叫弗兰克.多伊尔？”
已经紧张到极点的卡娜.多伊尔在听到弗兰克的名字时，楞了一下，随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淡道：“小姐，如果你现在不想点餐的话，我先去帮别的先生小姐点餐。”
苏颜眨了眨眼睛，看样子卡娜小朋友似乎对自己的老爹有很深的成见，苏颜也不着急去缠着人家，而是先思考。
弗兰克出生平民，按理说他的女儿是不可能在皇家学院学习的，卡娜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小杰和达蒙的安排，以小杰和达蒙的性格，对待自己同伴的女儿肯定不会刻薄，可是现在卡娜却在学校餐厅打工，在学校打工的一般都是生活比较困难的学生，显然这两人安排地非常不到位。
想到弗兰克，苏颜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那个爽朗的汉子总在闲暇时会跟她说外面的世界，说自己的女儿，说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最后为了保护她和小杰，失去了离开监狱的机会。
苏颜给季明兰传了条简讯，让他帮忙查一查卡娜的情况。
季明兰的效率相当的高，苏颜下午的课还没结束，就收到了他的回复：“卡娜的背景很清白，父亲弗兰克.多伊尔在十多年前加入了军队，具体的情况查不到，据说有五六年没回过家了，我猜测是在执行某个秘密任务，例如潜入新星政府和钴蓝自由城邦之类的，军部每个月都会以弗兰克.多伊尔的名义给卡娜家汇一笔金钱，卡娜能够进入皇家学院也是获得了军部的推荐，单凭这两点，弗兰克的职位应该不低，卡娜的母亲是一个护士，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奇怪的是，卡娜的家庭条件应该很宽裕，但她过得却非常的节俭，还在学校打工。”
苏颜反复看着这段信息，小杰难道都没告诉卡娜家，弗兰克已经去世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一个失踪的父亲比死亡的父亲更好一点吧。
下课后，苏颜再一次去餐厅找卡娜，本来还挺怕苏颜的卡娜，大概是被自己老爹给刺激到了，有点不耐烦地问：“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颜默了默，斟酌着措辞：“卡娜同学，三年前我见过你父亲，这里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
卡娜沉默了几秒钟，咬牙道：“我没有父亲，我也没什么跟你可谈的！”
苏颜：“……”看来成见是根深蒂固啊，苏颜也能理解，自己要有个失踪几年的爹，肯定也不待见。
“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亲的消息？”苏颜试探着问。
卡娜犹豫了很久，苏颜看着她小脸上的各种挣扎都格外唏嘘，她这种连爹妈都没有的人，真是想挣扎都没机会挣扎。
最后，卡娜脸色冷冷地跟着苏颜来到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里。
“我是在三年前遇见你父亲的，当时我身在一个很危险的环境里，你父亲给了我很多的帮助，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帮助我吗？”
卡娜沉默地盯着脚尖，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人家不搭话苏颜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他说他有个女儿，和我一样大，看见我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卡娜猛地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最后又紧紧地闭上。
苏颜连忙趁热打铁：“其实他很爱你，也很想念你，但是条件不允许，他在执行一项对帝国非常重要的任务……”
“你在哪里遇见的他？”一直沉默的卡娜忽然问。
苏颜犹豫了，她其实不想骗人，但说出莫拉哥特种监狱又觉得不太稳妥，卡娜失望地看着虚空：“不能说吗？如果他真的想念我和妈妈，这么多年难道连一句话也不能捎吗？”
那是因为……
苏颜心中有些不忍，咬了咬牙低声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卡娜双眼慢慢恢复了光彩，严肃地点了点头，将右手放在胸口上：“我卡娜.多伊尔以自己的生命发誓，绝对不会将今天的话告诉任何人！”
苏颜知道这是逐日帝国的一种习俗，将右手放在胸口上发誓，就是以自己的生命来起誓。
“三年前，我在莫拉哥特种监狱见到了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他一定很希望看着你慢慢长大……”苏颜示意卡娜坐下来，然后将莫拉哥特种监狱里发生的一些小事挑了一些来说，最终她还是像达蒙和小杰一样，隐瞒了弗兰克已经去世的消息。
就在苏颜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却不曾注意到自己的校服下摆，一颗米粒大小的窃听器正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莫拉哥特种监狱吗？”季明兰抚摸这耳朵上的微型接收器，淡淡一笑。
.
