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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玉秾


  在世人眼里,他有无上权势,她有倾世美貌,他们本该成就人间佳话。

  可事实上,她与他不过是一场诛心的结合。

  他狂浪不羁。

  她冷漠如斯。

  时光终是将曾经嬉笑怒骂皆风流的他们推向了陌路。

  仅隔着一道花障,亭子里,高崇衣衫半敞开,腿搁在石凳上,一手揽着美人,一手提着酒壶,好生恣意。

  玉秾旁若无人地剪着花枝放在篮子里。

  高崇睨眼看着花丛的玉秾,她一直都是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动人,惊为天人都不足以形容她。

  京城多少男儿为她疯狂,可只有他娶到了她,世人皆道他风流浪|荡不惜福,只有他知道这份福是刀,会要了他的命。

  他不怕死,可他不想这么死。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她笑了,自从她嫁给他那夜之后,他就没见她再笑过。

  他知道,她心里定是恨极了他。

  可在这个上京里,谁不是身不由己!

  玉秾剪好了花枝往回走,途中,她见到了漫步向她走来之人,手里的花篮陡然滑落,花枝越出花篮,凌乱躺在地上,还有几只花朵已然被迫凋落。

  她后退了半步,忽而又顿住脚步,蹲下身去拾花枝,敛下的眉目掩住了眼底的讥讽。

  那人到了她跟前,金丝线盘踞的靴子金光闪闪刺着她的眼。还未将花枝拾起,她整个人已经被腾空抱起,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那人抱着她转身的瞬间,她看见亭子里的高崇正将噙在嘴里的酒喂入腿上衣衫半解的美人嘴里。

  他,和他,一样下流无耻。

  她长长的裙摆一路扬花拂柳,那人也不在乎,在他眼里,这些都是累赘,他来的唯一目的便是与她|欢|好。

  这里,跟她以前住的地方一模一样,他说,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她却厌恶极了。

  待他抱她入园时,院子里的侍婢都悄然退下,院子里静悄悄的,墙角大缸里昨日还含苞待放的粉荷,此时静悄悄地盛开了,耳际蝉断断续续慵懒地叫着。

  这般好时光,她却只能躺在床上,看着挂在床上的香包随着那人狂野的动作而晃动不已。

  她想要伸手抚平那份晃动却被那人握住,被迫十指交扣。

  “阿秾。”那人在她耳边低喃着,声音沙哑,粗重,饱含|欲|色,“终有一日,我会给你这天下最尊贵的。”

  说这话时,他的力道仿佛要撕碎她。

  她受不住蹙眉哼唧了一声。

  便是这么低迷婉转的声音也足以让他入极|乐,尽兴后,他依旧愿意伏在她的身体上,柔软的,纤细的,稚嫩中散发着新熟的芳香。

  高煜知道她一直都是美的,她的外祖母是波斯姬,波斯姬的妖娆妩媚流淌在她的骨血里,在他|爱她时,纯真与妖魅一点点释放出来,两者|交|融在一起相得益彰。

  压得久了,她有些喘不过气,她着手推了他一下,他笑了,身下的她如此纤细而脆弱。

  他抚摸着她小小的,一张孩子的脸,似稚气未脱。

  他还记得那日,她突然从花丛里跳出来,他以为他遇到了一只刚刚幻化成人形的花妖,或一只偷跑出来的调皮小狐狸精。

  她见到他时,猫儿般圆圆的眼睛是慌乱的,窘迫的,像落入陷阱的小兔子。

  他笑了,她也跟着笑了。

  忆起从前,他笑了笑,轻啄了她合着的眼,眉目间都是怜爱。

  “主子爷。”外面想起了宫人低低的唤声,他不得不离开他眷念的温软,身姿矫捷地下床,拾了散落的衣衫着装,动作已是无比熟练。

  此刻背对着他的玉秾,水色的被单,凌乱地遮盖在她白皙光洁的脊背上,浓密的乌发随意散开,黑与白结合在一起,也是春||色无边。

  一墙之隔,高崇站墙外蔷薇花下,花瓣零落在脚边,他微眯着的丹凤眼,眼角斜长,里面的光看不清楚。

  院子还如同以前一样,蔷薇花也是这般艳丽。

  那时,她即便是只着轻薄的水红色衫子,赤着脚也会毫无顾忌地向他跑来,脸上是欢喜的,眼睛亮晶晶的,比花瓣还娇嫩的唇总是甜甜地唤他:“崇哥哥……”

  “王爷,您不该来这里。”身后那人婉约的声音中带着怜惜。

  高崇问:“她……起来了吗?”

  “王爷,为了她,也为了您自己,你都应当远离这里!”

  “我知道!”高崇踏步入了院子,院子里熟悉的一切让他心口堵得发痛。

  半只脚入了门却迟迟不肯落下,他竟然怕……怕见到她此刻被宠爱之后的模样。

  他最终收回了半只脚,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待无音进去时,玉秾正坐在莲花浮雕铸就的大铜镜面前,用玉梳梳着她的发,发丝拂过她细长的手指。

  无音想,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精致得足以让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动容。

  可,这是幸?还是不幸?

