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关风月
圣武帝也记不清长华这两个字，究竟有多久不曾在耳旁出现过了，好似从几年前和亲西陲出事，贤妃同十七苦苦哀求出兵去救之时？
突然又想起十七小时候对他都是自称儿子，不知何时开始就成了儿臣呢？今日，却是又如此自称了起来。
“摆驾。”
那夜齐嘉华与南音都未曾入内，也不知长华与贤妃究竟同圣武帝说了什么，只知圣武帝出来之时面色凝重，连带着脚步都很是沉重。
翌日与这件事情一同下来的，还有齐嘉华的赐婚的圣旨。旨意一出，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堂堂皇子正妃，却是一小官庶女，不知该说南音命好还是该说齐嘉华命苦。
当然，此事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像齐嘉华这般正妃家世如此底下的皇子，自是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让满朝文武震惊的是长华公主一事，无人能想得到那个和亲西陲却命丧黄泉的公主，还能安然无恙堂而皇之回到了宫里。圣武帝还下旨恢复了她所有应得的身份或是荣誉，还有诸多赏赐。
“恭喜你了，未来的齐王妃殿下，今后小女可就多仰仗你照顾了。”
刘伊依是第一个道喜之人，因着要送回陈府备嫁又是年关，故而刘伊依也趁机请辞，一道出宫回府。她怕再待下去，俪锦会吞了她。
南音哭笑不得，很是怅然:“该不该恭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亲是那么好成的吗？只怕回府不出三天，你连我的尸骨都找不着。”
对此，刘伊依也只得安慰:“祸兮福所倚，有失必有得，看开些。待回头我上门来拜访，替你收拾那些糟心的姐妹。”
二人一道出宫的，各自有宫人送回府，说来倒是风光，可南音还是忍不住抖了抖，又不是她想嫁给齐嘉华，怎么这狼窝要她来闯？
“老奴奉贤妃娘娘之命送未来王妃娘娘回来备嫁，且负责教导宫规礼仪，直至婚期之前，便都要叨扰贵府了。”
贤妃给的教养嬷嬷本是宫里四品女官，说起来品阶也算不低了，她如此说了，陈老太太自是只能点头称是。同时，还不忘慈爱的看着南音叮嘱:
“你这丫头，一声不吭就跑了出去，可知大伙儿为你操碎了心。好在终是相安无事回来了，这也是你的福分，可得好生学规矩，万不能辜负贤妃娘娘厚爱才是。”
谁自己一声不吭跑出去了？明明是你心爱的儿子赶出去的好么！当然，这话南音也只能在心底想一想，并不敢说出来:
“多谢祖母教诲，孙女知晓了。”
对此陈老太太满意点点头，她肯相安无事待这一段日子，那便相互给点面子也是好的:
“好了，你母亲回家省亲去了，你也不必去同她请安。你父亲也还未回府，你先去歇歇罢。”
南音不想见着那什么父亲母亲，只想安安稳稳滚回自己的小窝，便告辞了。
出来迎接她的是春花，眼中满是激动不已的泪水，带着好些个陌生的丫鬟同她见礼:“奴婢给小姐请安。”
南音摆摆手免了礼，让人先安置了吴嬷嬷，方才携了春花一人进屋。屋里早已不是那好酸的气象，虽说不够宽敞，却也布置的精致。
春花很是欢喜，一一介绍着屋里那些东西，还将陈家给她备的首饰也都拿了出来:
“先前小姐不在府里，那些狗仗人势的就知道瞧不起奴婢，说奴婢跟错了主，今儿她们都可劲儿后悔去了呢。小姐今后便是王妃，奴婢可也跟着风光了起来，外面那这个小丫鬟都求奴婢说好话，让小姐带他们过去王府呢。”
南音心说她们想多了，齐嘉华的王府都还未修缮完，他现在住的都是自己置办的宅子呢。
“我姨娘在府里，可还好？”
春花被这么一问，立即就忘了耀武扬威嘚瑟自己主子是王妃的事儿，而是气愤不已同南音道:
“小姐你可不知，姨娘可是受了大罪的，那些个狗奴才因着小姐与少爷被赶出去，连带着对姨娘也不拿人看起来。
没日没夜的让姨娘去洗衣裳，还时常不给饭吃，姨娘病了也不请大夫还要洗衣裳，若不是小姐的赐婚圣旨来的及时，只怕姨娘命都没了。”
南音一下子便坐不住，起身便要去看她，猛然发觉自己连她住哪儿都不知:
“你快带我去看看她。”
春花本想劝她歇一会儿，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指了两人守着屋子，便伺候着南音前去看张氏。
到时也未见有人伺候着，便自行进去了，张氏正在喝过药在吃蜜饯，南音瞧着她消瘦的不成样的面孔，心底一阵泛酸。也不知是原主心酸，还是自己心酸:
“姨娘，我来看你了。”
张氏好似不大相信，努力揉了揉眼确认是自己女儿无疑，方才挣扎着要起来看看自己女儿可还好，却又想起自己身份，只得勉强行了半礼:
“姑娘回来了，这，这...”
