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无关风月
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去看望春花，她的双手仍旧红肿且溃烂的厉害，包扎后看不清手指头原本的面目全非。
“春花，你觉着怎么样？可有好了些？还疼么？”
见春花仍旧迷迷糊糊好似不大认得自己，不由皱眉看向一旁那侯着的医女:“她这是怎的了？”
医女被问的有些哑然，斟酌着道:“待她能想开来，大抵便好了。”
不大敢说春花是受了刺激伤了神智，只好如此说了，宫中行医，本就如履薄冰，若不是上面指派，谁乐意来这儿伺候。
南音也只再三拜托她尽力救治春花，而后便失望而归，虽说能救下一条命留着到此刻那些御医也实是有本事的，可这么半生不死的吊着又算怎么一回事。
正为春花伤神，罪魁祸首殷淑妃便带着个五六岁小太监模样的孩子来了贤妃宫里。见南音后第一句话，便直捣人心窝子。
“你那丫头病情还未好转？倒也是苦命的。说起来若不是齐王殿下来的太晚，你也无需受这良心谴责了不是？”
她道南音与刘伊依比不过她狠，南音确实觉着如此，也不大肯搭理她，只凉凉讽刺。
“小女子不才，不晓得责怪王爷一事要从何说起？难不成王爷逼着娘娘对小女子下手？我可是记着，谁关押着我不择手段威逼利诱，谁又闯宫救了我还挨了板子。恕我直言，娘娘这话对于我与王爷来说，压根儿就起不了挑拨离间的作用，娘娘还是省省心罢。”
说罢，将那小太监的眉眼仔细研究了一下，果不其然依稀有殷淑妃的影子，又有些像自己那便宜大哥。
对此南音心底好受了些，她不是惯会打蛇打七寸，如今命根子要被送贤妃这儿来，便是暂时动她不得，能让她寝食难安也是好的。
见殷淑妃神色慌张，好似担忧自己会对那小孩子做什么，不由轻蔑一笑:“娘娘日后还是少挑拨离间，多操心操心别的事情罢，这皇宫里却不缺的，便是意外了。”
而后，目不斜视从她身旁绕过去，却在拐角处看见齐嘉华，他正一脸不大对味的表情望着自己。
南音有些莫名:“你这般看着我作甚么？”
齐嘉华一脸的欣慰，还有些恍然大悟:“你果真是心悦本王的，本王都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信任本王，连旁人挑拨离间都不能影响本王在你心中的丝毫地位，是不是越来越觉着本王光明磊落风度翩翩对你好的没话说了？”
南音不大想同他说话了，这人自我感觉良好，遇见还是绕道的好。
“我去看小白。”
略带无奈的移开脚，朝小白所在的方位走了去，身后是齐嘉华依旧欠揍的语气:“别担心，就冲你这眼光，本王定是很快就娶你，你可是第一个发觉本王好看上的女人。”
啊喂，谁看上你了？谁觉着你好了？咱能不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吗？
“来爱妃，本王给你带了好吃的榛子酥，我喂你吃罢，你叫声好夫君来听听。”
“我自己有手，不需要你喂。”
“爱妃，今夜京城热闹，本王带你出去走走，也好巩固你我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
“不稀罕。”
“爱妃，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还是本王挑的有眼光。”
“谢绝被撩。”
“爱妃...爱妃...”
...............
