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苏闲暮这日在琳琅阁待到了下午。这期间,凝霜数次明里暗里提醒他要小心棠曦。
“一般人怎么会知道玄机笛!”
“她独独拿走玄机笛,定是心怀叵测,说不定就是用来对付主上您的!”
苏闲暮听烦了,敛起笑轻描淡写道,“若有本事,便来。”
说罢又自顾自笑了,他修长的手指把玩起茶杯,“激不起风浪的沙尘,何必放在眼里。”
走时,凝霜念叨了一下午的棠溪再次出现在了琳琅阁。
苏闲暮坐了回去,居高临下看她与掌柜说话。
“老板,你们这里七天包退换吗?”棠溪神神秘秘拿出笛子问,“我这个今天下午买的,全新,想退了。”
老板不太自然地瞟向二楼某处,看苏闲暮比了个手势。
“可以退。”他这才点头。
“行!”棠溪说,“那您按照你们店的规矩退,钱不重要,能退掉就行。”
给顾榆的她才不要留着,晦气。
最终是按原价退回去的。
棠溪拿着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掌柜走至二楼,擦擦额边的汗,对苏闲暮说:“主上,那个……玄机笛又回来了。”
苏闲暮抬眼看向有点心虚的凝霜。
凝霜讪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怎么知道那个公主到底要做什么啊!
苏闲暮的手指抚过冰凉的笛身,轻笑了一声。
“是不好用么?”
*
棠溪在颂明书院上了一段时间的学,平时除了要面对顾榆和棠思叶这两个不怎么喜欢的人之外,其余的一切她都很满意。
或许是上次帮了景冰夏的忙,这段时间她俨然把棠溪当成了好朋友。
平时拉她一起吃饭逛街不说,她气色好的时候,景冰夏还会亲自教她骑马。
好歹是定远侯家的独女,定远侯并没有让卖菜风波持续太久,她又过回了郡主日子。
棠思叶这些天似乎是生病了,好几天没来颂明书院。棠溪不必去应付她,也不必刻意隐忍,日子就过得更加快乐。
这日,舒妃将函庆帝请到了葳蕤轩来。
“臣妾近日和思叶身体不适,病了足足有半个月,叫了太医来也说不出原由。”她咳嗽道,苍白的面容毫无气色。
一旁的棠思叶也是,看起来精神萎靡。
“所以你想如何?”函庆帝忙着赶去长乐宫吃饭。
“臣妾……想请钦天监的大人过来瞧一瞧。”
函庆帝奇怪地看她一眼。
“父皇,儿臣怀疑咱们葳蕤轩有什么脏东西。”棠思叶抽了抽鼻子。
函庆帝最怕女人哭,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同时哭着哀求他,他烦得去把人叫了过来。
钦天监的监正姓徐,叫徐千峰,脸上长着很大一块胎记。他来时带了很大一个星盘,以及若干叫不出名字的家伙。
围着葳蕤轩倒腾了半天,他得出结论说,“正东边,香樟树下,有妖气。”
正东边只有一棵香樟,长了近百年,就在嘉阳公主的芳华殿。
“公主近段时日可有何反常之处?”徐千峰转动着眼珠问函庆帝,“譬如……性情大变?”
性情……可变得太多了。
之前的棠曦虽然也与函庆帝颇为亲近,可她脾气骄纵,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最近这些日子里,她以往的脾气完全收敛了,待人有礼不说,整个人都变得和善温柔了许多。
对于棠曦的变化,函庆帝也曾感到怀疑过。棠溪对此的解释是,那次大病她梦见了阎王爷,阎王爷叫她要与人为善,不然会多灾多病。
所以她就改了。
函庆帝信她。对于女儿的改变,他也乐见其成。
可是徐千峰说这是借口。
“公主很有可能被妖孽上了身。”他说。
“不可能。”函庆帝当即否认,“如若是妖孽,皇宫中怎可能无事发生?”
