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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迈


  我经常会胡思乱想,素昧平生的两个人,从相遇相识,再到相爱相守,到底需要横渡多少蜿蜒,历经多少荏苒?有人告诉我说,很短,短到灵犀一点,又或许很长,长到生命终结。

  对我而言,我一直苦苦等待的那个人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呢?设定有千千万万个,却万万没想到我们的相遇居然是因为我错上了他的车。你可以说这是命运使然,也可以说,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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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很屌丝的名字,姓陈,单名一个‘铁’,铁蛋是我的乳名——先别急着吐槽!作为当事人,老娘我深受其害,就为这一个伴我出生、将来又会随我入棺的名字,我整整纠结了二十八年!没错!我问过我妈不止一次,我为什么叫这样一个名字,我妈说怀我的时候大夫保证过会是个男孩,我人还没问世,这名字就已经被他们定好了!

  我出生在一个多产的大家庭,七口之家中我排行老四,除父母双亲外,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我大姐陈金,贤良淑德,性格寡淡,与世无争,高中毕业没多久就跟她家青梅竹马的老田同志结了婚,如今早已为人母,过着中国好妻子该有的小康-生活。

  而我二姐陈银可不得了,她天生丽质,身材高挑,我们姊妹四人中属她长得最为精致,也许正是因为自身条件优越,她21岁那年很走运的被国航公司录取,当了一名空姐,薪资丰厚,休假日不是用来拍广告当模特就是四处游山玩水,神仙般的日子简直羡煞旁人,而感情方面,也属她的最为复杂,从第一天飞行结束回家到现在,被乘客塞进工作服的名片累积下来也足够组八副扑克牌了。

  比我二姐更厉害的三姐陈铜,她跟二姐毕露锋芒的外表不同,三姐的优势那是丰富的脑容量为资本飙升出来的潜移默化的气场。她是高材生,从小就是我恨之入骨的学霸级别,十八岁留洋英国专攻建筑学,考取了双硕士学位后回国在深圳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公司,去年公司上市,她还被评为沿海地区十大杰出青年CEO之一,在香港澳门地区也获得过不少荣誉。

  最后再说说我老弟陈玉,典型的90后,专研各种数码新品,沉迷各种网络游戏,酷爱各种标新立异,追求各种高档名牌……谁叫他是我老陈家唯一的男丁独后,父母老来得子,视其如掌中珍宝这很正常。可对我而言,他是我享受了四年老幺幸福生活的终结者!是打破我一切美好生活的噩梦!

  四岁啊,那是人类心智渐渐形成的年纪,忽然间其他五个家庭成员对我的独爱全被陈玉这兔崽子的横空出世一夜之间抢走殆尽,可这不重要;入学后,考试成绩被父亲当作反面教材、跟三姐的满分卷拿来做比较并罚我当街示众不痛改前非努力学习就不许回家吃晚饭,这不重要;青春期,我叛逆的剪了个短发,干净利落的像个假小子,伙同男生们合谋打劫女生零食、被班主任国花(班主任国花是二姐的闺蜜)数落我不及二姐陈银一半优秀,这不重要;如今我二十八了,毕业后当了五年文员,月入三千,朝九晚六,每天跟所有白日梦未醒并对未来仍旧锲而不舍的满怀憧憬的屌丝上班狗一样赶早高峰,追公交,挤地铁……我没有能力去购买属于我自己的车和房,更穿戴不起名牌,消费不起高档场所……可这些,统统不重要!因为我有他一个就够了,我有了他,我爱他他也爱我的,我的柏溪,我有柏溪一个就足够幸福。

  我不敢跟任何人坦白我和柏溪的恋人关系,包括好朋友冬燕在内,因为这实在是一段难以启齿的‘忘年交’、充满禁忌的姐弟恋,柏溪比我小十岁……我们一个96年,一个86年,一个是18岁的小鲜肉,一个是即将奔三的大龄女。这样的关系真的很微妙。

  柏溪是北方外省二线市人,艺考生,三年前的早春,十五岁的他只身一人来到厦门跟某台湾知名画家学画进修,其实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他来的时候除去交了画画的学费之外,所有的钱加起来不到一千二百块,这将是他半年的花销并包括住宿费在内。

  那时候我才刚毕业工作没多久,手头没有任何积蓄,日子过得十分拮据,而我又不喜欢跟家里人求救,为了节省点租房的开销,我突发奇想的在某网站上发了一篇招合租的帖子。我所租住的是公司附近的农民房,一室一厅,面积不足五十平,却干净卫生,治安非常好,且交通便利。房租是每月一千元,找人合租便可以缩减到每人五百元,水电管理费等由我来支付,卧室归我,当天我又从家里搬来一个一米二的小铁床置在客厅,留给即将到来的租客住。