如此过了三五日，南音终是有些受不了了，泪目看向齐嘉华:“王爷，不是要帮长华姐姐找到她夫君，你就没正事儿可干么？能不能不要无时无刻的撩我？”
齐嘉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修身齐家，本王修身已经好了，当然是要先齐家，其他事儿暂且搁着罢。”
南音忍，大局当前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能不能不要撩了？不知道你这脸长得很容易便让人犯罪？你还撩？有个成语讲的是玩火自焚，我就不告诉你了，让你自己慢慢作罢！
“不好了！不好了！俪美人被刺客绑了！”
不知由谁起了头，宫里奔相走告大呼小叫的嚷嚷了起来，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皆怕丢了宠妃的皇帝一怒之下牵连无辜之人。
为着这事儿，南音还特地问过齐嘉华可知内情。齐嘉华那时也只摇摇头，一脸莫要多问的感慨。
“谁让她自己去老虎屁股上拔毛的？她当刘尚书能在外祖父党羽全数被灭的情形下活下来，就当真一点手段都没有？刘尚书可就两个女儿，小的不成器，还指望着大的嫁给你哥哥换婚约照旧。将女儿低嫁本就是委屈了她，如今受了这等委屈，能忍？”
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殷淑妃，只是她消失这事儿奇迹般的人人闭口不提，倒没多少人知道了。
三日后，昏迷不醒的俪锦被赤身裸体扔在了关雎宫前，浑身满是紫青色淤青痕迹，好些地方因着下手重还破了皮。更叫人触目惊心的是，她下身不住淌血，在地上化作猩红梅花绽放。
一时，宫中更是沸腾了起来。无声无息把皇上宠妃作践成这样，且无迹可寻，这是寻常人能办到的么？
圣武帝恼怒万分，却不是恼自己美人被糟蹋，而是恼了人明晃晃打他脸！身为一国之君，自己宠妃成了这样，自己还无可奈何，这是有多窝火？
震怒之下，锦衣卫全全出动，却是理不出丝毫头绪。圣武帝开始觉着，自己这龙座是不是快要不稳？
与此同时，几日不曾见客的殷淑妃也露面了，倒没有同俪锦一般凄惨，只是神色萎靡不振。
在南音觉着大快人心之时，刘伊依进宫来了，美名其曰是来探望与她共患难的闺中好友南音。
见到南音后，不问南音可听说了俪锦一事，只拉着南音颇为喜悦:“好多天没见你了，再宫中过得如何？坊间传言齐王殿下迷恋你没了章法，不顾陈家反对硬要婚前便将你抢宫里藏着。坊间之人道你命苦，还道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瞧你这面色红润的样子，我看未必罢。”
南音对于齐嘉华的名声为何如此之差，也十分费解，他好似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老百姓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她他了？
“谁是鲜花谁是牛粪还有的议论，由她们说去罢。倒是你，这些日子可好？”
刘伊依笑笑示意自己无事，而后拉着南音神神叨叨的:“走罢，我带你去看看赏心悦目之人，养养心境，你便会同我一般神清气爽了。”
一路都神秘万分，却将南音领去了冷宫。这荒无人烟之地，老实说南音有些怕了，便想叫着她回去得了，冷宫还能有什么好看的？
刘伊依却坚持不懈，强行带着南音进了冷宫腐朽的大门，时不时见过几个疯婆子后，便到了一出整洁些的屋子，推门而入。
“你看，那便是我要你看的，可是觉着赏心悦目？”
随着她手指处望去，便见俪锦躺在那破破烂烂的床板上，身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华丽。空洞无神的目光在触及到刘伊依面庞之时，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
“你，你还想怎样？”
刘伊依但笑不语，目光近乎残忍的看着她，残忍中带了些怨恨。南音本是恨她的，她想让人毁掉自己之时，可有她会怎样？
却是在俪锦一番凄厉控诉后，不知该不该恨了。“我是存了要毁你清白的念头，可终归你无事不是么？我便是再厌恶你，也未想过要你死，你将我扔进刑部大牢受的那些龌龊事，分明是要我死无葬身之地。”
刘伊依闻言，眼中恨意更浓:“你想让我失身于那等恶心小人，还想让我顶着脏掉的身子苟活，猪狗不如的活着，却是比要我死了还难受。再者你又何尝无辜？不要恨，是你想要毁掉我的，我不过是命好没让你得逞，再加倍还给你罢了。”
南音也不知道该不该插话了，便站在一旁沉默，这个时候说谁是谁非，好似都没有多大意义。她不说话，俪锦却是将矛头对准了她。
“你是不是也掺和了一手？凭她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怎可能想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这等龌龊手段，也只得你这等离经叛道之人才想的出来！
你口口声声说的是是什么？一转身，却是如此待我，枉我还觉着你大抵是会念着先前的主仆情义的。”
南音对此很是费解，先前有那么一丝的愧疚与怜惜，也因她这令人讨厌的嘴而消磨殆尽。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承蒙你提点一番，今后我若有本事，谁开罪了我，我便那么收拾谁去。”
不阴不阳的回了她话后，刘伊依又出声了:“对啊，你也太小看我了。那些下三滥招数还真是我想出来的，没将你扔去边关前线犒劳那些无品无级的士兵，你便该感恩戴德才是。”
南音感慨，刘伊依还是挺好的，狠是狠了点儿，这也是报仇罢了。若真扔去了前线，落到那些禁欲已久的军士手上去了......活不活得成都是问题。
不待她感慨完，刘伊依又冷冷道:“我是想将你扔去前线的，父亲说因着某些缘故不大方便。也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知道你在那儿能不能活过三天呢。”
南音打了个寒颤，沧海桑田的回想着，自己先前可有开罪过刘伊依。
俪锦哑然失笑，南音与刘伊依不知她如何还笑的出来，便听她问:“知道我在刑部大牢里那三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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