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卷:连夏
连夏有些颤抖,匍匐至他面前,低声道:“儿不是故意隐瞒,儿只是名义上连帝之女,但儿实非连帝亲生,儿的娘亲只是权贵的家妾,因为巫师一卦才得以入宫成为连帝女儿。”
“儿命格尊贵,得之得天下。”他笑道,似讥讽。“本王从不信命。”
连夏心中忐忑,不知杨云洲心底何意,只能娓娓道来:“儿那时刚六岁,连帝本是打算纳了儿,却不知何人建议,儿便成了王女,儿虽是名义上的王女,到底也不过是给王子们储备的妾室。”
“滨州云家云十郞。”他坐了下来,平静地问。
“儿的身份尴尬,怎可能与云家小世子有牵连,云家十郎不过是看中巫师批卦罢了。”
连夏一直匍匐在地上,地板冰冷,她哽咽道:“儿自愿跟随将军,只想脱了困境,并无任何他想。”
“你便是那个连帝声称流落在外的王种?”杨云洲突然问。
连夏道:“那只是恐有人得知巫师批卦而做的掩饰。”
“如果不是宜阳,你可有意告知?”杨云洲随意地问。
连夏道:“儿的娘亲虽名义上是家妾,可若有权贵看中,自然也会被送去伺候。儿的娘亲都不知儿到底是何人之女,如果不是那一卦,只怕未待儿长大便已沦为玩物,儿有何颜面说之!”她的声音凄凄然,听之悲怆。
杨云洲命令道:“抬起脸,看着本王。”
连夏仰起头,眉目恭敬。
杨云洲看着面前的连夏,她的小脸煞白,双眸氤氲着眼泪,却强忍着不落下。在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矛盾点,经她此番说法,倒是透彻了。
“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个宫里。”杨云洲一句话决定了她此后的去处。
“谢王不罚之恩。”连夏再次恭敬匍匐。
杨云洲微微眯着眼睥睨着她,宽大的水红色罗裙散开,宛如一朵盛开的红睡莲,静美又艳丽。如同她这个人,看似婉柔婉约,实则坚韧如藤蔓。
“你很聪明。”杨云洲似夸奖,可却让连夏害怕,未待她在说话,他跨步离去。
待杨云洲离去,连夏便摊在地上,凄凄地笑。
她故意说了最后一段,是事实,更是为了引起杨云洲的怜惜。杨云洲同样出生富贵之家,同样不得知生父,同样被权贵戏弄,不同的是他是儿郎可以有选择,她却没有。
一连好几日,她都没有见过杨云洲,更没有等来周肃。
每日里,她便在这个宫里从日出看到日落。
谈不上悲喜,只倒是平常,这般已然是最好。
忽一夜,婢子唤了她前去,随着婢子,她一步一步步上了燕云台。
燕云台顶是杨云洲的宴客之地,作乐之所,台顶张灯结彩,丝竹之声四起,只见杨云洲与宾客席地而坐,一身华丽妆容的宜阳坐在他的身边,无悲无喜,冷艳之美更甚。
杨云洲见了她,道:“连夏,为本王和滨州来的贵客舞一曲。”
连夏低敛眉目,道了句“好。”
便在众目之下翩翩起舞,一袭水色罗裙的她,身姿轻盈,眉目如画,那份清雅的美竟随着她的舞姿幻化出了妖艳,令在场众人看的如痴如醉。
席间,只有一人目光疼惜,悲切无比。
周肃一口闷下烈酒,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有浓烈的杀意。
待一曲舞毕,众人还未回过神,杨云洲又道:“连夏坐到云家小世子身边去,好生伺候着。”
连夏依言坐到了云逸身边,着手为他倒酒。
云逸目光痴缠地看着她,一手按住了她倒酒的手,朗声道:“我与阿……连夏是旧识,不知杨王可否割爱与我。”
杨云洲意味深长地笑,道:“本王无什意见,只云家小世子得先问问美人的意思。”
杨云洲话音一落,云逸便拉了她的手,情深意切地说道:“阿夏,跟我回家吧!”
