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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江畅畅逃离上海


  火车平稳的向前疾驰,窗外,景色美好宜人,远山近树红花,房舍村落庄稼,湖泊田野桥梁……都随着疾驰的列车渐渐地远去了。

  江畅畅恹恹的靠坐在二层卧铺上,望着对面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像是在欣赏风景,眼睛却空洞无神,思绪早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思念是种很神奇的东西,不论江畅畅怎样努力,怎样抑制,怎样试图抹杀和忘却,它都如影随形,无声无息,出没在心底。

  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一一浮现在眼前:冒充男朋友陪自己回家过年;为救自己狂揍醉汉;北方的冬夜替自己买卫生巾;滑雪场上惊天动地大碰撞;古城西安的快乐游玩;腿部骨折后的精心照顾;水管漏后狼狈的善后处理;冰箱里的酸奶和剥了壳的糖炒栗子;下雨天的唱歌比赛;海边憧憬蜜月的美好……

  一桩桩,一件件,都那么活灵活现,好像就发生在刚刚,就在眼前,连说话的声音和快乐的歌声、笑声都还没有落音。曾经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值得留恋,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梦醒之后,往事已如过眼云烟,与心爱的人已经是天各一方了。

  选择独自离去,远离你的生活,离开你的视线,永远不再相见,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因为爱你,所以放手。

  江畅畅的心犹如被撕裂般的疼痛,又像心里揣了一块吸水的海绵,无比憋屈,无法透气。她始终都相信,遇见子睿是今生的缘分,可是现在看来,两个人是有缘无份了。

  泪水绝堤一般倾泻下来,畅畅转身趴在卧铺上,无声的哭泣起来。随着肩膀的无声耸动,颈前有一物在晃动,仔细一看,是项链,是那个项链,简约的水滴形设计,晶莹闪亮。

  那是初识子睿一家人时,子睿挑选买来,子睿妈妈送给她的,自从戴上这个项链,畅畅就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她深情的亲吻水滴,把项坠轻轻的阖在掌心里,用身体的温暖赋予它温度。

  车厢里,不知是谁,一直在轻轻地单曲循环播放着一支忧伤的歌,歌曲唯美缠绵,歌词如泣如诉,怎么就显得这么应景呢,听得畅畅越发的伤感,不能自制。

  畅畅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那句经典的诗句。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前人怎么能写出这么荡气回肠、耐人回味、无比凄美的诗句?令人忧伤,令人无奈,令人心酸……一定是切身体验过刻骨铭心的爱恋,才能提炼总结出来,说得入情入理,入心入肺,正如江畅畅此刻剪不断、理还乱的糟糕心情。

  火车把江畅畅带到云南的一个小村庄,这里远离都市的烦扰,山清水秀,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有好多画家和美院的学生在这里租住,绘画写生,因此被人们号称“画家村”。

  畅畅在村路上徘徊,想找个院子租下来,正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一个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犬吠,畅畅立刻全身紧张起来,警惕的倒退着要离开。

  狗叫声引来了主人,院门打开,一位身材略瘦,面色和善,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头发高高盘起,看起来像个五十多岁的利落妇女走出来,她着一身休闲服,戴个沾满各色染料的围裙,怎么看也不像是村里人。

  出来的妇女叫夏雪梅,家在昆明,喜欢这里景色优美幽静,是租房子在这里作画的。

  她一边阻挡着身边的金毛犬一边问畅畅找谁。畅畅说想在村子里租个房子。夏雪梅上下打量着江畅畅,姑娘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只是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租房子住?也是画画的?畅畅说自己只是来散散心,短期租住,先租两三个月。

  夏雪梅对眼前的这个姑娘挺有好感,既然是短期租住,还不如跟我一起住,可以相跟着做个伴,对姑娘来说还比较安全。

  江畅畅观察夏雪梅像是个热心和善的人,与她两个人合租一个小院,还有一只金毛犬作伴,安全系数应该比其他人家要高,估计找遍整个村子,这也是最满意的一家,便一口答应下来。

