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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人醒了,季景行被安排在医院高级单人病房疗养,陆仲与被允许陪护,他直接把行李和工作文件都搬过来了。在众人的照顾下,omega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按医生要求,季景行的身体还需观察一周,陆仲与得到医生“可以办出院,回家修养”的许可,便把人接到基地的小楼里亲自照顾。

        祁珩上上下下绑得跟个花猫似的,但并不妨碍他整天上蹿下跳,得到表哥的允许后,他一并住到陆仲与家养伤。

        陆长官正式开启照顾伤患的生活。

        住进来的第一天,祁珩感动得稀里哗啦,表哥果然还是有亲情爱的,没有忘记从小跟在屁股后面跑的可爱表弟,没有为了和对象过二人世界而抛弃可爱表弟。

        总之不要问,问就是很欣慰,问就是兄弟情没有错付。

        第二天开始,事情不对了。

        季景行这家伙,仗着自己大病初愈,逮着机会就撒娇。当然,撒娇精本人并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是撒娇。

        陆仲与和祁珩的作息十分规律,每日晨练的习惯刻在dna里了,虽然祁珩现在无法运动,但生物钟到点了就能早起。

        陆家和祁家的孩子从小自立,烧汤做饭属于家族必备技能,祁珩在陆仲与锻炼的时候,帮忙准备早餐,煎个三明治、下碗面条之类的。

        问题来了,餐食准备完毕,有个人迟迟不下楼——楼上的表嫂原来是个起床超级困难户。

        祁珩没被社会毒打那会儿,也是个天真可爱的小朋友,去陆家过暑假,也爱睡个懒觉什么的。而陆家两兄弟,脸上都写着自律二字,暑假每天雷打不动7点起床,在小朋友圈子里,这两人属于变态。

        不仅自己变态,还拉着祁珩一起变态,美其名曰入乡随俗。

        祁珩敢怒不敢言,含恨告别空调间和夏绒被。也不是他自觉,主要是陆仲与这家伙的方式过于简单粗暴,直接把空调转档到制热,开到三十度,祁珩被他弄得发怵。

        陆仲与还振振有词,说为了他的健康,所以要监督他规律地吃一日三餐。

        每每听到有人在陆仲与面前赖床,祁珩就想起炎炎夏日三十度房间的蒸笼。

        “我去喊他起床。”陆仲与说。

        “等等”,为了表哥以后的幸福生活,情场达人祁珩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那个表哥,谈对象吧,要讲究方法。”

        陆仲与一扬眉:“说重点。”

        “你不能对omega凶,尤其是没睡醒的omega,身心是最虚弱的,你一吼他,或者突然把房间空调调到三十度,他会跟你闹脾气的。轻则哄三天,重则提分手。”祁珩如是道。

        陆仲与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吼他?”又想了想,“为什么要调到30度?”

        一脸你脑子是不是也坏了的表情。

        祁珩痛心疾首:“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对我的。”

        陆仲与真不记得:“有吗?”

        有吗?!

        你说有没有!

        祁珩出离愤怒了。

        而更愤怒的事情在后面。

        他那传说中高冷帅气的二表哥,把omega抱下楼了。omega被迫刷牙洗脸,一脸不情愿,这会儿窝在他怀里想睡回笼觉。

        陆仲与抱人到餐桌前:“填个肚子,吃药不能空腹。”

        季景行主观屏蔽这句话,埋在他肩膀上当瞌睡的鸵鸟。

        陆仲与哄着他:“吃完陪你一起睡回笼觉。”

        餐厅内短暂的沉默。

        季景行似乎在思考价码。

        “一整天都陪我,晚上不许加班。”

        陆仲与一边照顾人,一边交接工作,还有分神调查路蒙的事情,每天每夜加班,工作到凌晨两三天是家常便饭。季景行嘴上不说,但看着陆仲与明显更锋利瘦削的下颌线,还是很心疼的。

        陆仲与除了在情/事上偶尔表现得强硬,对于季景行的要求向来不拒绝,这次也不例外。他将热牛奶端到季景行面前:“每天按时吃药,我这一周都不加班。”

        祁珩:

        吃完饭,季景行倒也完全清醒了,没有睡回笼觉的爱好。他身体刚好,不能做太伤神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在陆仲与的书架上挑本书打发时间。

        叶游专门带来一打腺体科的专业书籍。

        据祁珩观察,季景行就没翻两页,转头扑入一本名叫《煲汤技巧》的书里。

        他试探:“表嫂,你要学下厨?”