屋子里虽不如以往那般落魄，却也没什么好东西，春花心直口快抱怨道:“小姐你看，连你回来了，伺候的人都敢怠慢姨娘，可见你不在之时姨娘被她们怎么欺负。”
南音也十分气愤，有些怒其不争:“姨娘，你是有儿有女之人，为何还忍气吞声被人那么作践？今后若再有那些趋炎附势对你不敬之人，打死拖出去就是。”
说着，又气不过:“今日是谁在伺候我姨娘，春花你去查清楚，打死了事！”
春花有些惊悚，虽说自家小姐一人得道她们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可一回来就要打死人也有些不妥。
张氏更是夸张，一脸苍白颤巍巍走过来:“姑娘我没事儿，无须动怒，小菊一人伺候我，难免疏忽。”
南音也不是想打死人，只是生气，不收拾不行。便吩咐秋月去传自己的午饭要在张氏这儿用，而后陪着张氏说了许久话。
用过饭之后，张氏又到了喝药的时辰，这次那些丫鬟倒没有同早上一般迟迟不送来，按时送了药来，又战战兢兢等着南音发话。
“姨娘这儿救你一个人在伺候？”
见南音面无表情，小菊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头弱弱称是。南音眉头一皱，又问:
“之前的小桃呢？”
张氏听见小桃二字之时，一脸慌张，隐隐还有些生气之意，忙上前要阻止南音问话，南音却让春花服侍她喝药，又让小菊说，小菊快哭了:
“桃姨娘从小姐出府后就去了老爷屋里，不久传出喜脉被抬了姨娘，自是，自是不能再伺候姨娘了。”
南音见也问不出更多，只道:“若再让我知晓你怠慢姨娘，有你好受的！下去罢，除了照顾姨娘什么事都别做，若叫我发现了，乱棍打死了事！”
嘴上说着吓唬人的话，心里却忍不住无奈，这张氏得多弱啊才会让自己丫头收拾的服服帖帖。
张氏不知南音在想什么，忙拿出蜜饯:“这还是你哥哥偷偷在外面给我买了带回来的，味道很是好，你尝尝。”
陈锦偷偷给张氏买东西？这事儿南音却是不知的，想得自己出了陈府后，可没有买过东西带给张氏，不免有些愧疚，伸手拿了一颗:
“嗯，好吃。哥哥多久给姨娘买一次？也不见他说。”
提到陈锦，张氏也带了笑:“隔三差五的你哥哥便会偷偷溜到角门塞钱让人找我，时不时带些东西回来，还将你给我买的衣裳捎回来了。”
南音红了脸，陈锦尽孝心时不忘替她尽一份，自己每日比他空闲却不记得回来看看张氏。
张氏说着又有些遗憾:“可惜了那衣裳，好看的紧，都还没上身便被夫人派人截了去。今后你们兄妹也别再铺张浪费为我买那样好的衣裳了，只要你们兄妹好好的，姨娘比谁都高兴。
你哥哥昨儿也住回府里了，傍晚怕是要来看我，你晚间来我们仨一起说说话，可好？”
说着，眼底还有一抹哀求之色，南音心底愧疚:“好，姨娘先歇歇，晚间哥来了才好说话。”
待张氏睡熟后，便同春花轻手轻脚出去了，吩咐春花去打听些事儿，自己一路走走停停等她，瞧着这些陌生的环境，有些唏嘘，不知如何才能带张氏离开这儿。
回屋不久，春花也满头大汗跑了进来:“小姐，奴婢打听到了。”
歇了一口气，又道:“桃姨娘能当姨娘，大总管可是出了大力的，他是老爷跟前得脸的人，随便说句话比夫人说的还管用呢。”
南音不知一个大总管为何帮一个丫鬟，便问:“他同小桃是什么关系？既然他如此得老爷看中，用不着再zhaoren吹枕边风了罢？”
对此，春花也不大晓得，便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老爷是醉酒后让小桃得逞了，就那一次她就有了，之后便越来越得老爷欢心了。”
南音点点头，只觉事情有些不对，这跟大总管帮她又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将新来的几个丫鬟叫进来，我有事儿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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