  夏雪梅帮着江畅畅安顿好行李床铺,带着她参观一下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房前,种着五彩的鲜花和绿色的蔬菜,蜜蜂、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一棵果树下,安置着藤桌藤椅,上面放着茶具。旁边支着一副画架和画了一半的画。

  屋后,有个菜园,种着茄子辣椒西红柿。有个鸡窝,养着十来只鸡。有个鸭子窝,养着七八只鸭子。一直跟着她们转悠的金毛犬叫大毛,是一只很温顺也很忠诚的狗。

  房前屋后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用说也知道主人是个干净利索的人,整个一副田园景象,畅畅对这个地方非常满意。

  第二天天亮了,夏雪梅做好早饭,喂完鸡鸭,江畅畅还没有起来,夏雪梅以为她昨天坐车赶路累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她起来吃早饭,突然发现江畅畅脸色通红,喘着粗气,一摸脑门,热得发烫,这个孩子是生病了。

  夏雪梅端来一杯热水扶着畅畅喝下,问她哪里不舒服?要送她去医院。江畅畅摇摇头,说头疼,嗓子疼,浑身疼,没有力气,睡上一大觉就好了。

  江畅畅不愿意去医院,夏雪梅只好找了些消炎药、感冒药喂她喝了,盖好被子好好地出一通汗,也许烧就会退下来。昏睡中,江畅畅一直没有消停,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喊着,夏雪梅听到的最多的词汇就是:子睿。

  夏雪梅觉得“子睿”应该是个人名,她不停地喊着子睿,这个子睿,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不然,发烧这么严重,还念念不忘这个名字。

  夏雪梅判断,从见到江畅畅第一面,她红肿的眼睛,心事重重的神情,落落寡欢的样子,单身女子独自在小村租房子和高烧中不断呼唤的名字来判断,这姑娘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多半是与感情有关。

  是到这里来疗伤的?还是躲避什么来了?夏雪梅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年轻人,谁都从年轻的时候经历过,她能理解畅畅决定一个人独自在外的心情和做法,她是不愿面对那个总是能够勾起回忆的环境。不管怎样,时间会慢慢平复一切的。

  这几天,江畅畅好像一会儿在岩浆里翻滚,一会儿在海水中浸泡,一会儿清醒过来,一会儿又昏睡过去。夏雪梅不断地给江畅畅换湿毛巾敷额头降温,给她煮姜糖水发汗补水,按时喂药。

  在夏雪梅的精心照料下,江畅畅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趋于平稳,只是人还是虚弱无力,没有食欲。

  看到江畅畅退烧了,夏雪梅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算是不发烧了,如果烧再不退,就真得送她去医院了,不然时间长了,再严重了,后果就不敢想了。

  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发烧出汗的,人都快馊了吧。她让江畅畅换上自己的睡衣,把畅畅换下来的睡衣泡上一会洗。扶起江畅畅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喝了几口稀粥,畅畅的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抽泣着吃不下去了。

  既然吃不下去饭,夏雪梅索性也不喂了,任凭畅畅痛快的哭出来,也不打断。她绞了一条毛巾递给畅畅擦把脸,畅畅接过毛巾捂着脸,一段时间以来的憋屈、委屈、压抑、痛苦,都随着眼泪一起迸发了。

  畅畅哭累了,夏雪梅安慰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想开些。生活本来就没有那么一帆风顺,总会遇到一些事情,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既然遇到了事儿,不论大小,都要坦然面对,尽可能的把自己调整到积极的那一面。有些事情,别人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慢慢的调节。”

  痛快的哭过之后,听了夏雪梅的话,畅畅感到心中的压力减轻了一些,她实在是太累了,身心疲惫,头晕目眩,面色苍白,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她要躺下,她要睡觉,她连眼皮都快撑不动了。畅畅闭上眼睛,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畅畅醒过来了,精神状态有些低迷,夏雪梅喂她喝了一些小米粥。室外天气很好,夏雪梅扶着畅畅出去晒晒太阳,呼吸带有花香的清新空气,欣赏着微风中摇摆的各色花朵,心情应该会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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