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4章 老渡口
因果秘术是世间最神秘最强大的法术之一，涉及到时间、空间与因果的规律，凡人不可窥探，强如陈凡也没法保持多久，几乎一个呼吸内，光幕就轰然崩碎掉。
“嗖嗖。”
只看到一个如同沙漏般，带着透明水波一般的光轮，缓缓从陈凡身后浮现。
紧接着，陈凡周身表面光芒明灭不定，一道道微小细如蛛丝的血痕在他脸上浮现，但又迅速消退掉。插在陈凡身旁的黝黑铁条，也在那一霎那间，绽放出青绿的仙光，发出轰鸣的道则声，如同一条条细微的青绿色闪电，在虚空中炸裂开来，化作一道法网，镇压住整个山谷。
数个呼吸后。
沙漏般的光轮才渐渐淡下去，渐趋无形，陈凡身边的光芒逐渐消退，趋近于稳定。
这一次推算母亲王晓云，并不像之前强窥方琼那样给陈凡带来的伤害大，几近于崩溃。固然因为王晓云离陈凡更近一些。但主要的，还是方琼涉及到的机密更大。因果这东西，涉及到的规则更高、力量更强、禁忌越多，则它的反噬自然更强大。
强窥受真武仙宗庇护的方琼，没惹来真仙反击，一巴掌隔着宇宙拍死陈凡，已经是他足够小心谨慎了。
‘那两个少年少女，身上的血脉，没有疑问，一定是我父母的，我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那股浓郁到极点的亲近，这代表他们与我有直系血缘关系，父亲虽然不在，但显然也应该无大碍，否则母亲不会那么镇定从容。’陈凡默默闭着眼，心中盘算着。
尽管光幕崩碎，但那个一个十多岁的青涩少年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粉雕玉啄的女孩模样，被陈凡深深印在心中。他在心田中，慢慢推敲着两个人的模样。
‘穿着服饰虽然与小南天境不同，但显然也足够精美，那材质应该是带着一丝灵材的，我能感受到灵气的气息。说明父母他们在那个地方虽未必大富大贵，但也不算贫困。’
‘一男一女，男孩子沉稳，女孩子略带点骄傲，从年龄看，应该是兄妹俩。’
‘按照时间来计算，大的可能在苍青仙人来地球前已经出生了，但这个事情阿秀没告诉我，不知道是她漏掉了，还是我父母隐瞒了下来。’
‘可惜，我的神识没法延伸出去，隔着光幕不能检测他们的修为和天资，否则就能看出他们是否修炼了...’
陈凡闭眼推敲一会。
过了会，他默默起身，父母安稳，这就让陈凡的心暂时放下来，不至于着急赶过去。但光幕中那个城市的景象一直在陈凡脑海中浮现，尤其是‘因果秘术’隐约指引着的方向，更让陈凡有些惊疑，总感觉那个方位，有些熟悉。
这种灯火辉明，文明发达的城市，在小南天境这蛮荒边境可能罕见，但到了星海中，却遍地皆是。活在宇宙中心的人族文明，经过火种时代的艰难，开拓时代的崛起，如今正式跨入辉煌的黄金时代，科技与修仙并行，神灵与文明共存，这是一个真正的璀璨大世。
真正让陈凡熟悉的，是画卷中那城市的景象，总让他感觉好像曾经走过。但这一世，陈凡并没有踏入星海，足迹最远也就到过天荒。
‘是哪里呢...’
他心中推测了半天，可惜距离相隔太远，便是以现在的‘一元之力’，也无法横跨诸多星域，仅凭一点魂魄相连，就推演出不知道多少万里之外的事情。
很快，他收敛心神，现在想这么没用，先赶过去再说。
“唰。”
陈凡起身，拔起重归锈迹斑斑的黝黑铁仗，虚空一点，一叶扁舟，直向浩瀚宇宙。
...