  “无音。”她唤她,声音娇软似呢喃情话。

  “玉小姐。”无音上前。

  玉秾看着无音,道:“如果皇上知道你一心爱慕九王爷,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你?”

  无音跪下,伏地,道:“奴婢必死无疑。”

  玉秾看着谦卑伏在地上的无音,似笑非笑道:“可你不怕,对吗?”

  “不,奴婢是怕的。”无音道。

  隔了许久,玉秾才道:“我还要感谢你的避子汤!”

  无音辨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道:“圣上是不知的。”

  玉秾笑,浅浅的,缥缈的。

  她道:“我的爷爷,我的爹爹为守卫这片江山而亡,我的叔伯,我的堂兄此刻也正在边关为他的江山浴血杀敌,保卫他的皇权,他却在这里辱我……”

  无音抬头看玉秾,她侧着的脸,鼻小巧而挺翘,唇自然微嘟,红艳艳的,睫毛浓密,像柔软的小刷子,可她眸中的光,她却看不清楚。

  虽,她的神态如孩童般天真无邪,虽,她的美让人沉醉,但无音却从心里有些惧她。

  男人永远不会明白女子的狠毒有多可怕,她自小入宫混迹在后宫女眷中每日里活得小心翼翼,自然也知女子的心可以比男人手中的刀剑更尖锐,更狠,更决绝。

  “你可以把这话传给他。”她回头看着无音,笑,一笑倾城,“他定然知,我恨他,在这里。”玉秾只着自己的心口。

  无音在阳光中看到了玉秾眼里的晶莹,眨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无音忽然想起了,那日——她被圣上安排来伺候她的那日。

  那时,房间里婚嫁的大红色还未退下,她躺在雕花的楠木拔步床上,如意锦的被单下她的身体是不着一缕的,密布着被肆虐的痕迹,她的脸上,空空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她鼻尖轻微的呼吸声,她以为她已死去。

  或许,那一刻,她已经死去。

  无音早先是御前侍奉,也曾有幸见过玉秾,虽只一面,但偶尔窥见便悉知圣上对其存了心思。不过,先祖丹书铁券赫然立在庙堂——玉家有女,永世不得入宫。

  玉家自先祖开国便是护国将军,世世代代守卫着大夏朝的边关,抵御外敌入侵,当初与□□定下‘玉家有女,永世不得入宫。’的条约,一是为了防止外戚坐大,二是为了防止君臣间因此起了间隙。

  可,他是圣上,他是天下的主人,岂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和人。

  自圣上将她派来,无音便知,玉家小姐的生死皆是她的生死。

  无音为她擦洗后,静静地陪着她,从白日到黑夜,从黑夜到白日,直到高崇的到来。

  没有预计的满身酒气,没有预计的伤心决绝,依旧是立于庙堂的伟岸俊朗。

  但,无音却清楚地记得圣上赐婚那日,他眼底的悲恸,绝望。

  那时,她不懂。

  原来,他早已知,这场婚姻,不过是块儿遮羞布,还是他亲手拉起的遮羞布,遮盖他心爱女子的身心,这该是怎样的剜心!

  “小秾儿。”他唤她,声音低柔。

  原本还了无生机的玉秾慢慢转过头看着他,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从她身体里发出,怪异,尖利,沉闷,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那一刻,无音分明看到了高崇眼底的泪,传言中流血不流泪的铁血王爷竟也是有泪的。

  在高崇的注视下,玉秾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狂笑。屋外凄迷的日光下,整个王府都蔓延着她癫狂的笑声。

  忽然,她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扯开了高崇昂贵的锦衣,她低头狠狠地咬在了高崇的胸口,很快地,那块肉被她咬了下来。

  高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无音想,他的痛在心里。

  她满嘴是血,死寂的目光有了神采。

  她望着毫无表情的他,眼底燃烧的熊熊怒火与恨意消失殆尽,她沙哑声道:“两清了。”

  她转身时,他看见了她细嫩的脖颈处密布着吻痕,鲜红的,大大小小的。

  那些痕迹本该属于他……

  他想紧紧地抱住她,就像她无数次毫无顾忌地投入他的怀里那样。

  可,最后,他只道:“对不起,玉秾。”别怪我,吞没在他的喉间,就着血咽回肚子里。

  那日之后,无音再没有见过玉秾一滴眼泪。而,她的美丽却在与日俱增,就像盛开的鲜花,艳丽到了极致。随着这份艳丽的增加,圣上来府上的日子也逐渐增多。

  一直守在门外等待传唤的无音知道,有好几次圣上都无比期待地抚摸着玉秾的腹部,期待那里有新生命的诞生。

  无音都能从那裹着蜜糖的温顺里看到见血封喉的□□,圣上定然也能,可圣上依旧百般宠爱玉秾,就算是□□,圣上也愿意就着她的蜜吞下。

  玉秾目光落在搁在梳妆台上透明的玉碗。她想,她终究成不了娘亲那般幸运的女子能被心上之人一生呵护。

  这日,月色明朗,她煮了茶,邀了无音一起,坐在花藤盘绕的亭子里赏月。

  宫里突然匆匆来人宣她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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