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学
梅绣这会儿喊都不敢再喊了，只余惊恐地盯着他看。
“苏闲暮……怪物……你就是个怪物！”梅绣真的后悔当初没亲手掐死他，而是隐藏性别将他保了下来。
苏闲暮仿佛没听到她恶毒的咒骂，他将那把匕首捡起来放到梅绣手里，“姨娘，请回吧。”
“入夜天凉，姨娘小心身子。”他好像真的只是苏府那个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庶女，贴心地为梅绣披上衣物，又亲自将她送了出去。
苏闲暮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梅绣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笑着提醒道:
“姨娘，下次可要将刀拿稳，再准一些。”
他凑近梅绣的耳侧:“你还有两次机会，如果杀不死我，就轮到我来找你和你的儿子玩了。”
梅绣的刺杀在苏闲暮看来不过是一场有趣的玩闹。
回房时凝霜已等在那里。
“主上为何要答应去颂明书院？”凝霜问。
苏闲暮眼前浮现起少女嵌入红唇中的贝齿，漫不经心答道,“皇宫中便于查探消息。”
“可那也轮不到您亲自去。”凝霜皱眉，“主上可曾想过，如何向宫主解释？”
苏闲暮揉了揉指腹，没什么表情回道:“她会答应的。”
苏娴慕入学第一天，颂明书院的学生纷纷对她投去了好奇惊艳的目光。
毕竟谁都不知道苏太傅家里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女儿。再者，庶女进颂明书院读书，苏娴慕是第一个。
棠溪坐在下面露出了然的微笑。
看你们那不值钱的样子。
她就知道，苏娴慕这样的女孩子看一眼都足以让人惊艳，来读书就是妥妥的校园女神。
因为棠溪当初借口说找苏娴慕做伴读，所以他直接被安排在棠溪旁边的座位上。
感受到身侧人坐下了，棠溪偏过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苏娴慕回以微笑。
不远处，景冰夏撑起下巴看着这二人间的互动，感叹了一句，“她还真挺好看。”
“你喜欢这样的吗？”她问景廷玉。
景廷玉摇了摇头，“毫无生气。”
说到生气，景冰夏瞟向苏娴慕旁边的红衣少女。
她正襟危坐，正聚精会神听着课，手上的笔写写画画，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模样。
景冰夏知道，棠溪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不过一刻钟，棠溪笔直的背开始摇摇欲坠，笔下的字迹也逐渐发虚。
这是她的常规操作，景家姐弟毫不意外。只是每每看到，还是觉得好笑。
棠澈今日不在，棠溪作为他挚爱的姐姐，要帮他誊抄今天的课堂笔记。
抄着抄着，敌不过浓重的睡意。手中的毛笔弯弯绕绕，直接来了个鬼画符。
苏闲暮就看着身边的少女头越垂越低，越垂越低。不过她嫩白的手还在垂死挣扎，不肯停下。
“哒。”轻轻一声，少女的右脸颊搭在了纸上。
棠溪猛然惊醒，连忙抬起头来继续听讲。
她可以不学，棠澈的笔记不能不做。
结果看了一眼自己写的东西。
这都是些什么鬼？
她戳戳离她最近的苏娴慕，用气音喊她：“阿慕！先生刚刚讲了什么？”
“你记了吗？给我看看！”
棠溪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脸方才印在纸上，留下了不小的一块墨迹。
棠曦这张脸是巴掌脸，眼睛又大，忽闪忽闪，加上那块墨迹，越发像只小花猫。
苏娴慕盯了她好几秒，眸中溢满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无聊记下的东西递给她，看着她感激地对自己双手合十。
更像了。
“谢谢啦！”棠溪礼貌道谢，总感觉苏娴慕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不过她忙着记笔记，也没有多想。
课间休息时，景冰夏来找她，看了她一眼就道，“天哪天哪！”
景廷玉刚好在喝水，听他姐叫这么热闹也跟着看过去，然后一口水喷了出来。
棠溪不明所以。
等到景冰夏掏出帕子去擦了她的脸，她才搞清楚怎么回事。
棠溪震惊地望向苏娴慕，“你居然不告诉我！”
让她挂着这块墨频频找他讨要笔记，上完了一整节课。
苏娴慕非常抱歉地表示上课看公主忙着做笔记不太好意思提醒公主。而且公主身份高贵，她冒然提醒的话会冒犯公主。
棠溪一想也是。苏娴慕又不是景冰夏，在那种家庭环境长大，本来就需要小心谨慎。
把这种习惯带到这里来不奇怪。
不需要苏闲暮过多的解释，棠溪自动帮她找好了借口。
苏闲暮没想到，他随便扯的一个理由会让这位公主深究这么多。他敏感而诡异地察觉到，棠溪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心疼。
苏闲暮：……
棠溪阔气地说，“颂明书院你不必拘束，本公主罩你，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说，不必害怕！”
