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酒楼的茅厕虽然偏僻了些，但是绝对干净整洁，有好几个位置，熏着浓浓的檀香，备着柔软的草纸。解决完还有放在大铜罐里的温水，下有阀门，一开就能流出来洗手，旁边还有一摞干净的小方巾备用。
苏老爷和顾承宣解决完后，就凑到一起，这叫茅厕之友谊。
“小兄弟一表人才，是楼里的伙计还是给凤翔楼供货的呀？”苏老爷喜欢闲谈。
“这位老爷误会了，在下两者都不是。，小生姓顾，来到京城，在朝阳街溜达了一上午，肚中饥饿难忍，正好到凤翔楼，实在是走不动，结果没位置，最近的其他酒楼又离得远，所以在下跟酒楼小哥求个情，用买的东西换把椅子歇歇脚。”
“原来是我的过错。我正是此届的建安郡皇商苏俊能，不才被御封为建安伯，其他皇商老爷都让请客，于是包了凤翔楼，没想到给顾公子造成不便，来来，我们去里面吃菜喝酒。”
“苏伯爷客气，顾某却之不恭了。”
“哎，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嘛。顾公子听起来也是附近几个郡的口音啊。”
“是的，在下乃是京城人士。”
“京城好哇，如今成了皇商，我也想搬到京城来，在天子脚跟地下接受教诲嘛，小哥你住在京城哪里呀，家里做什么营生”苏老爷其实有点醉。
“在西城长安坊有套居所，只有小生一人居住，平时也是东奔西顾，为生计忙活，给各家牵线搭桥，没什么固定营生。”
“原来你是一个人，父母.....哎呀，是我乱说啦，小哥莫怪，莫怪。”
顾承宣心里默默：要是皇上知道苏老爷以为他驾崩，肯定会生气，指不定就治罪，以后别想讨好。不过除了自己不可能有人知道，所以就这么以为吧。
“苏伯爷，若是想来京城定居，在下倒是有些门路，可以帮上忙。”
“唉？你不错...不错，好好...我家住在建安郡小翠屏山下，你去一打听就知道了，有什么好房子来告诉。对，这锭银子拿着，当我们今天吃你菜的补偿，哦，再来一锭，当做跑腿费，事情办成，多给...多给。”苏伯爷被风一吹，酒劲儿直冲脑袋，越发醉得厉害，说话大舌头。
顾承宣扶着未来的岳父大人回到前面的厅堂，发现其他老爷们也是喝酒小能手，不少七仰八歪的已经躺倒在桌子上了。
这酒席还要不要进行下去了？！
苏回澜、苏夫人一行三人在药铺配好了药，笙笙脸伤又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便决定去京城郊外、驿站旁边的小小园。
小小园原是前朝末代帝王为其宠妃陈小小建的花园，颇为精致华丽，巧的是园子刚好，人还没有进来看一回，国便亡了。
可怜本是宠妃，却得了个“祸国妖姬”的称号。前朝礼教森严，女子都身困闺阁，难以出门。明明是男人们的事情，有错怪在一个女子身上，岂不可笑？
园子本来叫亭园，因陈小小性喜荷花亭亭玉立之态，战火中毁了大部分。当朝□□觉得不详，自己留着没意思，便开放与民，供百姓游玩。
当时还被夸赞，说不贪图享乐，与前朝大有不同。
“小园，香径，青柳，玉颜娇语羞荷花。”柳鸿羽新婚爱意浓，今日亦游园。
“东风还，暮春初夏，与君长相守。”李明珠依偎在自己丈夫怀里，笑得十分甜蜜。
“柳郎，我想与你生几个小孩，以后春游园、夏乞巧、秋赏叶、冬烫饮，年年四季，生生世世，只有我们，可好？”
“自是当然。日头烈，夫人我们回岸上休息吧。”
没想到游园的人还挺多，多会看向笙笙，若是平时，这孩子尾巴想必会翘起来，只现在他都嫌弃自己。
“你看，那莲叶田田，湖中有不少游船，不如我们也去坐坐？”
“好，我还没坐过呢。”三人便一起走到小码头处。”
“老伯，这里可还有空闲的小舟，要带篷子的。”
“没有啦，没有啦，你们要等会儿，那艘正在回来呢。”
“好，那我们等等就是。”
于是，当柳鸿羽和李明珠下船时，看到的便是等着上船的苏家三人。
苏夫人徐氏先发制人：“柳榜眼，柳司直，自从今年春闱后，伯母我就不曾见过你呀？想多年前，你身穿孝衣，头戴白绫，老爷把你接回苏府，不拘衣食，供你读书，如今一转眼，小小孩童就成家立业了，可惜我们这些老人竟然都不知道，怎么都不来府上说声谢谢？”
旁边船家老伯听见这么一说，停下了手里的活：哎，有八卦。
嗯，这么一听，果然是会让人误会，自小就对柳刻薄，并且携恩图报。
