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漏洞
棠溪从函庆帝的马车上下来，车队已到了骀山行宫，行宫坐落在山顶，抬头仰望，天的尽头绵云密布，云下透出了浅浅一层晨曦。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地上湿漉漉的，寒意不曾消减。
待安顿好，天已经快亮了。
棠溪回到她和苏娴慕的寝宫，见他在烛光下捧着一卷书，外衣就那样搭在肩上。此刻宫人全部遣散，偌大的寝殿独他一人，安然静谧。
见她来了，苏娴慕抬起头，浅笑着唤道:“阿曦。”
明明是他以往常常的反应，可棠溪此时却觉得不怎么自在了。尤其是他还那么乖地……冲她笑。
苏娴慕起身对她说:“阿曦昨晚受累，先休息一会吧。”
棠溪恍然回神:“……好。”
行宫里的床松软舒适，不亚于在芳华殿的时候，棠溪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和苏娴慕还睡在一起过啊！
就在前几天，入夜时，苏娴慕就睡在她的身边。
棠溪知道自己睡相难看，如果她睡着的时候，苏娴慕还没睡……棠溪不敢想象。和苏娴慕往日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眼前，棠溪仰天在心中无声哀嚎。
完了完了。
她不敢叫出来，因为苏娴慕就在不远处的地铺上。
想着想着，她的思维持续发散，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古代人重名节，她都和苏娴慕躺过一张床了，苏娴慕会怎么想？回想起苏娴慕近期对她亲昵的态度，棠溪的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她也不想自恋的，可是苏娴慕的行为，很难不让她多想。
哄她睡觉，替她擦脸，他的唇还碰过她的脖子！
棠溪的腿在床上踢个不停，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苏娴慕脾气好，那可能是他待人的一惯态度。
可如果这样的话，那也太渣了吧！
想来想去没个头绪，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了系统的声音:
“苏娴慕竟然是个男性！”
这个电子音在任何时候都没什么语气，这是棠溪第一次听它有这样大的反应。
她毫不犹豫嘲笑道:“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系统督促棠溪完成挡剑的任务，虽然这剑最后被苏娴慕挡下了，可棠溪已完成了行为，任务也算勉勉强强通过。
系统见剧情点过了，放心地回了主系统一趟，谁知再回来，手上书本里的角色连性别都转换了。
小说世界成为现实，往往比字面上要丰富得多。譬如苏娴慕的身世，谁能想到，让男主爱而不得又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原来是个男人呢？
“这是哪个傻叉做出来的！”系统的电子音在颤抖:“苏娴慕是男性，后面的剧情点都没了，顾榆还怎么爱她，怎么为她折磨你！”
系统所经历过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它的同事也没有。
棠溪来书里一趟，主要任务就是替原主遭虐，虐够了再重生，她也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原书顾榆最恨原主棠曦的有两点，其一就是棠曦间接废了心上人苏娴慕的手。这是他虐棠曦的一大原因。
顾榆好听琴，苏娴慕擅弹琴。那双手更是白皙修长，如青葱一般。苏娴慕的琴声，顾榆在好早听过一回之后就再也忘不掉了。
棠曦深知顾榆喜欢听琴，为了哄他开心，特意花重金寻了乐坊里琴艺最好的乐师教她弹琴。她不擅音律，却硬是为了弹出一首像样的曲子苦苦练了半月，那双手练得生疼。
弹给顾榆听时，棠曦果不其然见到他眼里闪过惊讶的光芒，这让她的一颗心雀跃不已。
弹完后她出去一趟，回来时偶然听见顾榆的小厮浮生问他这琴听得高不高兴。
顾榆的反应是笑着摇了摇头，答道:“刻意秀技，不及慕儿半分。”
他不知道的是，在音律这一块棠曦异常迟钝，与琴没有共鸣，怎样都弹不好，令琴师教得头大。于是出主意道:“奴教公主一些小技艺，练熟了琴声也是好听的。”
棠曦笨拙机械地练了一遍又一遍，才有了顾榆口中的“秀技”。
那一刻她不知该伤心顾榆的评价，还是欣慰自己练着练着竟真练出了“技”。
听者有心，在一次苏府的宴席上，棠曦碰上了苏娴慕。她对那句“不及慕儿半分”耿耿于怀，当即把苏娴慕叫到众人眼前，唤她弹琴。
少女的嫉妒心作祟，棠曦偏偏要苏娴慕弹了整整一个时辰。顾榆求情，棠曦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更是不许苏娴慕停下。
棠曦并不知晓，苏娴慕在苏府的日子不好过。宴席那一日，苏娴慕刚好被她嫡姐刁难，一双手受了私刑，十根手指头没有一根是完好的，还伤到了骨头。
苏娴慕在苏府的存在感极低，一般不露面，被棠溪碰上，是因为她要出门求药，医治双手。
苏府没有人为苏娴慕说话，她自己也不曾说明情况，棠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刁难她。弹完两个时辰后，大夫说她这一生都弹不了琴了。
顾榆把这笔账算在了棠曦头上，所以这个仇让他对棠曦的态度更加地差。那件事发生在挡剑之后，顾榆对原主棠曦替他挡剑的感激与愧疚也因此消磨。
系统在这边发脾气，棠溪却在气定神闲地玩头发。
“虐度不够，你的测评达不了标，一样完不成任务！”系统骂骂咧咧:“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棠溪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替顾榆挡剑的不是我啊？”
系统:“？”
棠溪慢吞吞地说:“替顾榆挡剑的是苏娴慕，苏娴慕的身份不能暴露，顾榆看到白月光挡了剑，没准儿还以为是帮他挡的呢。”
“所以，顾榆会心疼苏娴慕，会更加在意他。那这样的话，深爱顾榆的我看到了，岂不是很心痛？”
“虐心不也是虐嘛。”
系统用它的电子脑想了一圈，果然被棠溪带偏，随后不说话了。
以前棠溪还怕苏娴慕被顾榆缠上，会吃亏。现在她完完全全不担心了。
亏她还以为苏娴慕喜欢顾榆。
棠溪翻了个身，甚至有些期待顾榆以后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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