  帖子上传半小时后,发来第一个合租短信的人就是柏溪。那天我打开门,身材颀长的柏溪穿了一件灰色卫衣和藏蓝色牛仔裤站在门口,他背着画板画箱、头上反扣着鸭舌帽,麦色皮肤,脸上洋溢着稚气,看上去阳光大男孩的样子,活力四射,声线却非常雄性的跟我问好:“嗨,我叫柏溪,是来合租的。”

  我愣了愣:“天啊,我以为柏溪是女孩子……”

  我在帖子上明明写着‘仅限女生’,所以我准备把他打发掉,他却先一步跨步进屋,捂着肚子装可怜:“神仙大姐,你是真要赶我?我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刚来厦门,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落脚的地方……我真的又累又饿啊……”

  其实我祖籍也是北方的,十岁那年因为父亲工作调动全家搬到厦门定居,我不是土生土长的福建人,对于绕舌的闽南语也只字不懂,听到柏溪开腔的第一句就觉得十分亲切。

  但是亲切归亲切,这不足构成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理由。

  他冲进屋,主人附身一般,拿起抹布开始擦桌柜,收茶几上的零食袋,之后开始扫地、拖地、收窗帘、洗窗帘……“哎呦大姐姐,你真的是女孩子吗!这么邋遢太说不过去了吧。”他捡起地上的空易拉罐和外卖餐盒,一股脑塞进垃圾桶,“你就吃外卖?又贵又不卫生!这样吧,以后我下了课早点回来做饭,对了,家里有冰箱吗?在这,那以后我做好了饭后放在冰箱,这样第二天你就可以带饭上班了……”

  他就这样装疯扮傻的闯入我的世界,我看着他里里外外忙活的马不停蹄,忽然觉得,浑噩琐碎的生活似乎有了一丝新奇的盼头?

  正当我心满意足的欣赏这位‘小男佣’奔波劳作的背影时,他忽然跟我摊牌说自己全部身家只有一千一百二十七块人民币,还要求能在我这里住到他回北方中考为止,这起码要半年之久!

  我说我是真的看你可怜,孩子还算老实,才勉强收留了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我拿出包租婆的架势,斩钉截铁道:“说好每月租金五百,这一千元我收下,容你住两个月,剩下一百二十七块还你,两个月后,您给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他说他不会勉强我,不过他一直很有女人缘,到时候,哭天抹泪求他留下来的人一定是我……

  柏溪多才多艺,除了会画画,还会弹吉他,会打篮球,会写歌,会做饭,会做家务,他可以把生活中的一切琐碎细节都料理的井井有条,这一点连现在大多数女孩子都做不到。你无法想象九六年出生的柏溪要远比九零年出生的陈玉还要老成。

  跟柏溪相比,陈玉简直就是个中二病晚期外加生活不能自理、独立能力十二级残障人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陈玉袜子都不会洗,唯一会煮的料理只有泡面,他更不爱运动,懒的要命,走路不抬脚,恨不得用蹭的,又喜欢整天塞着音量开到最大的耳麦扮酷,吊儿郎当,花五万元自费三表大学,休息日回到家里像小祖宗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天坐在电脑前一边抽烟玩网游,一边狂喊:“绝杀!绝杀……”隔三差五的打架闹事,或是因为哥们义气,或是因为女人……心血来潮买了把吉他要学,结果没出三天,吉他就沦为工艺品摆设。陈玉跟二姐好,他喜欢巴结二姐,因为二姐出手最阔绰,经常给他的零花钱最多。他也跟三姐亲,三姐送了他一部新款作为大学礼物。他跟大姐家走的也近,因为可以无条件蹭大姐夫的车。总之,全家老老少少,唯独我这个大他四岁的四姐最是被他瞧不起,从小他就不屑把我放在眼里。

  金银铜铁玉,五个名字五个娃,轻重贵贱似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单从字面上就可以剖析出我在家族成员中的地位!也许我的身体里真的住着一个喜欢争风吃醋的小贱人,才会有这种6:1的想法吧。反正我一直觉得老天爷对我十分不公,为什么偏偏是我排行老四,为什么偏偏是我叫‘陈铁’,为什么我是最最不起眼的那个存在?

  故事有点扯远了,继续说柏溪。

  跟柏溪合租的两个月时间,他给我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照顾的比我妈加我爸加我三位姐姐一起还要周到。二月某一天,夜里十一点多,我因为犯了急性阑尾炎,是他背我起身,带我去医院挂了急诊,出院后嘱咐我忌口又生怕我着凉。有时候我会因为丢三落四弄丢家门钥匙,进不去屋,这时候,不管他在多远的地方、有多重要的课程,只要一通电话,他都会第一时间跑回家来专门给我开门。

  我没有享受过独生子女的那种专属的爱,却是柏溪,那段时间让我切身感受到什么叫专属,即便有些微妙的情感已经滋生,可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只能让我选择视而不见。

  网上有个段子:停止对一个人的喜欢,还算行之有效的馊主意就是,把对方视为同性。在柏溪面前,我可以素面朝天,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打嗝放屁爆粗口,就算被他提醒大姨妈血侧漏,我也会脸不红心不跳的向他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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