接下来数个月，陈凡一直在赶路中。
他速度不算慢，但也不算快，王晓云她们暂时安全，陈凡就不算太急。上一世他往返地球时，来去匆匆，几乎都是以化神巅峰的大法力，瞬间跨越星际瞬移，并没有真正看过脚下这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这一次，一路走一路看。
他路过巨大的生命星辰，见到无数穿着古朴衣服，宛如华国古代的先民们，在大地上辛苦劳作着，为头上的修仙者们种着灵田，一年四季更替，好不容易种出的灵种，自身却来不及吃一口，都被管事的修仙者们，凶残的拿走。若有反抗的，往往一记法术就打成灰烟，宛如奴仆。
他看到，贫贱的凡人家中，有一人被检测出修炼天赋，立刻被上宗修士收入门下，举家升腾，欢天喜地的搬出原先住的苦寒贫穷，危机四伏的城外，住进了城中，再也免收宗派苛捐杂税和低阶妖兽的袭击。
他看到，获得奢侈，坐拥无数灵田矿藏的高阶元婴修士，住处金碧辉煌，高耸云间，无数穿着轻薄纱衣，胴体若隐若现的美颜侍女在宫殿中穿梭不停，过着纸迷金醉、酒池肉林的生活，周身法力依旧强盛，但内里的神魂已经开始腐朽。
他看到，大的家族中，庶子没有检测出修仙天赋，被长辈训斥鄙夷，视若猪狗。而那些检测出修炼天赋的少年少女，立刻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环视左右原来的兄弟们，根本不屑一顾，仿佛他们与自己根本不再是同一人种，宛若看待低贱一辈的人。
他看到....
陈凡一路走来，面容无喜无悲，就是淡淡看着。
看见有容貌俏丽，家庭却贫寒的少女受到低阶修士欺凌，惊惶成恐，眼现绝望，只想一死时。陈凡随手就一记天雷轰下，将之打成碎片，无数其他修士惊疑，然后在一个先天老修士率领下，对着天空仓皇拜下，口称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遇见妖兽骚扰侵害城市，他若路过，也随便一持杖，一杖打下，划出一道方圆十里的道痕，金光大盛，固若金汤，妖兽惊惧自然退去，整个城中的人顿时欢呼震天，只有那些修士们惊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路过两个国家交战，数十万大军围绕厮杀，两方修真者也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各种法宝仙术齐出，打的天崩地裂，湖泊的水都蒸发干净。陈凡也会饶有兴趣的停下脚步，观看一会，如同看一步精彩的电影。见两方统帅如何殚精竭虑的思考对方的出招，然后想出反制。看着修仙者们杀红了眼，连高阶修仙者也不惜翻遍自身数百年积累宝物，全部砸入，看着双方的凡人国王都呆坐在皇宫，只能见到自己的国家被打的支离破碎，生灵涂炭，却没有一丝一毫力量反抗。到最后，陈凡看不过去，一巴掌把双方的修仙者都拍成灰飞，瞬间让战争停止....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
见到不平处，也会伸伸手帮一下，大部分的时候就静静看着。
他所见到的一幕幕，不仅在他路过的星球上演，还在整个小南天境同样演绎着。高阶修士富有四海，坐拥数百上千年积累的财富和力量，生杀予夺。没有修为的平民与底层修士，只能与野狗抛食，和凶蛮妖兽争一袭活下去的地方。
这些东西，星海中的人类，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蛮荒的‘火种时代’也曾经历过。甚至陈凡上一世在许多异界，或者宇宙的边境地区，也都曾看到过。
只不过，如今的宇宙文明，早就经历过这样野蛮的时期，经过数个时代的积蓄，真正步入璀璨的人道纪元。而小南天境还陷在过去。这固然和小南天境被困在黑沙风带中，与宇宙的高等文明隔绝。但也说明，这些修仙者们自身不想改变，毕竟他们刻苦修炼，没谁真的奢望自己能飞升仙界，大部分仅仅是求得活的更久，过的更好罢了。