        季景行认真点了点头:“嗯。”

        祁珩说没必要,真没必要。

        但陆仲与知道这件事后,觉得很有必要。

        自己的omega对下厨感兴趣,他又有这技术,于是声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能白白浪费那么大的厨房,他亲自教季景行。

        祁珩同为alpha,直觉事情不对。

        事实证明,他表哥有时候真的狗。

        煲汤的第一步,切菜。

        陆仲与把季景行圈在身前,手搭着手教他,什么教做菜,这他妈小情侣在玩情趣呢。季景行认真按照食谱放食材,陆仲与的多动症迟到多年似的,一会儿碰碰他耳垂,一会儿亲亲他的侧脸,就是闲不下来。

        祁珩觉得,要是自己不在,没准二表哥能更过分,毕竟相识多年,对他二表哥看似青年才俊循规蹈矩,实则不守规矩从心所欲的本质一清二楚。

        季景行果然聪明,学什么都快,煲的汤鲜香入味。

        可祁珩吃出一股甜腻味。

        总而言之,在陆仲与家每多待一天,愈发看出季景行在表哥心中的重要地位。联想到自己当初无知无畏地想要撩人

        啧,打住,想想就可怕。

        吃过晚餐,陆仲与没进书房,而是陪着季景行回卧室。

        陆长官说到做到,不熬夜加班,准点上床陪季景行睡觉。

        最近季景行的各项指标都正常,除了腺体素数值轻微异常波动,其余无大碍。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从没素这么久,陆仲与很想,但没舍得做。

        不过在床上他从不来不是正人君子,变着法给自己讨福利。

        季景行被他压在被子里亲到气喘,alpha的躁动难耐,透过薄薄的衣料悉数传递给他。

        为避免自家对象憋到内伤,他强行转移话题:“路蒙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陆仲与从他身上翻下,仰躺在床的另一侧,闭眼平息了会儿。

        等那股热劲过去了,他才道:“很顺利,路蒙自己都招了。”

        季景行最开始怀疑路蒙,就是因为路蒙对他的信息素毫无反应,不太合常理。训练场那天,先是水下障碍系统失灵,接着路蒙和祁珩同时受伤,未免有些巧合了,季景行的怀疑又加深一层。

        他曾缠着陆仲与看那份名单,最初见面的时候,陆仲与的假/牌/照和身份信息被泄露过,曾要求下属整理过一份军方系统中,指定时间段内“同时访问交通信息和住宿信息”的人员名单。

        名单不长,他并未在其中看到路蒙的名字。

        尽管如此,心头仍然笼罩着疑云,于是开车回基地那天,季景行要求陆仲与在他身上安装定位。

        陆仲与告诉他,路蒙之所以对季景行释放的信息素无感,是因为他没有腺体了。

        “什么?!”季景行蓦地侧头看他。

        陆仲与将人揽入怀中:“他是被弃养在西城孤儿院门口的。后来分化成alpha,年纪太小测不出级别,但信息素阈值很高。”

        “信息素阈值高,可能会是个s级alpha?”

        “嗯”,陆仲与扯了扯被子,避免怀里人着凉,“腺体苗子好,遭绑架后经由黑市转手卖出,被一个地下研究机构的买家取了腺体。”

        那么小的孩子,被剖出腺体,季景行一时无言,心绪难平。

        “一般小孩无法承受取腺体的手术,但路蒙是个奇迹,从手术台上活了下来,买家本想灭口,又被黑市的管理人其中之一救下了。”

        “那个管理人”

        “就是易昆和阿琛对接的人。”

        管理人姓石,路蒙叫他“石叔”。

        路蒙不仅被救下来了,还被细心调养,身体状况日渐好转,石叔给他最好的衣食住行条件,送他读最好的医学院,外人都说这是当儿子在养。

        经年累月的照料与栽培,路蒙除了没有腺体,无法分泌信息素,其他能力在腺体黑市中一骑绝尘。得到别人的赞扬,石叔总是笑眯眯地摸摸路蒙的头,说“我养的好”。

        路蒙生性喜静,不爱多言,被夸后,极偶尔露出一丝不易见的笑容,又很快抿紧嘴唇。

        他的感情很复杂,恨黑市,但不恨救下他的石叔,可石叔确确实实也是黑市的人,主管的不是腺体交易方面的生意,而是违禁药的运送。

        这也是路蒙唯一说服自己不恨的理由。

        路蒙成绩优异,毕业那天得到了一枚优秀毕业生的奖章,其实平平无奇,镀金银币,正面是校徽和毕业年份,背面刻着路蒙的名字。

        他第一次萌生,想主动给石叔看奖章的想法。

        没组织好语言,石叔就把他叫进了书房。

        路蒙手心捏着银币,笔直地站在书桌前。

        石叔依旧挂着一张熟悉的笑脸,将一份申请表推到路蒙面前:“西北基地的医护员申请单,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

        路蒙接过申请表:“什么意思?”

        “阿蒙”,石叔笑了笑,“是不是该报答叔叔?”

        路蒙少见地怔愣了一下,不易察觉地将银币灌进口袋,面色未改:“需要我做什么?”

