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娇娘
这是周维阳长这么大，第一次来青楼楚馆。
他看着迎面扑来的莺莺燕燕，唬得浑身僵硬，结巴道：“别、我、我是来找人的。”
老鸨依着顾乔的吩咐，见这位少年生得高大英气，眉眼间满是紧张，便知他是小公子们所等待的人。
——若是有他在，那十个娇娘便不在话下了。
虽如此腹诽，面上却露出谄媚娇柔的笑：“这位郎君，是来找唐公子的罢？请楼上雅间上坐。”
周维阳擦了擦额汗，跟着老鸨上了楼。
一路上无数娇娘向他投来炽热的目光，各种熏香缭绕，他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垂着眼不敢乱看。
好不容易来到雅间门口停下，周维阳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他不禁发愣：“这位大娘，唐子……公子真的在里面？”
老鸨轻摇香扇，笑道：“那是自然，难不成小妇人还会骗你不成？”
房门推开，她径直推了少年郎一把，又果断地关上了门。
周维阳些许踉跄，站稳后目光四处打量，却只看到好几张娇媚漂亮的脸，并未发现唐子松的身影。
他直觉有诈，转身便要开门离去，却没想到那老鸨将房门在外紧锁了。
“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外面一片寂静，身后却传来一阵笑声：“这位公子怎么刚进来便要走呀？不如陪我们姐妹喝一杯，略说会儿话？”
“公子生得如此英武，想必也是一个心善之人，妈妈若是得知公子没待多久便要离去，定然会以为是我们几个伺候不周，是会责罚我们的。还请公子可怜则个，略坐一坐罢。”
一声比一声妩媚的女声传来，香气也越发挨得近了，周维阳心跳如鼓，不觉兴奋，反倒涌出一股惊惧来——
小鹤为何要以松松的名字骗他来这儿？
意欲何为？
还是……松松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他便不能再保持冷静，倏地转过身，冷声问：“方才屋里可有一位姓唐的公子？”
一位异域美人儿眨了眨眼，笑道：“公子可在说笑？屋里只有我们几个姐妹在，没有旁人。”
周维阳眉头微蹙：“是何人叫你们过来的？”
另一位圆脸娇娘一派天真道：“当然是妈妈呀，她说公子你十分豪气，一点便点了十位姐妹作陪，叮嘱我们要好生伺候好公子呢！”
周维阳脸色微红：“……不是我，我没有。”
他顿了顿，目光一一掠过那几个美人儿，不带半分欣赏与留恋，却在落在一张紫檀雕花嵌螺钿春意图屏风上。
眸光微动，周维阳薄唇微抿。
他忽地走到桌边撩起衣袍坐下，道：“你们唱首曲子给我听听。”
娇娘问：“公子想听什么？”
“你们最擅长什么便唱什么。”
轻舒玉指，款弄冰弦，娇柔婉转的歌声响起，纤细窈窕的女子合着乐声婀娜起舞。
周维阳脸色平静地饮着酒，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屏风上。
有个娇娘极会看眼色，忙从袖中取出一卷最近大热的春宫画，讨好地捧到周维阳面前，“公子，您若是喜欢看图，不防看看这个，大家霍红颜的新作，用色漂亮，十分精致细腻。”
周维阳愣了一下，在看清那卷画的内容时，不禁呛了一下，咳了一会儿，红着脸道：“不用不用，姑娘请收起来罢。”
娇娘面露疑色，不解地看了看那屏风，咦，卷上的明明比屏风上的更加大胆狂放呀，难不成公子喜欢内敛些的？
如此想着，她便作出娇滴滴的害羞之态，弱柳扶风般软下身子，正要歪坐在公子身上时，却被他一个箭步躲了开去。
“哎哟”一声，娇娘跌坐在了地上。
曼妙的歌声与舞姿同时顿住，众娇娘齐刷刷地看向周维阳：“公子？”
周维阳脸色通红，低声道：“你们在床边站着，佯装呻吟。”
娇娘们面面相觑，不知这又是什么玩法儿？
不过还是依言照做。
周身没了脂粉缭绕，周维阳只觉呼吸都顺畅许多，他瞥了眼屏风，见隐藏其后的人影微微晃了晃，心头愈加气闷。
他立在床柱旁的橱柜后，耳边是娇娘们婉转悠扬的声音，听得人心口直跳，耳朵和脸颊忍不住热了起来。
可他的目光却直盯着屏风，见那影绰的人影似是按捺不住想要冲出来，却被另一人按住。
哦？那人想必便是乔乔姐了，也只有她，才会想出如此气人的法子。
周维阳十分气苦，到底是他哪里做的不对了？惹得子松对他有所怀疑，还拿青楼姑娘来试探他。
耳边的低吟似乎渐入佳境，娇娘们十分卖力，还坐在床上颠了颠，发出引人遐想的吱呀声。
周维阳：“……”
倒也不必如此真实。
如此真实的效果，果然将屏风后隐藏半日的人给激了出来。
唐子松红着眼白着脸跑出来，正要指着床上鬼混的男女开腔时，却在看到衣衫整齐，抱臂站在一旁的周维阳时愣住了。
“你、你怎么……”
周维阳挑了挑眉：“我怎么没加入她们？”
唐子松咬了咬唇：“你早就发现我们了？”
“也不算早，也就半个时辰之前罢。”
唐子松：“……”
半个时辰，岂不就是他刚进房没多久？
顾乔咳了咳，对娇娘们道：“行了，辛苦你们了，退下吧。”
