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兄长成亲的那日，是铺天盖地的红，公主的嫁妆拖了好几条街，唢呐声吹到傍晚仍是不绝，甚是热闹。

        永乐公主裴行稚是裴行时异父异母的妹妹，永乐的父亲为救先帝而殒命，母亲思念过度，不就也随她父亲去了，先帝便将永乐收养入名下，换了名，改了姓。这成了一段皇家秘事，无人敢提，无人敢问。

        永乐公主虽不是皇家血脉，却深受皇恩，即使她曾爬上龙椅，先帝也未责罚过她，只是慈祥得笑笑把她抱在身侧。

        不是皇家正统又如何，正统尚且被贬被杀，帝王的宠爱才是稳固的地位和身份。

        永乐公主嫁入沈家，又有一位中宫皇后给君王吹耳旁风，分明是要大权独揽，结交势力。

        这阵子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都是，想清净一会儿都难，说的都是沈家要培养势力，造反等等，听得我脑袋疼。阿爹阿娘都是朴实憨厚的人。住惯了塞外，拿惯了刀枪，哪里有算计人的心思。

        八卦也不调查一下家庭背景，阿爹阿娘若是算计得明白，又怎么能生出来我这么个连妃子都记不全的草包。

        我跟在裴行时身侧，他只要是站在那就没人敢议论什么，偌大的厅堂因为他的存在而鸦雀无声。

        君主亲临，是给了京都沈家莫大的面子。

        阿爹阿娘坐在主位上，他们俩都穿得喜气洋洋的，满眼都是笑意，多久没见到他们俩这么开心了。

        见我来了，阿爹阿娘赶紧起身拜我。我正准备跑过去抱抱他们，裴行时轻轻拽住我衣袖，贴着耳朵小声说“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忘了你现在是皇后，还有，一会别乱跑。”

        于是，我端了端身子，和裴行时一起走过去看他们。阿娘开心地握着我的手，说“阿遥，回家了。”阿爹也笑呵呵的，摸了摸我的头，感慨着“我们阿遥又长高了。”

        沈荞和沈晟都跑过来抱我。

        还都是以前的样子。

        如今，兄长也成了家，阿爹阿娘总归是放心了。

        兄长一身喜服，他牵着红花的一端，另一端在持着团扇的永乐公主手中。

        我看不清裴行稚在团扇后的表情究竟如何，愿意或者不愿意，至少，兄长的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我和他说“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他看了看我，道:“总不能哭出来吧。”

        这让我怎么往下接…哎，真不愧是亲哥哥。

        “新婚快乐，兄长”思考了老半天，我只说出来了这一句。

        “小妹，你也要快乐，永远快乐。”

        目前好像除了婚姻不顺，其他都还挺快乐的。至少锦衣玉食，平安顺遂。

        兄长和小嫂嫂刚拜完天地，跑进来的家仆给我递过来一张纸条，说门口有故人想见我。

        故人，又在今日，我似乎知道是谁。

        我出去见她，她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怀里抱着一个雕工精致的木盒子。我看着眼熟。后来才想起，原是兄长连哄带骗才从我这顺走的木盒，竟然送给了虞禾姐姐。虞禾将怀中的盒子递给我，“还给你兄长吧。”

        我点了点头。

        她说了声“谢谢”。

        “还有什么要和兄长说的吗。”

        虞禾想了想，说“小女子已落风尘，身份低贱配不上公子，今日公子大婚，那就祝公子与新娘子举案齐眉，琴瑟百年。”说罢，她朝我拜了拜，“谢，皇后娘娘。”

        我没有拦她。

        我知道，她拜得不只是我，还是整个沈家。

        这一拜，不知再见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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