        石叔主要负责的违禁药运送业务,屡屡被西北基地的搜查科捣乱,这样下去情况不妙,他需要在敌方埋一颗钉子,给他同步最新的消息。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路蒙。

        当初看到那个小孩从手术台活下来,石叔想,随便养养看,有出息的话就留着,不行就扔掉。想不到路蒙的出色程度远超他预料。

        “可以”,路蒙甚至不多问一句,直接谈条件,“但给我一个期限。”

        石叔想了想:“我照顾了你十年。”

        “那就十年。”

        路蒙说完转身离开书房。

        进基地入职有严格的体检要求,路蒙再一次被剖开后颈,接受了人工腺体植入手术。专业能力优秀,进基地顺理成章。

        他交了一些朋友,日常给石叔传递搜查科关于违禁药运送的最新信息和方案,生活不好也不坏。

        直到那一天,石叔让他调查那块假/车/牌属于谁的名下。

        路蒙看着显示屏上【陆仲与】的大名,皱了皱眉头。

        路蒙从小到大被夸最多的是“聪明”二字。他敏锐地发现,事情和阿琛易昆有关,他第一次沉不住气去质问石叔,是不是涉猎了腺体交易的生意,那是他最恨的生意。

        石叔沉默一瞬:“阿蒙,我是代管这项业务而已,你放心,不会让你参与的。”

        路蒙觉得他很陌生。

        后来,陆仲与长官带着一个漂亮的omega出现在基地。路蒙心下有数,omega的腺体,就是黑市新看中的目标。他曾经也是受害者,但不太幸运,中途没出现一个陆仲与,但这并不妨碍他产生一种跨越时空的物伤其类的心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特意预约和季景行接近的时间点,想不到一来二去两人到熟识了,甚至能称得上朋友,季景行很坦诚,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特殊腺体。

        当天回去,石叔又发来一条信息:“路蒙,帮叔叔最后一次,你不需要在基地呆十年,办完就可以自由。”

        路蒙看着短信一夜未眠。

        训练场的水下障碍系统确实是他动的手脚,季景行负责照顾他和祁珩,他知道季景行在释放具有镇定效果的信息素,按照常理,他应该装作被抚慰到。

        但他没有。

        石叔吩咐他把季景行带走,交给阿琛和易昆,并且由他来进行剖腺体的手术。

        这么高难度的手术,短时间找不到合适人选。

        路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坏人,如果是坏人,坏到了哪种程度呢?他自己无法回答。

        祁珩煎饼里的迷药下了三分之一,看见他在门框上撒膨胀粉,头一瞥当作没看到。

        至于季景行

        运气很好的omega,能不能再幸运一次,听天由命吧。

        在那间昏暗的地下实验室,他调配好营养剂,却被易昆带来的人制止:“石叔说了,觉得你今天不适合动手术,临时换了个人。”

        说完便夺了路蒙手中的针剂。

        他知道,这是石叔不信任了,但他无所谓,曾经想展示出那一枚银币的心情,错过了再也不会有。

        外面传来打斗声。

        他连挣扎都懒得挣扎,直接被制服。

        认识多年的朋友叶游,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他。路蒙低下头,不想面对这样的目光,重被带回基地,他竟然觉得是“回家”的感觉。

        可他从来没有过家啊。

        审他的是警员,习惯性地喊他“路医生”,意识到说错话了,又改成“路蒙”。

        路蒙平静地交代了一切,并且再三强调,不接受任何人的探视。

        卧室一阵沉默。

        季景行的眼角湿润,泪水不自觉地从眼眶滑落,心脏细细密密泛起痛楚,他知道被架上手术台取腺体前,等待凌迟的恐惧有多甚。

        眼泪越滑越多,陆仲与拧亮台灯,把人整个圈在怀里。

        “宝贝,怎么了?”

        季景行哭得厉害,说:“其实不需要4小时。”

        陆仲与没明白什么意思。

        被架在手术台上,阿琛问路蒙营养剂需要多久调配好,路蒙回答“最少4小时”,隔壁新来的操刀医生有疑惑,为什么要这么久,路蒙说因为季景行的腺体特殊,一般的营养剂调配不好。

        新的操刀医生心有疑惑,但路蒙表情太过自然,不敢提出质疑,横竖只差个4小时而已。

        什么最少4小时。

        现在季景行全想通了,是路蒙在拖延时间,等陆仲与来救人。

        “我能见见他吗?”

        陆仲与沉默很久:“不能。”

        季景行闷声道:“他真的一个人都不愿意见吗?”

        “不是”,黑暗中陆仲与帮他擦干眼泪,不舍得季景行更伤心,但他了解季景行,他的温柔坚强的omega,更希望得知真相,“交代完毕后,路蒙在监狱自杀了。”

        什么

        季景行脑袋一下没转过来。

        路蒙自杀了,是一种短时间让全身器官衰竭的毒药,他一直藏在身上,好像随时准备离开一样。

        早上巡视的警员又喊错称谓“路医生”,懊恼自己的失误,又板着脸纠正为“路蒙”。但路蒙就躺在监狱的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警员叫来了人,几个人推搡路蒙,“醒醒,你怎么了啊?快醒醒!”

        这些警员执行任务时大大小小都受过伤,路蒙年轻资历浅,上药的任务常落到他身上。

        见人一直不醒,有个警员脱口而出,又喊错称谓:“路医生,喂怎么了啊路医生?”

        人死亡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但通常大脑已经听不懂指挥,身体做不出反应。路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幸运了一点点,他听见声音,也听懂了声音。

        法医宣布了他的死亡。

        做检查时,发现他手里攥紧一枚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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