她又摆出一排金元宝：“一人一个，买点好茶润润嗓子。”
卖力表演了这么久，也很不容易。
娇娘们登时收了媚态，喜笑颜开地拿了元宝便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三人，顾乔给两人倒了茶，道：“有什么话不防坐下来慢慢说。”
之后，她便起身溜了：“你们慢慢聊，这间房我包了两日，后日晌午退也不迟。”
门再次被关上。
周维阳：“……”
他脸色微冷地坐了下来，盯着一身男子打扮的唐子松：“为什么要试探我？”
唐子松小声嘀咕：“因为你……没说过你喜欢我……”
两人之所以在一起，也是因为那夜的醉酒，稀里糊涂地便被翻了红浪，又因为两人自小熟识，顺理成章地便谈婚论嫁。
她不曾喜欢过别人，不知男女两情相悦时，该是何种模样。只是按乔乔所说的，周维阳只是对她的身子极为热情，从未说过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难免让她心生疑虑。
周维阳愣了一下，耳根微红：“就因为这个？”
他挠了挠头：“我是没说过，但是我以为你知道啊……”
若是不喜欢她，他怎么会与她……
他又不是什么随便轻浮的男子。
唐子松冷哼一声：“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周维阳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我很喜欢你，松松，若是我不喜欢你，我便不会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你身后。”
唐子松眼睛圆睁：“你跟着我不是因为你贪吃么？”
每次跟着她要试菜、试酒，一开始她有些嫌烦，日子久了，便也习惯他的存在。
他虽然嘴贱，但给出的建议倒是中肯实用，每每听了他的想法改进后，菜肴与酒水确实会更加美味。
“起先是为了蹭吃蹭喝，后面便不是了……”周维阳脸颊微红，黑眸晶亮地盯着她，“我是因为想见到你，才一直厚脸皮地黏着你的。”
他绕过桌子靠近她，蹲下身腿贴在她膝上，目光灼灼：“我之前从未说过，是我以为，我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对你的喜欢。”
唐子松面露疑色：“啊？你做过什么？”
有什么是她所不知情的吗？
周维阳的目光落在她颈上，声音有些委屈：“那里以及其他地方，我不是都很喜欢留下……”
“住嘴！”唐子松红着脸捂住他的唇，“你别说了。”
周维阳却不肯被冤枉，含混不清地道：“若是松松你觉得我不够卖力，我还可以继续努力钻研。”
唐子松只觉掌心微湿，脸颊都要烧起来了。
这人读书不怎么样，对这事儿却极有钻研精神，花样百出进步神速……
咳咳，她倏地回过神来，起身想离开这里，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低而委屈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松松今日的举动严重伤害了我，你得补偿我。”
唐子松心口直跳：“你想我怎么补偿？”
“留下来。”
“干嘛？”
“试试天香院的床舒不舒适。”
草长莺飞，柳吐新芽，天气一日日地暖和起来，安沐的小腹也渐渐鼓了起来。
她如今已没太多不适，只不过到底不如从前，桑尘自从她有了身孕，便似是一夜之间成熟许多，许多事都是亲力亲为，将安沐伺候得极为周到细致。
只是孕育之苦他并不能感同身受，这夜春雨绵绵，安沐到了生产之时，饶是有连老太坐镇，桑尘还是焦虑担忧不已。
听着里面一声声尖叫，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瓣都咬出血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哭啼，崽子落了地。
桑尘则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牵挂着安沐的安危，他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卧房。
屋里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见到床榻上脸色发白的妻子，桑尘登时便红着眼哭了起来。
安沐：“……”
安欣出生时虽是人形，却长了一双软乎乎的兽耳，尾巴短短的微微晃动，煞是可爱，眼睛乌黑，皮肤粉嫩，胖乎乎的极招人喜欢。
顾乔初见到便被萌得心都要化了，抱在怀中逗了好一会儿，见她性子安静十分爱笑，便更加喜欢了。
夜里回到卧房时，她将连斐压在身下：“阿斐，不如我们也再生一个？”
连斐怔了怔：“乔乔想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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