“舒妃娘娘和荣乐公主的病症便是受其影响,况且这只是个开始。”
函庆帝神色逐渐严峻起来。
徐千峰和定远侯一样,是他未登上帝位之前结识的朋友,于奇门遁甲之术有过一些了解。
也是陪伴他多年,无比信任的人。
“陛下,臣建议趁嘉阳公主不在,尽快去搜宫。”徐千峰跪下道。
函庆帝:“不行!倘若阿曦并非为妖孽附身,此举必会损伤我与她之间的父女情谊!”
“请陛下为函国考虑!若公主未被附身,定会明白陛下苦心!”
其实函庆帝犹豫之时,徐千峰已先斩后奏,派了一批人去往芳华殿。
在宫中人眼里,他是函庆帝眼前的红人,自然有这个权力。
函庆帝气得拂袖,无奈赶过去,只见芳华殿的宫女太监们跪成一堆。
“公主不可能是妖孽,请陛下明鉴!”
他们见函庆帝来了,争先恐后爬至他跟前为棠曦辩解。
冰芷大声说:“奴婢日日与公主在一起,并未有任何异常。陛下若执意搜宫,于公主名誉也会有影响,请陛下慎思!”
“请陛下慎思!”身后的宫女太监跟着说。
可惜徐千峰位高权重,怎么会轻易被这帮人给拦住。他仗着自己在函庆帝心目中的地位,趁函庆帝为难之时,指挥着钦天监的人进了棠曦寝宫。
“搜快些,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不行!寡人不允!”函庆帝摇头,“都给我回来!”
“陛下可曾记得,前些时日嘉阳公主生过一场大病?怕是那时,妖孽便趁虚而入。若真是如此,这段时日您将妖孽视为珍宝。您可曾想过,您真正的女儿又在何处?是否被妖孽关在哪处受苦,或者早已被妖孽所害!”徐千峰字字铿锵。
“嘉阳公主是不是有问题,臣一试便知。”
如他意料之中,函庆帝犹豫了。
“给我搜!”徐千峰下了最后的命令。
这一搜竟真让他搜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那是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木料制成的巴掌大的小人,被人打磨得极其光滑,浑身散发着一股异香。
小人背后有一小纸条,写的是棠曦的生辰八字,数根银针自纸条贯穿过娃娃,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宫中忌讳巫蛊之术,这下即便棠曦没有被妖孽附身,和巫蛊扯上关系,也是犯下大错。
芳华殿内外兵荒马乱,路过送东西的宫女们纷纷探着头往里面看。
看了一会儿,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名年纪不大的宫女惴惴不安,思虑几秒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另外一名宫女,毅然决然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颂明书院。
棠溪百无聊赖听着课,差点又要睡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走进课室对苏回舟交涉了两句。
随即走至棠溪身前,“请公主跟咱家走一趟吧?”
课室外等着几名钦天监的官员,手里拿着红绳迷药等控制人的东西。
景家姐弟同时察觉到,来者不善。
李德全将人带走后,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闯进课室找到棠澈。
“太子殿下不好了!陛下从公主寝宫中搜到了蛊人,公主……公主被说成是妖孽,钦天监要当场在芳华殿驱妖!”
棠澈俊逸的脸上罕见涌现几分心慌。
“封锁消息,先别告诉母妃。”他向仆从吩咐完,如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你如何得知的?又为何要前来送信?”景廷玉不复往日里的吊儿郎当,站起来问那小宫女。
“奴婢今日去尚衣局拿娘娘们的衣物,沿途经过芳华殿得知。”
小宫女哭着说:“一月前奴婢母亲身染恶疾,尚宫局不允奴婢出宫探望,难受之际偶遇公主,是她带奴婢出宫照料母亲。”
“奴婢回宫时以为不免一顿苛责,不想,不想公主竟早早派了人去向尚宫局为奴婢解释。”
她说到最后已止不住抽泣,“公主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忘!”
小宫女说话时景冰夏已走出了课室门,她回头问景廷玉:“走不走?”
“走啊。”
“等我,我也走!”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贵女抬手道。
“还有我!”另外一名贵女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走走!走哪去?”讲台上的苏回舟气得直甩鞭子,“谁敢给我走一步,今日学的课文罚抄十遍!”
可惜无人理他,这些小姐少爷们一个接着一个,课室里的人居然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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