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随着香堇的惊恐声响起，整个场面开始混乱。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们看着地上的那滩的血迹，个个慌了神尖叫出来。

　　“喊什么喊！都是死人不成！还不赶紧将姨娘扶回清竹园！”何嬷嬷到底是过来人，难得这个时候还有份镇静。

　　洛老爷看着地上的那摊血，又听到何嬷嬷的吼喝声，才反应了过来，疾步走到林姨娘身侧，一把抱起林姨娘，急奔道，“还不去请张大夫过府！”

　　张大夫是老太太专属的大夫，而且医术也算是个中翘楚，但是一般情况没有老太太的准许，府中众人是没办法动用他的，但如今情况紧急，洛老爷也顾不得先请示老太太了。

　　洛卿一路看着洛老爷抱着林姨娘奔回清竹园，泛起了几丝笑意，接着便带着词儿和赋儿回了屋。

　　洛老爷一路急奔回清竹园，偏去找张大夫的丫鬟回来报张大夫此时也不得空，林姨娘躺在床上死死握着洛老爷的手，一双眼睛焦急地总是望着门外，声线发紧，“张大夫还没有来吗？”

　　林姨娘捏着洛老爷的手越攥越紧，这个孩子是她费劲了心血才怀上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他，若是没了这个孩子，她可以想见她的下场！不管是她想要的，还是握在手里的，都会一无所有！

　　林姨娘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门外，“张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而听雨轩，词儿端了午饭进屋，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与众人听。“听说，张大夫耽搁了一会儿才到的清竹园，也不知道现在清竹园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到底还保不保得住这个孩子。”

　　赋儿不屑道，“就林姨娘平时的作为，老天爷该不会在这事上宽待她，这孩子恐怕玄了。小姐，你说呢？”

　　上一世林姨娘并没有怀上这个孩子，所以洛卿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保得住。当然若是能保下来最好，她也可以让林姨娘尝尝被自己儿子毒死的下场。

　　赋儿和词儿互对一眼，两人忆起刚才的情形，她们从未想过她们小姐还有如此一面，心中暗爽的同时也有些担心，赋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姐，若是林姨娘保不住这个孩子，奴婢怕老爷那边……”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词儿也担心地看着洛卿。而且今日老爷的行为在她们看来十分反常，看得她们心惊胆战的。“小姐，今日老爷……太反常了，好像事事都在依着你。”

　　赋儿也点头附和。“老爷从没有对小姐这么好过，是不是又对小姐有什么企图？”

　　“是不是还是想让小姐嫁给那个庶子！”赋儿气愤道。“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截取了小姐的庚帖，只希望他能暗中偷偷还给我们，要是这样，奴婢就天天为他祷告祈福。”

　　恐怕赋儿的这个愿望是要落空了，截她庚帖的人分明是有备而来，即便如他所说有几分还情的意思，应该也只是顺手的事。想来那位墨世子是一早就盯上他们洛府了，要整顿工部，她爹的确是颗好棋子，怪不得总有人惦记他。

　　洛卿一怔，既然她爹这个棋子这么有用，应该不只是墨府对他有兴趣而已。她爹始终都想将她嫁去户部尚书府，这么上赶着讨好吴尚书，保住他的乌纱帽应该只是其一，应该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在吸引着她爹总是向吴尚书靠拢。吴尚书真不愧是老狐狸，这么吊着她爹，她爹却一直不自知。

　　“银月姑娘来了。”门房的人在屋外禀告。

　　“银月平日里几乎不离开老夫人半步，怎么今日来我们听雨轩了？”赋儿纳闷道，看了一眼词儿。词儿摇摇头，望向洛卿。

　　洛卿想了片刻，觉得应该不是她猜想的那样，她爹刚才来示好过，她祖母应该不会立马来做同样的事才对。便道：“等她来了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了。”

　　“银月见过二小姐。”银月比之银心更要清冷些，除了老太太屋里的事，其他人的事她从来不会瞎掺和。

　　“可是祖母有什么事吩咐？”洛卿淡淡道。

　　银月心头闪过一丝讶异，但面上不动声色，银月只是觉得才几日未见二小姐，二小姐身上却多了一些凌厉。但这些却是与她无关，她不过是来报个信而已。“二小姐，修染少爷的祖母来了，老夫人高兴，请小姐们都过去一聚。”

　　伯祖母来了？那应该就是……“可是伯父家外调入京了？”洛卿问了一句。

　　银月点点头，“是，进京的日子也定了，只是老夫人脚程慢才先行了一步，大老爷和夫人不过两日也要到了。”

　　平日里银月不会如此多话，该是她祖母吩咐的，这是拿伯父家外调入京一事来敲打她现在正是言官风头正劲的时候，而他们脖子上的刀可是越逼越紧了。

　　到了老太太屋里，给两位老祖宗请过安。洛卿就被她伯祖母拉了过去。

　　“这是卿儿吧，老太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都出落的这么标志了。”洛修染的祖母王氏一向喜爱洛卿，但前一次见面还是洛卿娘还在世的时候，此次再见到，王氏喜爱之余又多了些怜惜，心疼。这些自然不能露在面上，免得洛卿再伤心。

　　“伯祖母，您缪赞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可有贴心的人服侍？累着了没有？”洛卿关怀道，她对这位伯祖母的印象只停在小时候，那时候伯祖母身体精神都很不错，所以得空了就来京里看望她们。犹记得那时候伯祖母最偏心的就是她，但自从伯祖母来得少了后，感情也淡了下来。小时候的感情大多都是没有利益纠葛的，但是长大了就不同了，所以洛卿也并没有显得太热络。

　　“你伯父不知道多不放心，派了好几个丫鬟婆子跟着，我哪儿还能受什么罪，就差吃饭都喂给我吃了。”王氏拉着洛卿笑呵呵地说着，王氏没有嫡亲的孙女，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没有，只有洛修染这么一个孙子，但是这孙子再好，也比不上孙女的贴心，王氏活了一辈子也就只在这件事上存了一些遗憾。但她也通透，知道命里有无天注定，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

　　“正海还是这么孝顺，你呀真是养到了一个好儿子。”老太太笑着接过了话。

　　“正海哪比得上正宇，正宇的孝顺才是出了名的，老姐姐你就被寒碜我了。”王氏连连摆手否认。

　　老太太听完开心地笑了起来，的确没人比得上她儿子孝顺，所以听王氏这么说，老太太如何能不笑？

　　王氏一直拉着洛卿的手就没放过，“卿儿，可有相看的人家了没有？”王氏问了这话后，屋内有片刻的安静。

　　其实王氏如何会不知道洛府这些事，好歹洛修染也在洛府住这么久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多少都知道一些，而这些王氏自然也是知晓的，她会如此一提，只是想帮帮洛卿，她如何也不舍得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要委屈成这样。

　　最后还是老太太打破了平静，接话道，“卿儿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她如何就能先看了？”

　　这是要瞒着她了，王氏想。不过有一事，她觉得现在说出来应该能帮上洛卿，要是洛卿知道了，背后又有威远侯府，该是能扭转乾坤，再说那户人家若真能进去了，就真的是顶了天了。

　　故而，王氏慈爱地看了洛卿两眼，转头对老太太道，“老姐姐，早年阮老夫人不是跟你定了一个关于后辈的亲事吗，大概是说待你们的孙儿辈成人后，就挑一对合适的结为亲家，可有这么个事？”

　　阮老夫人？洛卿一惊，莫不是魏国公府的阮老夫人？再看老太太的神色，看来果真是有这么一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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