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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犒劳大将军


  ?  几个时辰的风雪巡查,又是绞尽脑汁的商议,凤玄墨本已疲惫。等将领们散尽,他转过身来,看见角落里歪歪斜斜端坐的小人儿,顿觉一阵清风拂面,将连日的疲乏一扫而光。

  正要上前亲近,却见着那横眉竖眼刁蛮公主,冲着他勾勾手指,使唤他……脱甲衣,如同曦京城里的南风馆,那些招呼小倌人上前服侍的贵女一般。

  偏生他心中痴恋,日夜肖想,又吃得这一套,一时心醉神迷,禁不住嘴角挂笑,双手搭腰间铁扣上,在脱还是不脱之间,摸索徘徊。

  那故作一脸凶狠的娇娇公主,便扬高了柳叶儿似的眉,瞥一眼他腰间双手,又抬起眼皮瞪他,小巧下巴一扬,示意他继续动作。

  他就顺从地低了头,迅速卸下一身戎装。可那嘴角的笑意,如昙花般,一层层地荡漾开来,忍都忍不住。他还不至于蠢到不明白,她让他脱掉甲衣是何意?那冰冷硌人的铁甲,当然是妨碍亲近的阻隔,需得卸除了,才能感受到那软香温玉,肌肤缠绵。

  果然,等他一堆铁甲落地,只剩贴身武服在身,那小儿便抬起双臂,翘起悬空的脚尖,示意他去抱。

  “这墩子坐着难受,我想换个地方坐。”

  这还不容易?凤玄墨两步上前,躬身马步,拦腰揽腿,将她打横抱起来,开始给她换个坐的地方。

  等将人都抱起来了,才发现一个头疼问题,这中军帐中,他为了避免两国将领之间的高下纷争,以及商讨议事的高效,并没有设座位。她先前坐的,是个搁物的墩子,除此之外,就剩一个置放军中文书的狭窄长几。

  遂将她抱着走过去,胳膊肘顺便将那些文书往一边推了,挪出一个地方来,再将他的心肝宝贝儿放上去。

  那些军文书简早已堆积如小山,又被他推得猛了些,于是一阵稀里哗啦惊心动魄的崩塌落地,散了一大片。

  他正想松开手上的人儿,弯腰下去稍加拾掇一番,这中军主帐,总得看得过眼才行吧。那怀中小人儿却双手伸来挂住他后颈,一副苦恼不堪的表情,又带些讨好地看着他说:

  “我坐了一夜的硬板凳,不要再坐这硬木板,找个软些的地方。”似乎先前那个硬木墩子,已经让她深恶痛绝,而身下那简陋的木板长几,又再度延续她痛苦的感觉与回忆。

  他最禁不起的,就是这娇娇柔柔的眼神,心里倒是早已软成了一滩烂泥,可这帐中,软的地方,却只有一个——那个营帐中间简易木台子上搁的作战沙盘。草原地势多平缓,沙土拟就的作战地形图,那上面,倒是有几处平软的地方。

  低头看着那双可怜巴巴期待的眼神,凤玄墨心里烂成一团浆糊,闭眼不去想明日军中将领们走进来看到地形图变成一堆模糊黄沙的狂乱表情,弯腰将她再度抱起,往营帐中间的木台沙盘上,寻了处靠边的平软地形,终于将这娇娇儿搁稳了。

  本想顺势俯身下去,一亲芳泽。却被那纤纤双手抵了胸堂,慢慢地将他撑了起来。

  待他不情愿地站直了,那小人儿又像是作补偿一般,来拉他的手,将他双手齐齐拉到身前,低头一阵细看,一边小手捏大掌,嫩葱似的白玉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地刮,又在分明的骨节细细揉捏,末了,还捏了那粗糙的指腹,一阵搓磨。

  凤玄墨便觉得,那青葱十指,就如同捏着他心尖子揉一般,揉得他七荤八素,三魂七魄散了大半。遂也不说话,只低头带笑,将她细细看着,享受这片刻的浓情蜜意,巴不得她就这样一直揉下去才好。

  “我本来是来犒军的。”那小人儿却停了手上动作,十指一翻,伸进他的骨节指缝里,与他的大掌交叉扣了,握在一起。

  “嗯,我知道。”他老实答到。还在最东边的战壕里巡察时,就有军士来报,说公主来了,他就跟背上插翅一般,飞也似的回来了。又恰逢原定的今夜诸位将领商讨议事,他岂能朝令夕改,言出不行?只能咬着牙关,将正事先办了。

  “你知不知道,犒军的意思?”那人儿却将一个平常的意思,拿来追问他。

  “……”他有些懵懂,不知何意。

  “小大王刚才说,犒军的意思,就是犒劳大将军。”那娇娇公主抬起眼皮,看进他眼睛里,嘴角弯弯,笑得妩媚,“所以,我是来犒劳大将军的。”

  这个解释也算是新奇,犒劳他么?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还有……燥热。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这般妖妖娆娆的,是要准备如何犒劳他?

