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刚一开学，一股紧张的氛围便萦绕在每个人的头上，像是在人脖子上架了把刀子。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舍不得浪费一丁点走路时间。一些人身上还带着随身小抄，走路时也不时拿出来看一看，排队打饭时也能看见这些身影。
当然，也有一身悠闲满是不在乎的，走路仍是慢慢悠悠，比如凌泽之类的。
为了激励学生的斗志，邓老师在班会课上让学生写下自己的理目标高中，以及座右铭。
凌泽拿到目标志愿表时，瞄了林子宜一眼，林子宜转头直视他，凌泽马上举起双手并咧嘴笑道:“嘿嘿，我就是想看看你想考什么学校？”
林子宜继续低头写着表:“s中。”
“嘿嘿，好像是哦，我之前好像问过你的……那我也要考s中。”凌泽信誓旦旦道。
第二天，邓老师便把学生的目标志愿表挂在了墙上，不一会儿就围满了人。班上的前十几名写的都是s中，后面几名的人既有s中，也有其他中学。
当他们看到林子宜的目标是s中时，吃了一惊。当他们看到她的座右铭时，更是吃了好大一惊，几个人在一起窃窃私语，有几个人更是频频看向她，那眼神有怀疑也有同情。她是不是学习学疯了？
她居然写着:第一名是我的。
这也太狂妄了吧！她在班里的排名最多也只能排个中等。连班里的前几名都上不去。就凭她这样的实力，也想考第一？做梦去吧！
张如在看到她的目标志愿表时，嗤笑一声。白日做梦，说的不就是她这样的人吗？
林子宜仿佛看不到别人嘲笑的眼神，仍在自顾自地写着自己的作业。
她说的第一可不是他们理解的第一。她说的第一可是一个人！
百日誓师大会上，江远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讲台上发言。他刚一站上去，便吸引了绝大多数目光，闪亮而夺目，如日月星辰般熠熠生辉。
林子宜也在台下看着他。嗯，第一是我的。
江远看了一眼她，四目相对，林子宜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江远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然后收回看向她的目光，环视一周，开始了演讲。
凌泽看着江远和林子宜之间的小举动，心里有些堵，闷闷的，然后垂下了头。
誓师大会后，邓老师把每个人都单独叫去了办公室谈话，针对他们每个人的特点，给予建议。
凌泽和林子宜被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凌泽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笑道:“你记不记得，我们也被叫去过办公室。那老师还骂过我们呢！犯了什么事我不记得了，现在又是我们一起，你说我们是不是难兄难弟啊！”
林子宜显然也记起了这件事，又笑着和他聊了几句。
他们的笑声有些大，以至于在办公室里还能听见两个人的笑谈声。几个老师转过了头看向外面。
办公室里很安静，气氛有些沉闷。凌泽和林子宜在门口就自觉地收住了声音。
邓老师也笑着看向他们。
老实说，能教到林子宜和凌泽这样的学生，她是很幸运的。这样的学生，爆发力和意志力都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从过往种种到现在的种种成就来看，他们的进步，有目共睹。
凌泽和林子宜站在老师前面。他们一个双手揣裤兜，脸上带着几分无辜，一个双手抱臂，面无表情，从两个人中还隐隐能见当年几分桀骜不驯的样子。
邓老师也忍不住笑了声，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摆出这副表情了。
“老实说，你们的进步，我们一直看在眼里。老师也很欣慰你们能有这个觉悟，升中考就要到了，我也看了你们的目标学校，如果拼一拼，还得有机会的。凌泽同学，你的数学天赋很高，在稳住数学的同时，最好把心思也花一些放在其他科目上。”
凌泽举手，无辜道:“老师，体育课，我花了很多心思呢。”
邓老师苦笑不得:“好好好，体育课也要花心思。下个月就是体育考试了，不过，你们的体育成绩拿满分不在话下。”
凌泽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
邓老师转头看向她林子宜:“林子宜同学，你的成绩在班里算一般吧，没有特别优秀的科目，但是你胜在每次都能进步，如果能保持进步，那你以后的成绩也能领先其他人了。”
林子宜静静听着老师的夸赞和建议，默默记下。
邓老师又说了几句话鼓励他们，才让他们回去。她看着他们两个出去后又是奔奔跳跳的欢快样子，也笑了起来，这两个孩子，像个脱缰野马似的，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也是难为了他们了。
四月底就是体育考试了。这几天下午放学过后，都能看见操场上一个个练习跑步的人影，林子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张如，刚刚才放学没多久，所以她估计才跑了一圈。
跑成这样了还接着跑，林子宜都替她担心。不过这是别人的事，她犯不着操心别人。