而小南天境的修仙者们，显然将自己过得更好这一点，放在压迫更底层修士和凡人身上。
‘只有背叛阶级的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陈凡默默看着。
重生回来，掀起一次人道变革，让凡人与修仙者从此平起平坐，和平共处。这并非是陈凡的性子，他不是圣者，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凡人，修炼也仅仅是为了活的更好不受欺凌罢了。就像曾经有一句话说的：
‘健身为的是让傻逼和你心平气和说话。’
文明的变革，需要来自底层的力量，总有一天，底层的力量汇聚成火种，自然会改变一切。到那时，可能需要铁和火，需要无数代人献出生命和鲜血。但只有在鲜血与火焰中，才能有新的文明璀璨升起。
让陈凡庆幸的是，地球在一开始，就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数个月后。
陈凡已经一路行到了小南天境的边境，这里对面再行个几十万里，就遇见恐怖的黑沙风带。站在星辰上眺望宇宙，都能看到那宛如一条黑色长幕，横亘虚空，笼罩四野，仿佛随时要泰山压顶而下的模样。更恐怖的是，那黑幕似乎是水组成的，尽然在缓缓流淌，宛如活物般。
黑沙风带。
宇宙天然的禁区。
就算元婴修士，想要横渡这样的区域，也九死一生。里面不仅有磨损人修为的黑色风沙，还有高速运行的危险陨石群，以及诸多生活在黑沙风带中的星际妖兽，以及诸多不可思议的险地与禁忌。那些妖兽，如同一群群嗜血的恶狼，在沙带中盘桓游历着，哪怕高阶修士，如果被发现，也要被他们群起而攻之，撕咬下无数的血肉，甚至生命。而这片风带又如此广阔，几乎有数个星域宽广，不到化神境界，进去就是死。
还好。
早年南天境就在黑沙风带中，开辟出一条通道。这条通道横穿整个黑沙风带，一直连同到小南天境。而陈凡脚下的这颗名为‘黄枫’的小行星，就是乘船前往南天境的唯一口岸。
黄枫星上，摩肩接踵，光芒升腾，宝光四溢。作为唯一连同南天境的渡口，整个小南天境诸多星域，不知道有多少世祖、宗门、散修子弟汇聚到此，想要前往南天境。更有许多商会，驱赶着庞大的星际妖兽，承载着诸多珍贵物资和小南天境特产到来，想通过口岸，去对面狠赚一笔。
商人、大族、宗门、散修、海盗、凡人...
汇聚到一起，自然热闹喧嚣，整个星辰上面，到处都是开着的酒吧和旅店，还有众多的星际渡口，承接商会们到来。
陈凡一人一舟，默默无闻到来。
仙界元婴若说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太过内敛。所有法力、修为、精神都浓缩到自身小宇宙中。丝毫没有高阶修士那种哪怕不外放，但周围自然灵气暗蕴，道则微鸣的感觉。若陈凡不出手，或主动放出气息，恐怕所有人都会当他是个毫无法力的凡人，就是化神轻易都看不出来。
对这点，陈凡也无奈。
隐藏修为固然好，但很多时候，也需要显露修为。否则真把你当成一个凡人看，恐怕哪个路过看你不顺眼的先天修士，随手一掌就把你拍死了。尤其到了这种龙蛇混杂，毫无法律，不知道有多少无法无天之辈存在的地域，更得展现出自己的力量，吓阻他们。
陈凡刚放出金丹左右的气息，就有人上来招揽。
“兄弟也是想去南天境的吧，不知道你是亲戚朋友在南天境，还是宗中长辈在那个地方，又或者是挂号的十三家商会之一，又或者得到移民允许，可以往返南天境的大族子弟？”一个胖乎乎，面色憨厚看着忠厚老实的胖子，上来招呼道。
“都不是呢？”陈凡一愣。
“那你就需要一张船票了。”面相忠厚的胖子脸上憨厚的笑容越发灿烂。“童叟无欺，一张一万星币。”
“哦，也就相当于你们小南天境的....”
“一亿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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