  “你不知道,曦京那些偷会情郎的贵女,外里穿得周武郑王,中规中矩,脖子往下,一寸肌肤都瞧不见,其实那深袖大袍里面,是不着寸缕的,百褶长裙一掀,就可以往情郎身上坐……”

  那与他几近贴面而坐的人,一双膝盖抵他腿前,一边讲些曦京贵圈的荒唐风流事,一边抬手来扶他的腰,慢悠悠地,一路往后腰上蹭。

  凤玄墨开始双腿发软,身子发紧,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冲动,想要掀起她的裙边,看一看,这古灵精怪的人儿,什么稀奇事做不出来。

  “可是,这雪天太冷,胡服吝啬布料,又不遮肉又不御寒,我还是,没有勇气学她们罢。”

  未等他动作,那人自己话头一转,勉强摁住了他的绮念,却又像在熊熊燃烧的干柴上浇了一滴水——除了冒丝烟气,什么作用也起不了。

  “不过,我来之前,特意牛乳沐浴,中衣染香,还让紫衣替我好生画了妆容。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那幽幽话意,再次迂回一转,转得他脑中晕乎,心中胀满,再借着油灯仔细一看,果然是云鬓染霞,玉颊生晕,朱唇欲滴,比平日里添了几分艳色,如个画中美人,似真似幻,摄人心魄。

  “漂亮……”他顺着她的问话,深深浓浓地答到,却无再多的花言巧语。每逢此时,他总是言拙。

  “你再闻闻,是不是很香?”竟然伸了秀长臻首,递近了要他闻。

  “香……”他脑中断弦,本能地深深嗅了下去,从发丝,脸颊,耳后,领口,一路沉沦,淡淡体香,浓浓入鼻,浸得他五腹六脏都在颤。

  “去年的除夕夜,在木樨镇马场,你趁我喝得醉醺醺的,就偷着亲我,我被捂得喘不过气了,就在你唇上咬了一口。第二日,你欺我记不得,骗我说唇上的结痂,是被野猫咬的。你此刻想不想,再被野猫咬一口啊?”那暖暖香香的白玉手指,终于摸上他唇角,一边在他丰唇上流连,一边新账旧账一起算。

  “想……”他已经是被撩得没了魂,喉结滚动,重重吞气,又猛地点头,心里直道,还在问他想不想,他简直是想得要命,命根子都在想。

  “呵呵,可惜啊,犒劳大将军嘛,本来可以有的,可是,你让我等了这么久,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要回去了。”那突然变卦的小人儿,伶牙俐齿,话锋急转,一边说着,一边抬手,使力将他往后一推,眼看就要滑下台子来,一走了之。

  他心中一堆干柴烧得噼里啪啦,浑身上下已经燃成烈火,那舍得她就这样溜之大吉?一个眼疾手快,将那滑下一半的小鱼儿堵在身前,双手掐腰,将她提了,重新搁回台子上。

  这回,他也学精了,也不等她如何磨叽,一个倾身便凑上来,将她一把抱住,急急地求她:

  “公主……好歹让我亲一口……”好歹,让他尝一口甘泉,以慰干渴之苦。

  “就一口?”那小人儿见被拦住了去路,又被制在怀里,便转着晶莹眼珠,软下劲来,娇笑着问他。

  “就一口。”他妥协地哀求。一边虚搂着那窈窕腰背,防着她往台下滑,一边就要低头递唇,馋慌了猛吃一口。

  哪知那伶俐之人,妖精似的,突然一个仰身曲腿,整个身子缩回到沙盘上,再一个扬腿翻身,就在那作战地形图上,手脚并用,朝帐门方向开始爬起来。一边飞快地爬,一边飞快地说:

  “我母后说,男儿猴急时说的话,都是作不得数的。”

  说完,又撒下一串银铃般的娇笑,那个制作精细的沙盘布局……算是被她彻底毁了。

  凤玄墨一个心痛闭眼,决定先不去想,明日该如何解释这沙盘的问题。再次睁眼,便定睛观察,看她要往何处下来,她爬得再快,哪有他截得快。只要从她下来的地方,堵截了再捉住就是。

  他这下明白了,这娇娇小人儿是在故意逗他,是在恼他不踩窍,让她等久了。那么,迟到的总比不来的好,只要将她拿住捉稳了……一切都好说。

  这出追逐大戏正上演到紧要关头,帐门边突然响起一个高扬的稚嫩童声,让这个抽风的画面嘎然静止:

  “母亲,时候不早,别玩了,该回去睡觉了。”

  是托雷小大王,小小的身子,笔直地站在帐门口,滴溜圆的双眼直盯着这荒唐画面,却又一脸非礼勿视,什么都没有看见的镇定与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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