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女人何以发出如此斗破苍芎的嚎叫
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骆颜初都没打算容忍萧宝卷对她的轻薄。
长得不好看不是他的错,但三心二意就不对了。
就算是三心二意了,也至少应该一碗水端平,似这般对潘玉儿言听计从对她却威逼利诱,如她这样天天被人拿来比较却总是输的孩子,这颗不想再次认输的心情谁能体会?
萧宝卷体会不了。
所以他打算对她用强的。
于是骆颜初那颗忍了多日的心终于爆发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萧宝卷,一头撞向了一根柱子。
昔日,骆颜初从秋千上摔下来,原本是想摔下胳膊,但结果摔了头。
现在,骆颜初想用头撞柱子,但是大概胳膊想起了头曾经替它躲过一劫,于是英勇无畏的挡将上去。
这个意思是,在她撞过去的时候,萧宝卷慌不择路的扯了她一把。
这一下就把她给扯歪了,让她的肩膀撞上了柱子,疼得她是通天彻地的一声惨叫,然后顺着柱子滑落在地上,捂着肩膀久久站不起来。
而萧宝卷不知道是被惨叫声吓到了,还是在思考她一介女流何以能发出这种斗破苍穹的声音,愣在那里半响才反应过来命人去传太医。
骆颜初当时觉得,这条胳膊肯定是废了,以后再也弹不了琴,练不了字,作不了画,甚至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以前从来都不想弹琴,但一想到以后再也弹不了,却不由发现对它迟来的爱,心伤的那叫一个痛不欲生。
更糟糕的是,被这样一折腾,她也明白了死肯定比这个还疼,再也没了去死的勇气。
萧宝卷怔怔的看着她撕心裂肺的哭,不知道那哭声中还含有对人生那么深刻的总结,只觉得这种烈女果然有些不好惹,竟然很反常的凑过来安慰:“好了好了,本王只是和你闹着玩,你不喜欢,本王不逗你便是。”
骆颜初还在哭:“我便是从此就废了……”
萧宝卷眨巴眨巴眼睛打量着她:“没有啊,没碰到脸,只是哭的太凶,看起来有点浮肿。”
他试图安慰她:“你也要学着习惯,现在不比从前,你已经不再是那个众人追捧的倾世才女,国破家忘的,又寄人檐下,若我不怜惜你,你如何存活于世?”
他略略的露出一点得意之色:“我父尊病重,过不了多久我就是一国之君,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见骆颜初还不抬头,他继续循循善诱:“往事不可追,你还是多看看以后吧。”
往事指的是他以为骆颜初很受宠的南海王的往事。
以后指的是他成为南齐之主的以后。
虽然在艺术价值和观赏价值上,骆颜初跟他的侧重点明显不同(一个说的是胳膊一个说脸),但需要肯定的事,他这个猪脑子难得的竟然也会讲几分道理。
想想,骆颜初虽然寻死未果,但也总算对得起世人对她“烈女”的期望,若是萧宝卷肯对她好一些,被他“感化”最终归顺也不算过分。更何况,这样一闹,他必然也知道了她不是好欺负的,以后会对她敬重几分也说不定。
天驷听到这里急忙示意她打住:“你这个想法很缺乏远见!你等等……你刚才说他还没死……他又对你如此不轨,你不会已经被他……”
他脸色一瞬间苍白,眼中杀气顿现:“还没死对不对,很好,那么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了。”
骆颜初急忙摁住他:“别激动神仙,全天下所有人对我的摧残加起来,也都不及你对我的万一,你要是想替我出气,不妨先惩罚一下自己。”
天驷脸色顿时恢复:“嗯?我摧残你,我怎么会摧残你?”
骆颜初一字一字道:“你差点弄死我。”
天驷眨巴眨巴眼睛:“那个……你不要转移话题,萧宝卷到底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萧宝卷给骆颜初一天的时间考虑。
他说如果她答应,从此就可以享受和潘玉儿一样的待遇,如果她拒绝,就要去马厩伺候马匹,当然,他带了点冷笑的说:“做奴婢的话,不代表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或许我一时兴起,仍然会去临幸你的。”
这真是天底下最简单的选择题。
那就是说不管她选择哪个,对于被他轻薄这件事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不同的是一个可以当主子,而另一个必须当奴隶。
骆颜初几乎没有思索的就有了答案,只是碍于面子,打算在最后期限的时候再表示勉强答应。
天驷听到这里立刻咬牙:“别拦我,我去轮回了那厮!”
骆颜初再次摁住他:“神仙!”
天驷目中有泪:“你放心,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骆颜初眼神一动。
这个人……竟然会真的不介意……
天驷接着道:“大不了我再等你下一世……”
骆颜初:“……”
骆颜初没等到最后期限,因为潘玉儿回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到了家屁股都没暖热就立刻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回到太子府,二话不说就去找了萧宝卷,房间里乒乒乓啷一阵响声大作之后,萧宝卷跪在地上求她原谅。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骆颜初的猜测。
因为谁都没看到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萧宝卷就跑去给潘玉儿买了一个大宅子将她的家人都接到太子府附近,然后对她俯首帖耳,只差跟在她屁股后给她提鞋。
骆颜初揉着肩膀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没有立刻答应萧宝卷真是明智。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她的自尊心带给她的唯一好处。
而她之所以还能那么高枕无忧的养伤,而不是被潘玉儿卖去青楼,是因为萧鸾在此之前讲过他这辈子唯一一句有良心的话:“那个骆颜初琴弹得不错,让她有空到宫里来教教朕的公主们。”
这大概是童年的残酷带给她的唯一好处。
骆颜初的胳膊幸好是没废。
在静养了两个月之后——是真的静养,她房间静的除了一天两顿送饭的过来,全然听不到任何其他生物的动静,连树上的鸟儿都懒得来她窗前聒噪两声。
被尘世的喧嚣遗弃至此,她唯有天天幻想有个旷世英雄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至于那个旷世英雄为什么越幻想越往陆倕的脸上靠——那大概是因为她没见过几个好看的男人,想象力实在有限。
天驷听到这里插嘴:“这个想象是对的。”
骆颜初斜睨他:“快要讲到你出场了,你确定你要打断我?”
天驷坚持道:“旷世英雄从天而降拯救你于水火,我喜欢这个表达。”
骆颜初道:“如果我说事实是你把我推进了更深的火坑呢。”
天驷坚定道:“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个厚重的男人声音:“陆施主,可有用老衲给你的灵符将那妖物擒住?”
天驷脸色变了变,转头问骆颜初:“这就是那个困住你的和尚?”
骆颜初点点头:“这就是你请来的,差点害死我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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