林子宜有恃无恐，凭她的底子，就算是不去练习，也能拿个满分。倒是江远……好像没怎么见过他练习？
“你不用跑步吗？”林子宜真诚地看着江远。
江远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笑了半晌，才反唇相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体育不行？”
“因为……没见过你跑步……”
“我看了考试的要求，凭我的实力，拿个满分还是可以的。况且，就算我体育考零分，我也照样能领先他们。”
“……”
林子宜突然觉得自己提了个傻问题。
体育考试的科目依男女而定，女生是八百米和立定跳远，男生则是一千米和立定跳远。考试集中在两个礼拜的周末，尖子班先考，过后才轮到其他班。
轮到江远考试时，林子宜跟了过去。因为不用考试，她便穿了身雪白连衣裙，她还煞费苦心地绑了几个辫子，在头上绾了个形状，未扎起的头发直直垂下，不说话时有几分温婉顺从的姿态。
江远在看见她这一身打扮时着实被惊艳了一番。
“你要干嘛？你不是明天才考吗？你还是在家……”
“我这不是为你加油嘛……我不会丢你的脸的……”
林子宜最终还是跟着江远一起去了。
她刚一到场，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几个男生更是大着胆子不时往她身上瞄。尖子班也有几个认得林子宜的男生，被她的穿着打扮惊艳了一番。
按照考号，江远被安排在最开始。先是立定跳远，江远轻而易举就拿下了满分。接着是一千米长跑，四个人一组，操场围起了警戒线，观看的同学只能在主席台下而不能接近。林子宜站在了主席台下，眼睛注视着江远。
几个男生见林子宜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凑了过来，林子宜让了让，他们又跟着移了过去。林子宜不理他们，眼睛还是注视着跑道上的江远。
“同学，你是七班的林子宜吧，交个朋友怎么样？”
“是啊，美女，交个朋友吧。”
“对……对啊……同、同学……我、我们……交……交个朋友吧……”
大概是这个男生的声音有些另类，林子宜特意看了一眼这个说话结巴的男生，他一下子变得满脸通红。
就这个水平，还想来搭讪？
林子宜瞥他一眼:“不好意思，没兴趣，麻烦让一让，不要挡住我了。”
正跑到转角处的江远正好看见了几个男生围着林子宜的这一幕，一股怒意蹿了起来，他加快了速度。
主席台下的其他人惊讶地看着江远跑的得越来越快。这是怎么做到的？好像跑得越来越快了！都不会累的吗？
他们又在一旁左一句右一句谈些什么，林子宜并不理他们，只当做没听到。
林子宜被他们招惹得心烦，正想破口大骂时，江远便走了过来。
林子宜从缝隙里看到是他，欣喜道:“阿远，你怎么这么快……”
她狠狠瞪向那几个男生，心里一阵怨念，都怪他们！她都没看他跑完全程！
几个男生看向林子宜目光所及之处，见真是江远，顿时一哄而散。
很快她就发现，江远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板着脸，神色有些不好，好像在生气。
林子宜担心道:“你怎么这副样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远紧抿嘴唇道:“没有，我们回家吧。还有，那几个人，不要理他们。”
“哦，知道了。”
第二天轮到林子宜考试，江远并没有跟去。林子宜轻轻松松便拿下来满分。在场的女生中，拿满分的女同学并不多，林子宜又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张如的体育成绩并不好，即使经过了练习也只拿到了七成的分，不过，她可不在意，凭体育，她不行，但是凭考试成绩，她可以超过大多数人。
体育考试过后，离升中考就越来越近了。墙上的倒数天数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紧迫。
林子宜一直在江远的指导下学习，经过了上次的教训，她保持了足够的睡眠。江远则是每个礼拜都给她做好重点，还根据她的弱点来重点讲解。
最后一个礼拜，林子宜和江远回了家。
林妈妈看着瘦得快要被风吹倒的林子宜，心里满是心疼。她给林子宜做了好多好吃的菜，摆满了桌子。林子宜担心饮食变化导致肠胃不好，仍是保持着清淡的饮食，并没有多吃。林妈妈看了又是一阵心疼。考完试过后，她一定要好好补偿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考场上，林子宜一直鼓励自己，要镇定，老师也说过，她是有希望考上s中的。
还没到考试时，林子宜心里满是担忧，辗转难安，直到考试真正来临，才觉得好像松了口气，“死到临头”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直到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一响，考生停笔，老师收完试卷，林子宜才恍然觉悟，初中是真正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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