连夏抽回了手,道:“感谢公子挂怀,儿现已是杨王女姬。”
“阿夏,你不知道得知你出事,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只我还在寻你,等你,我知你不会舍得离我而去。”云逸说得急切,言语间的神情让人动容。
连夏跪地,磕头,言辞肯定道:“连夏无以回报公子情谊,只能磕头以向谢。”说完,便是咚咚咚三声响。
惊得云逸蓦然站起身,欲扶她起来。
连夏却躲开了他的手,道:“至此一别,望公子勿挂念。”
“你,我,当真要如此吗?”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似痛苦无比。
连夏凝眸不语。
云逸再次转向杨云洲,掷地有声地说道:“杨王,我这次势必要将阿夏带走,还望杨王同意。”这话说的强势,不复温润公子态。
杨云洲但笑不语,只挑眉望着连夏。
连夏幽幽叹口气,道:“公子何苦非要将你我情分逼迫至此?”
连夏颇为伤感道:“当年公子早已与玉公主定有婚约,一日在泉州城见了儿,却道倾心于儿,公子对儿当真是一见倾心吗?”
闻言,云逸的脸色很难看。
“公子当真以为连夏是无知女郎吗?”连夏笑中藏着哀伤,她道:“公子不曾懂我,我亦未曾与公子交心。现,我已非完璧,公子何苦纠缠不放?那些不过是痴人疯语,公子竟也糊涂至此,倒叫连夏好生失望。”
此话一出,云逸的脸色灰白,眼底有火在燃烧,在她未退下时,扣住了她的手腕,质问道:“是不是他们威逼你,你才会如此?”
连夏吃痛,笑得的丽,娇声道:“原来公子早知儿已一身侍二主。”
明明是极为动听的声音,却让人听出了讽刺之意。
忽一人至前,锐声道:“她说了她不愿意。”声音铿锵有力。
周肃轻而易举将扣住连夏的手移开,连夏乖巧至周肃身后,温顺地由他搂着腰坐在了云逸的对面,这般周肃还不解气,将她一把抱坐在腿上,端起桌上的酒樽喝了一大口,按住连夏的脑袋,对上她的嘴就灌了进去。
酒太猛,连夏来不及吞下,有酒顺着她水色轻纱灌入胸口,薄纱贴在胸口画出诱人的曲线。
这般场景在这个乱世稀松平常,便是此刻殿内侍奉的女郎也多半衣衫不整,酥|胸|半露,这般席间调闹算不得什么。
一吻完毕,连夏瘫倒在了周肃怀里,周肃见她脸红娇喘模样,哈哈大笑,眉目间挑衅地看着强忍着愤怒的云逸。
云逸面色怒红,似随时都可能拍案而起,可转眼间,他又平复了下去,只闷了一口酒,叹息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话说得颇为感慨,还带着释放的解脱,殿内又有圆场之人调和,这场闹剧便以大家心照不宣儿结束。
连夏心中委屈,想哭,却无处发泄。
这夜是惩罚的夜,是愤怒的夜,周肃不停地变着法子地折腾她,便是她哀声告饶也无济于事。她只能任凭他发泄一腔愤怒。
待他完事后,她咬着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这般作何?”周肃捏过她的脸,脸色不愉。“你在为那云家十郎伤心?”
连夏摇头。
触及她眼中点点泪光,周肃语气越发冷硬,“那到底为何?”
“儿幼时在权贵家战战兢兢,后来虽至王城也谨小慎微。”连夏声音缥缈,“儿已尝遍世间冷暖,只觉心头凄然。”
周肃定眼看着不着一缕,发丝凌乱绕身的她,她的面颊在烛火中格外白,如高山白雪,她的眸泛着泪光,如晨间清露。
怜惜。
这种情怀澎湃在周肃的胸口。
他出生山野,幸得杨云洲赏识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但儿时被富贵之家压迫的屈辱时刻都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她三言两语中,他也能品出其中艰难。
他将她搂入怀里,埋首在她脖颈处,低语呢喃道:“连夏把你的心给我,我会如奉神明般奉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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