和卡娜谈完后，苏颜心情愉快地准备回家，在学校门口却碰见了季明兰。
“学妹，要回家了？”
“是。”苏颜有点意外，因为季明兰是那种十句话九句话都在谈生意的人，这么拉家常的寒暄语气还真挺罕见的。
“哦，明天见！”季明兰带着笑容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时，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衣摆，隐蔽得即使苏颜开着精神扫描都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两道身影错身而过，苏颜衣摆上那里米粒大小的窃听器已经不见。
苏颜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看到他的食指和大拇指正轻微的揉搓着，像是在数钱。
还真是奸商，爱钱到这地步。
可就在苏颜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细微的粉尘从季明兰的食指和大拇指间如流沙一般随风飞扬。
解决了卡娜的心结，苏颜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城堡，没想到城堡里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她。
“苏颜小姐，欢迎回家。”
机械的电子合成声清晰而标准，苏颜惊喜地看着面前这个焕然一新的机器人：“他是昨晚的那个吗？已经修好了？”
李七点了下头：“给他换了一个结实的新身体，程序也稍微做了一点改动。”
苏颜嗨皮地围着机器人转悠了两圈：“那现在你就是我的机器人了？”
“是的，苏颜小姐。”依旧是毫无波澜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但听在苏颜耳朵里，却觉得机器人其实和她一样，都是喜悦的。
“我得给你取个名字。”苏颜托着下巴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而机器人就沉默地站在她的身旁，默默地守护着一切。
苏颜想了半天的名字都不满意，一回头忽然看到沉默的机器人，福至心灵：“叫苏默好了，默默地呆在苏颜身边！”
“真是好名字！”苏颜自己捧了捧自己。
机器人的回应依旧是不冷不热：“是的，苏颜小姐。”
“以后不要叫我苏颜小姐，叫我，叫我姐姐！要叫我姐姐！”苏颜摸了摸机器人苏默光溜溜的脑袋，心里琢磨着让陈七给他美美容，弄得像人类些。
因为机器人苏默的出现，孤单太久的苏颜终于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伴，她可以对他倾诉任何的秘密，而他会百分之一百的履行她的命令，不会讽刺她，也不会嘲笑她，他就像自己小时候得到的那个破旧洋娃娃，是她最好的伙伴。
“苏默，其实我今天在学校里过得不是很快乐，虽然我告诉自己不要理那些闲言闲语，但开着精神扫描总是会听到，不开精神扫描万一有什么麻烦就不能提前警惕了……”
“苏默，我好想念我的故乡，那里有蓝天白云，那里的人们虽然有纷争但却是个和平的世界……”
“苏默，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每一天总要小心翼翼的，要学习很多的东西，这些都还好，但让我讨厌的是，这个充满阴谋诡计的贵族圈子……”
“苏默，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好的，姐姐。”
苏颜：“……”
“苏默，我讨厌你！”
“对不起，姐姐。”
苏颜：“……”
“苏默，我爱你！”
“我也爱你，姐姐。”机械的合成声依旧平淡得波澜不惊。
苏颜叹了口气，欣喜的表情慢慢变得落寞起来，她不知道别的穿越者会不会感到寂寞，但她已经寂寞了很久很久。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故乡，就算有小杰达蒙等人的存在，但她依旧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孤单，被皇家学院所有的学生排挤，那种孤单仿佛快渗入了她的骨髓里。
良久，苏颜忽然异想天开地说：“苏默，在我的那个世界，机器人也是可以有感情的，科学家把他们称为人工智能，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强很强了，我想做第一件事就是让这个宇宙变得和平，那时候我也许有能力让你拥有感情，我们就可以像真正的朋友一样聊天啦。”
和平的世界……
大概只有生在乱世才能感觉到和平的可贵。
苏颜也没指望程序化的机器人能够给予她回应，可就在这时，一个飘渺的声音响在了她的意识海里。
“……吾已经听到了汝的大愿，可汝的实力太过低微，吾会一直在这里等汝，等汝有足够的实力来承担汝的大愿时……”
仅仅只是声音而已，她就感觉自己的灵魂，意识仿佛都要被震成粉碎了一般，而那声音所蕴含的虚无飘渺，仿佛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他来自于无尽的黑暗宇宙，来自于苏颜还无法触摸到的高空。
苏颜的意识越来越昏沉，整个人在声音响起的时候已经趴在了地面上，无数的毛细血管在虚无声音的庞大压力下纷纷破裂，白皙的皮肤早已被鲜血染红，不到数分钟她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而一直沉默的苏默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危机的讯号，他慢慢地跪在苏颜的身旁，伸出金属的手臂轻轻地触碰到了苏颜的眉心。
一缕缕无形的波动从苏颜的眉心疯狂地朝着那只金属手臂蔓延，红色的电子眼疯狂地闪烁着，在那红色的深处，无形的能量如同蛛网一般覆盖了整个芯片。
五分钟后，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机械的电子合成声，那双红色的电子眼深沉的宛如燃烧的太阳：“我也爱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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