“苏伯母，我本来不想在外面大庭广众下说的，以前的几年，小人面上风光，可你们内心里可有把我当正经人待，你们给的，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我不喜也要接受，你们说的，不同意也要听从。”
“好不容易，努力考上了进士，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人，想与其度过一生。怎么，让苏家发现可以开始压榨了吗？”
苏回澜很生气：“你胡说什么？苏家为兄友之情谊，抚养亡故遗孤，怎么就成了小人，我们不会图你什么，你又有什么好图？”
“苏回澜，不要给脸不要脸，本来我也是想回苏家谢恩，可你偏要缠着嫁给我，我已经有明珠了，说好与她一生一双人，怎会容你破坏？”
渔舟老伯：哎呀，这小郎君很痴情，这小娘子不知羞。
“是呀，柳郎与我已经成亲，更是在太子的见证下。如今你还要贴上来，难道不是贪恋相公的前途甚至是我左相家的权势？”
渔舟老伯：哎呀，原来是左相家人八卦，不能听，赶紧走。
“信口雌黄，我内心其实并没有想过要嫁给你。即使是父亲，曾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为表象所迷惑，说了你也不曾反对。谁知不过是白眼狼，忘恩负义。”
苏夫人不想再多纠缠：“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苏家已经贵为皇商，更是被圣人封为正三品建安伯。柳榜眼，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希望井水不犯河水。”
周围已经有游人听见争执，渐渐靠近。
“澜澜，笙笙，这园子逛也罢，我们走。”
李明珠看着三人的背影：“还说不是趋炎附势，不过个无实权的三品伯就开始得瑟，看不起前途大好的柳郎。相公，可想你以前吃的什么苦。这家极品，苏回澜身份高了，肯定看上更有权势的男人。”
柳鸿羽没明言搭话：什么叫更有权势？是在说我弱。苏回澜呀，竟然敢看上别的男人？
这边夫妇两人暗自愤愤，虽然不是为了同一个点，确是为了同一个人。
那边苏家三人被败了游览的兴致，于是打算回驿站歇着。
顾承宣在酒楼里伺候着醉酒酣睡的苏老爷，宴会也吃得差不多，各位都打算散了。
等等，付钱的不是苏老爷吗，他都睡成这样怎么办？
可怜的二皇子，刚被苏老爷给了两锭银子，又马上合着自己剩下的钱付清饭费，幸好伙计大发良心，把顾承宣提供的材料按进价扣掉，不然还不够。
苏家游园三人小分队回到驿站的时候，就看见一帮醉醺醺的老爷左摇右摆地走来。
然后，苏回澜就看见最近很熟悉的二皇子脸。
“参...”
“不要！”顾承宣赶紧严肃地阻止她的行礼：“额，，苏伯爷不要紧，只是喝醉了，我只是送他回来，并没有别的...不好的意思。”
“谢谢顾公子，家父麻烦你了。我母亲早就准备好醒酒汤，如果不嫌弃，就上来用些吧。”
“当然不会，那是我的荣幸。”
顾承棠和苏回澜一起扶完全醉倒的苏老爷上楼，趁没人注意，对其小声说：“嘿，老实讲，我是个不错的婚嫁对不？请我上去，是不是表示你赞同上回的提议了？”
“没错，你确实很不错，长得好看，身家富足，人品端正，但是这些都如同参加科举，考上了进士，已经是欢天喜地的事情。”
“但不是我心中的状元，甚至连榜眼、探花都不算。”
顾承宣道：“如果是因为我是皇子，那就太令人伤心了。”
“那是最现实的问题，皇子都是经过选秀，然后被赐婚，而我不可能。”
“父皇也许都不会想起他的二儿子没有成亲。”
苏回澜没见过这么纠缠的人：“另外，你要知道我父母是两情相悦才在一起的，他们只有彼此，即使是我娘成亲多年无子，他都愿意背负不孝的骂名也不会纳妾，这也是我的愿望。”
两人已经走到房间里，苏老爷被放到床上睡得很香。
“历史上没有哪个皇子只有一位妻子，本朝的惯例也是一正妃两侧妃。”
“你知道过去的事情，有时我常想，如果父皇没有见过母妃，只有皇后，最后也不会那样的。”
“醒酒汤已经熬好了。”苏夫人正好推门进来。
“拜见徐令人。”
“别客气，这次要谢谢公子，你看，吃点这个吧，苏氏独家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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