苏闲暮：“……好。”
他怕什么了？
“我没那么多规矩，把我当朋友就行了。”棠溪再三强调。说完又揽过一边看戏的景冰夏。
“她是景冰夏，我的好朋友。如果我不在，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跟她说。”棠溪介绍道。
“你搞什么啊棠曦！”景冰夏拍开棠溪揽在自己肩上那只手，“你对我就没这么妥帖过！”
棠溪尴尬地朝苏娴慕笑笑，再把景冰夏拉到一边。
“我哪有！”她反驳道，“我明明对你们一视同仁！”
“你都没请别人来照顾过我！”景冰夏气鼓鼓。
“那你跟人家能一样吗？”棠溪说，“她人生地不熟，容易被人欺负。你呢？你会被人欺负吗？”
“你不欺负别人就算好了！”
“啊啊啊！”景冰夏气得抓住她，“棠曦，我咬死你！”
两个人都不知道，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传到了苏闲暮的耳里。
他一直了然于心，这位公主对他怀有很重的同情之心。原以为她或是做做样子，或是一时兴起，不想她真是切切实实在为他考虑，还自以为周全地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可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会真心感谢她，只会远远地看着，看她忙前忙后，看她自我感动。他把她做的这一切，当成一场无聊时的游戏。
对，无聊。
苏闲暮漫不经心地想，或许自己这么多年下来是太过无聊了，如今遇上这样一个人，难免会觉得有意思。
吃午饭时，景冰夏果然因为棠溪的原因接近起苏娴慕。
“走啊，和我们一起吃饭。”她走到苏娴慕身后，把手横放在她肩上。
苏闲暮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不悦，眉心也轻轻蹙了一瞬。
离他不远的棠溪清楚地看到了。
她老早和苏娴慕接触的时候，就察觉出苏娴慕不是很喜欢别人的触碰和身体上的接近。可是苏娴慕不懂拒绝，只会忍受。
偏偏景冰夏一点没发现，甚至还在人家肩膀上捏了一把，惊叹道，“我天！我以为我骨架已经够大了，没想到你的比我还大！”
“没看出来啊苏妹妹！”她戏谑道。
眼看苏娴慕有点尴尬了，棠溪赶忙把景冰夏的手抽走放自己肩上。
而后偏头咬牙切齿跟她说，“你管这么多干嘛！”
“你别吓到人家了。”
景冰夏一愣，随后装模作样地叫道，“好啊棠曦，你以前从来不这么对我的！”
“你个负心汉，只见新人笑，不管旧人哭！”
她越说越离谱，棠溪赶紧捂住她的嘴，再次冲苏娴慕尴尬笑笑，“她就是这性格，见笑了见笑了。”
苏娴慕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三人在课室外找了个树荫吃饭。
景冰夏虽然嘴上喊得热闹，但其实她根本不会为这点小事对苏娴慕产生芥蒂。
颂明书院没有厨房，学子们的饭都是做好之后装进食盒，再由下人送到宫里来。
苏娴慕的食盒打开，一眼就能看出其清淡。就是两碟没什么油水的素菜，加上一小碗米饭。
而棠溪和景冰夏的截然不同，她俩还有两碟甜品。
棠溪把自己的菜推过去:“你吃我的。”
苏娴慕颔首说好，却是一筷子也没动。
棠溪忽然想起，她留苏娴慕在宫里吃饭的那次，苏娴慕对于她夹的菜也是一口没吃。
洁癖么？
思考间，景冰夏罪恶的筷子已经伸向了苏娴慕的碟子，“你这青菜看起来不错，我尝尝。”
然后又无比自然地把自己盘子里的肉片夹给他，“尝尝我的，我的也好吃。”
苏娴慕果然没动那碟菜了。
棠溪的表情一言难尽，看着景冰夏不厌其烦地夹走人家的菜，再往人家盘子里放菜。
景冰夏吃得津津有味。
她马上要伸筷子沾染苏娴慕另一盘菜了。
筷子在空中被棠溪截住。
“你干嘛啊？”景冰夏一脸莫名其妙。
“吃我的，我的更好吃，你随便吃。”棠溪双手奉上自己的盘子。
“你有毛病吗？”景冰夏奇怪地说，“我俩菜色不是一样的吗我吃你的做什么？”
“阿慕的菜就那么点，你再吃就吃完了。”棠溪的腿在桌下轻轻踢了景冰夏一下。
景冰夏根本没领会过来，反而把棠溪说的当真。
“那没事儿，可以吃我的嘛。”她说着又把自己的菜往苏娴慕碗里送。
“给我！”棠溪眼疾手快，捧着碗把她的菜拦下，“全给我，我想吃你的。”
说完也不顾景冰夏的反应，抢下菜一口吃下。
她大口咀嚼着，心里想的是，姐姐我求你快别送了。
景冰夏频频两次被截，饭也不吃了，气得一只手捏上棠溪的脸。
“你要做什么？我问你要做什么？”她站起来大声问。
“让我对人家热情一点的是你，为这个事情昨天在我耳朵边念叨了三次，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好，我听你的，对人家热情，主动找她说话，给她分好吃的。可是你呢，棠曦，你在做什么？”
“棠曦，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景冰夏把棠溪脸颊边的软肉挤成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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